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朝朝暮暮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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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弥漫的血腥味实在是过于浓郁，铺天盖地的鲜血味道扑面而来，浓重得快要让周边的人喘不过气来。
屋内遍地都是尸骸，没有一处尸骨是完整的，他们生前似乎遭受到了很大的折磨，浑身上下的血肉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森森的白骨。
饶是见过许多场面的苍云门弟子，在看见这样血淋淋的画面时，也不由得心尖一颤，胃里翻滚起来。
但即便如此，在惨案发生的前夕，附近的村民也几乎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还是之后血腥味传来时，他们才察觉到不对劲，立即发射信号向仙门求助。
周遭都是百姓们对于此次惨案的讨论，这间府邸里的人口，除了因为去了集市而躲过一劫的妇人外，其他无一幸免，统统都死了。
她几乎是瘫倒在地面上，眼中还带着尚未抹掉的泪痕，一看见仙门的人过来之后，立即就握住其中一人的手，苦苦哀求道：“请仙师救我家人一命，仙师……求求你，救救我的夫君与孩子……”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滚滚落下。
被她攥着手腕的弟子心里有些不忍，却知道自己不可轻易应承，只安慰道：“夫人节哀……”
“三十五口人命啊，统统都没了。”
“听说连条全尸都没留下呢……”
“这么可怖的手法，该不会是魔族……”
众人讨论的声音传入江聿耳中。
魔界在其他人眼里的评价并不好，在普通老百姓眼中，他们就相当于是邪物一般的存在，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第一时间就会先联想到魔族这边来。魔这一字原本就代表着他们的固定思维——修行此道的都非正派之人。
但话虽如此，他们却也没有真正将一切都推在魔族身上。
毕竟魔界通道早就关闭已久，魔族的人也销声匿迹，不在人界许多年，现在还未查清事情的真相，就这么轻易下结论，未免过于武断。
“不是魔族干的，”其中一位弟子说道，“是饿鬼。”
方才他们试过将逝者的魂魄度去安息，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招不来他们的阴魂。
血肉被食，灵魂被噬。
有曾经跟去任家庄处理过饿鬼一事的弟子立即就认了出来，这是饿鬼作祟。
夫人不解，她含泪地看向仙师们，问：“尊者，这是何意？”
江聿的目光一直落在尸体上，随后他神色微凝，将其中一具体型略小的尸首右手紧攥的东西招来。
他仔细一看，竟是一道招魂符。
江聿问：“此物为何会在这里？”
妇人定定地分辨了一番，随后解释道：“这是我儿在路上捡到的符篆，因上面写有咒文，他觉得好玩，便捡了回去。”
旁边的弟子看见，立马就想明白了其中的联系。
想必是那孩子贪玩，将招魂符带了回去，没想到却引来了饿鬼。
这符咒，原本就是用来招引饿鬼，也不知为何会被遗漏下来。
她见苍云门的人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不忍之色，不由得问：“是……此物有何不对吗？”
江聿唤了句：“连辰。”
那位唤作连辰的弟子应了句“是”，然后对她解释道：“符咒会引来邪祟，饿鬼受到召唤，便赶来了此地……”
然后，将她全家吞噬得一干二净。
妇人神色怔愣了一会儿，喃喃地问道：“您是说，吾儿随手捡来之物，招来了灭门之祸？”
她的脸皮有些不正常地颤动了下，竟突然大笑出声，而后又歇斯底里地痛哭，两行血泪从两颊边缓缓流下，神色癫狂。
周围的村民在听见这一番对话后，立时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不由得闪过一丝同情。
只见一道翠绿色光芒闪过，江聿手中的戒指飞出光环来，落入妇人眉心。
她神色恍惚一瞬，眼神逐渐显现出清明，随后情绪也开始稳定下来，很快便昏了过去。
“心神不稳，将她扶到一边休息。”江聿淡声吩咐道。
原先被她抓着手腕的弟子，已将人扶起，把妇人送去一旁休息，并替她施上了清心咒，以免她生了心魔。
此处村庄虽是苍云门管辖区域，但却与苍云所在的仙山相隔数千里远，宗门弟子在得到求助后，迅速赶来，可在他们来之前，这户人家就已经葬送了性命。
这里地处偏远，环境幽静，近百年来几乎没有村外人经过这里，原本应是一座世外桃源，他们拥有着最为安逸宁静的生活，如今因为这桩命案，给这里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苍云门的人将村民们都安抚好，又将尸体堆放在一处，只待等妇人醒来，问过她意见后，再将尸首烧了，以免后患。
村子里人人都洒上了柚子水，用以驱邪。
苍云门的人将符篆赠与他们，让村民贴在屋内四周，用来挡避邪祟。
这里气息干净，原本不会招来任何的邪物作祟，若不是因为小孩误捡了引魂符，恐怕也不会发生如此惨案，所以在符咒失效之后，饿鬼就消失了，附近的村民才会平安无事。
但即便如此，为了免除后患，在此期间，宗门也会留部分弟子在此守候，以免邪物再次归来。
在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之后，江聿便从那间房子出来，独自一人来到了屋外，安静地抬眸，望向不远处。
