55、电波女与闪点（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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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会地下1.5英里。
一个孤独的灵魂在实验室和红太阳牢房两点一线地徘徊。
他的生命、如果不出意外、基本就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度过。
“小心点，莱恩将军，他刚才暴露在阳光下了，我们知道一号个体的细胞就像电池——”
“住口、他叫卡尔……不是一号个体。”
“不。您知道的，把翻译粗糙的外星文本当做他的名字，根本就没有意义。”
他叫做一号实验个体，偶尔也会被人称为‘卡尔’，但那是极少数、只有项目负责人莱恩将军在场的时候会这样叫他。
莱恩将军真情流露的那一丁点善意令他感动，有时候对方看着一号个体的眼神，就像是一个渴望儿子的父亲。但他清楚，他不会是对方的孩子，因为他来自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乘着飞船坠落在了大都市的市区。
他是外星人。
“卡尔，如果你还是完不成训练的话，我们就要把你和你的小狗分开了。如果你通过了，我就能让你们继续玩耍。我们可以继续到处扔球，你很喜欢，对吧？”
莱恩将军的眼神里充满了期许。
但是一号个体每每与之对视时，总被这份期许所刺伤。他害怕，他是畏惧着的……因为他从未弄明白自己接受这些实验、接受这些训练究竟有何意义。
“……不、我不想战斗。”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对眼前的男人说道。
可对方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接着讲：“卡尔，每天都有怪物出现在世界上，我们却没有足够的英雄去阻止它们。我希望你像个男子汉，像个英雄，而不只是个实验品。”
这幅说教的姿态真的很像一名父亲对儿子的说教。
一号个体并不明白是不是所有的地球人都是如此跟自己的子女交流的，但他有时会梦到自己的外星人父亲那虚幻的身影。
如果是他真正的父亲，会告诉他该怎么做吗？他是否要为了守护这颗不属于自己的星球而战斗，他是否能够成为英雄？
不、不是这样的。一号个体并不打算问这些，其实这些问题都不太重要。
他只是想要询问自己的父亲这样的问题：为什么送我来这里？是出于爱吗？还是什么别的目的？
就像每个地球人父母都会对自己的孩子说‘宝贝、这么做是因为爸爸/妈妈爱你啊’，他只是想要听到一句类似的话，可是他听不到……或许他的亲生父亲曾给他留下了各种讯息，但他当初乘坐的飞船早已被那群实验人员同自己隔离了开来。
父母引导孩子，孩子也会在父母的爱下成长、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儿子成为父亲，父亲化作儿子，世世代代，家族的羁绊总是令人向往。
一号个体也相当地向往这份羁绊，所以当他看到捧着生日蛋糕不顾安危前来寻找父亲的露易丝•莱恩是多么的羡慕，可是一个恶魔般的低语却总在他耳畔响起——‘记住，羁绊导致痛苦’。
后来，他也确实品味过了某种痛苦。比如他所失去的玩伴、那只外星小狗，又比如与叛逃的零号个体同归于尽、陷落在幻影区的莱恩将军。
最后他所拥有过的、为数不多的那点东西，都从他的手中溜走了。
直到新上任的项目主管亚当将军走到他面前，用着那冷冰冰的腔调说：“我们会日复一日地对你进行实验，而你也得配合我们。说不准哪天，你就会来告诉我、你已经准备好为我们的国家而战斗，到那时候我们或许会同意……也可能不会。”
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上、他是一缕孤独的灵魂。
战斗……？
他为什么要战斗？
没有人能够告诉他答案。
所有人都只是期许着他要战斗。
可是，为什么。
牢房的墙壁轰然倒塌。
“希望我没有来迟，克拉克！不、我是应该叫你——卡尔•艾尔！”
那道黄色就像是印象中璀璨的、耀眼的阳光。
真美啊。
一号个体伸出手，好似要接住这束温暖的亮光。
“你……认识我吗？”
漂浮在半空中的超人类少女走下来，握住了他的手掌：“认识。你是卡尔•艾尔，你是氪星的遗孤，你是我的朋友。”