连辰帮忙贴完最后一张符时，看见宗主站在前方，正望着树木出神。
他不由得问道：“师尊，您在看什么？”
江聿却答非所问，“月亮是不是出来了？”
连辰看向夜空，认真地点头，回道：“是，很漂亮的明月。”
天际忽然划过了无数道的流星，在夜空中盛放出最为绚烂的一幕。
连辰几乎是第一次看见同时有这么多的流星出现，一时竟有些失神。
随后，他似乎听见宗主轻语了句什么，下意识问：“您刚才说什么？”
江聿没有搭话，只安静地望着天空。
连辰恍惚了一阵，心里却也开始怀疑起来，先前自己究竟是不是幻听了。
他方才好像听见师尊说了句……
——生辰快乐。
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呢？
*
第二天早上云不画还未睡醒，他的房门便被打开了。
墨染大声地唤道：“云清，云清！起来了！”
听到动静的云不画几乎是立时就睁开眼来，只是神色中还是带了一丝恍惚，眼眸里氤氲成的雾气仍未散开，睡意惺忪。
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嘀咕道：“墨染你在搞什么鬼……”
这才刚到卯时呢。
墨染才刚走进来，见云不画缓缓靠坐在床头，尤其是他略带恼意地向自己看来时，不由得一怔。
随后，脸立时便涨红了，几乎冒烟。
因为此刻的云清，衣衫不整，肩前的衣物微微散开，露出白皙的肩头，肌肤细嫩如美玉，洁白无瑕。
他的墨发亦是半遮半掩地披散开来，搭放在裸.露的肩膀处，黑与白，色彩强烈的对比，却又形成了一种摄人心魄的魅惑。
被云不画这么一望，墨染只觉得浑身的温度倏尔升高，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墨染连忙抬袖遮脸，背转过去，有些结巴地说：“我，我带你出去啊！”
“你今天不是过生日么？”
云不画见他神色古古怪怪的，更是迷惑不解，随后听见墨染的话，倒是笑了：“不就是个生日吗？”
几百年了，过不过也无所谓了。
若不是子时那会儿墨染的祝福，云不画几乎都要忘了原来今日是他的生辰。
墨染语气明显不赞同：“这怎么行。”以往每到这个时候，他都会守在灵山入口处，偷偷地陪着云不画，也算是充当陪他过生日了。
如今云清出来了，怎么能这么将就着过去呢。
云不画拗不过他，松口道：“好，我这就起来。”
墨染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想是云不画在穿衣，脑中乱七八糟地转了许多想法，一时脸又红了。
云不画向来不爱使用术法打理，况且因为灵气衰竭的原因，只需轻轻耗上一点，就会使得他身子不适，所以不到必要时刻，他都不会动用法力。
“需要我帮忙吗？”墨染积极地问。
“不用，谢谢。”
云不画在他耳边轻打了个响指，笑：“可以走了。”
墨染回首，便对上了云不画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
他连忙回过神来，“走。”
两人从驿站出来，一路往城镇中心走去，墨染似乎早就打探好了路线，所以早有准备，直接就带云不画走去目的地。
只是还未等真正到达那里，云清便在一处神庙中停了下来，他看向香火鼎盛的庙宇，神色淡淡。
庙门口的百姓很多，许多人手里都提着供奉的东西，正在有序地走进神庙当中。
云不画望见庙里供奉着的那尊神像时，突然笑了，眼中却是毫无笑意，看上去竟有些冷漠。
这是墨染第一次见他露出如此嘲讽的笑意来，一时竟是愣住，他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云不画收了笑意，语气清冷地说：“将希望寄托于神明身上，不觉得可笑吗？”
墨染还未回答，旁边的一位书生在听见这句话便怒了，直接走过来不满地反驳道：“你说什么呢！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样是对神……”
他走到云不画跟前，在看清青年模样时，整个人竟是呆愣住了，原本想要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
毕竟对着这样一个赏心悦目的人，任谁都无法说出些责备的话来。
他将话吞了回去，只生硬地说了句：“这座庙里的神很灵的……”
话音刚落，却看见一位妇人冲了进来，将神台上的所有供品扫到地面，一边砸一边说道：“不许拜了，不许再拜！”
她望着神像，神色疯狂，“若神真的有灵，为何不保护我的家人！”
众人反应过来，连忙拦住她，劝道：“大娘子，请你冷静点，节哀顺变。”
旁边的人忙将她请走了，临走前那位妇人还在又哭又笑地诉说着：“求神拜佛有何用，神明压根就看不见……”
云不画沉默地看着。
那位书生却解释了句：“她夫君跟孩子都被人害死了，一时接受不了事实，才会如此。”
墨染见此人无事献殷勤，顿时戒备心起，横挡在他们中间，随口问了句：“哦？是吗？被谁害死的？”
书生小声地道了句：“魔修啊。”
听到这个词，云不画顿时看向了他。
书生仿佛受到了鼓励一般，又接着说道：“近段时间，魔族害死了好多人呢……”
墨染顿时听不下去了，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信口雌黄，魔族个屁！”
说着，他便执起云不画的手，将人带走了。
这里简直是片刻都待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朝朝暮暮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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