少女念着‘卡尔•艾尔’的时候发音有些奇怪，像是在使用着另一门语言。
他模仿着她的口吻生涩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名字，然后问道：“那你呢。”
“我是宇宙人！我叫LL，我和你一样，都来自不属于这里的地方。”
他的表情看上去特别迷惑。
因为他有太多想要问的问题，关于他的母星，关于他的家人，关于他为何来到这个地球，还有关于少女的更多事情……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他似是不敢相信，自由来得如此容易。
就在此时，一道冲击波打通了房间和走廊的墙壁，几个人声与脚步声快速接近了此地。
“这就是你说的、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生物？”阴沉的低音响起，是蝙蝠侠。
闪电侠一脸无措地看着对面的LL和瘦弱版闪点超人：“超人，还有LL？你、你是我认识的那个LL吗？”
钢骨背靠房间，在提防着走廊内可能会出现的警卫兵，同时也在用余光关注这边的情况。
少女更是惊讶，她也没想到这个世界发生剧变的奇妙时间点居然会有认识自己的超级英雄：“闪电侠？我是LL，如果你指的是至黑之夜、我们曾在那时见过一面的话……”
“对！就是这样！”确认完对方的身份，松了一口气的巴里匆忙跑到一号个体面前，将他扶了起来，“你好，我是巴里，我们是你的朋友，我们是来把你从这儿救出去的。请你相信我们好吗，超人？”
“超、人？”一号个体拗口地重复了一遍眼前这位自称朋友的人送给自己的外号，然后点点头，“好。”
但蝙蝠侠似乎有些疑虑：“艾伦，你能确定他是你要找的‘超人’吗？万一他被囚禁是有原因的呢。”
“我认识他，韦恩医生。”闪电侠不假思索地答道，“我可以肯定，无论他在哪里被养大，他都是个好人。”
听到这句话，一号个体的眼睛有些闪烁。他没有想到，对方会给予自己如此高的评价。
少女也接话道：“他需要接触黄太阳辐射，补充点能量。”
“那我们快出去吧。”钢骨说完，便率先探路，领着众人朝事先搜查好的路线奔去。
众人顺着下水道逃离了地下实验室。
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巴里稍稍露出了喜色，而抬着头的一号个体痴痴地遥望落阳。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太阳……和少女身上的黄光略有不同，是黄中透着点红色的。可是与红太阳牢房的冰冷光束完全不同，这光照射在他的身上，是那么的温暖，像是回到了家乡。
随后，他的双脚开始离地，眼睛也开始发烫。
他有些惶恐。
但是LL上前，握住了他的手：“不要怕，你只是在飞，我们可以一起飞的。”
“我、别碰我，我会伤到你的。”一号个体想要挣开对方。
“你才不会伤到我。”少女神情坚定地攥紧了对方的手，“绝不可能！所以不要害怕，你并不是孤独一人的。”
“你说的是真的吗。”他面色迷惘，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了！你有着爱你的父母，他们拼尽全力将你送往了这颗充满朝气的星球，把希望留给了你。就像你们艾尔家族的徽章，那道S，就意味着希望。他们将希望留给你，也期许着你能够将希望带去更多人的心中。你当然不会孤单！而且我们可以去存放飞船的地方把它抢回来，那里会留着你父亲乔•艾尔的遗言，你会感受到这份爱的。”
少女的声音扣动了一号个体的心扉，他等这些话等了太久……
“谢谢、谢谢。你没有迟到、真的、我等到了。”
说完，他抱住了少女。
闪电侠看着这一幕五味杂陈，他没有想到‘超人’也会有迷茫的时刻，但好在他从中走出来了。未来，他眼前的瘦弱男孩也一定会成长为那个给人们带去希望的超人。
“LL，说点正事。我能问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吗？你有什么打算？”
少女抚摸着一号个体的头发，接道：“我是从未来的时间点穿越到这个时间点来的，你不知道吗，未来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我前来寻找真相，结果发现这个时间点居然还更糟糕。”
巴里沉思片刻：“我是一觉醒来，就发现世界变了。我想可能与神速力有关。”
“所以你还记得我？”
“是的。我们必须找到修复世界的方法，但首先，我们得解决这个世界已有的危机。我不知道你了解到了什么程度，但我们都需要你的帮助，多一份力量也是件好事，对吧？”
少女笑了笑：“我了解一些，是从哈尔的口中。说出来你可能会吓一跳，他在这里可不是最伟大的绿灯侠了。”
“哈尔？你是说之前失踪的哈尔？”一提到这个名字，巴里有些激动，他本以为这位陌生的友人已经遇到不测。
“他还活得好好的呢。现在估计已经归队了。”少女兴奋地补充道，“我刚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了他。他跟我说，这个世界的亚特兰蒂斯和亚马逊在打仗。”
“没错。你能加入我们吗？我、蝙蝠侠、再加上超人，等会儿我们还打算跟着钢骨去找其他的超人类。”
LL正准备点头答应，却发现抱住自己的一号个体揪了一下她的衣袖：“别去。我、我们……为什么要战斗呢？”
看见自己辛苦前来搭救的‘超人’是这幅德行，蝙蝠侠皱紧了眉头：“你还在等什么？难道你要袖手旁观么。”
被狠狠地怼了一句，一号个体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蝙蝠侠的眼神令他回想起莱恩将军，那时候他也是如此期许着自己能够为守护他人而战。但一号个体害怕这份期许……他只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安全的地方，平静地度过自己的一生，去找寻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不行吗。他就非得战斗吗。
少女挡在他身前：“不要这样命令他。如果他真的不想战斗，就不要逼迫他去做。”
巴里打着圆场：“不、我们没有强迫的意思。我只是需要他帮忙，要是能够帮我找到逆闪电就更好了。”
“我可以帮你的。”少女嘟起嘴，看上去有些不悦，“卡尔他受到了很多伤害，不知道怎么跟人相处，他需要时间，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太多时间，这些我都明白的。所以我要代替他去战斗。”
一号个体愕然。
“不可以。”他抓紧了少女的手臂，“我要带你到安全的地方。我要保护你。”
看到对方珍视的眼神，LL的那一丁点不悦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卡尔，我是有战斗的理由。我需要改变这个世界，才能夺还属于我的世界。虽然我很少做拯救世界的、属于超级英雄的活儿，但现在我有理由这样做。”
“……这有这么重要吗。”他疑惑不解道，“比生命重要。”
蝙蝠侠冷冷地说：“这世界上，多的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一号个体受到了打击。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令他不再孤独的存在，可对方却要奔向危险的彼岸，离他而去。
果真是这样吗？
“羁绊会导致痛苦。”他轻声念叨。
少女抚上了他的脸颊：“羁绊确实会导致痛苦，当我失去重要之人时，我会感到痛苦不堪。但羁绊同样也会给人带来幸福。每当想到我是正在为了夺回那个人所在的世界而战斗，我就会涌起源源不断的力量。”
一号个体眨着眼，弱弱地说道：“如果是为了你的话，我或许可以战斗的？”
可LL却摇着头：“不要为了任何一个别人，也不是仅仅为了自己……选择战斗、只是因为那是正确的事情！”
“正确的事情？”
“嗯、就是这样，为了内心的愿望而战斗吧，去做你所认为的正确的事情。这才是你的父亲寄托于你的、想要你在这颗星球好好活下去的祈愿。”
LL的话语点亮了一号个体的人生。
从今天起，他不再是实验体，他是卡尔•艾尔。
最后，少女决定将某位友人的赠言，教还给眼前这个害怕迈出第一步的年轻人——
“没人会真正地无能为力！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们必须去尝试。因为——生命就是这样！我们尝试，我们寻找答案，哪怕只起到一点点效果，找到一点点线索，我们也要去努力尝试。”
她决意将这份心情传递过去，但那并不是什么殷殷期许，因为：
这本来就是你曾经教会给我的道理啊。
超人。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电波女与闪点（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