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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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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侍卫见着她,恭恭敬敬的问过礼,提到白日里温慕来过的事情:“知道您要申时才返,温世子便不曾多留。他走时说让您好生照顾自己,莫要为他忧心。”
顾怜适才想到,前几日他与她说过要去从军。
今日回时倒是与新纳入军的队伍擦肩而过,只是她坐在马车里,不曾探头去看。
浩浩荡荡的队伍比往年都要精神,皇后还感慨了一句今年入军的都是些好男儿,上了战场必能扬我国威。
只是没有料想到,温慕也会是其中之一。
收回视线,她低低应下一声,抬脚往内殿走。
已经错过,她总不能赶着马车前去追人,只为见他一面。
他在战场拼命,她在宫中,也有事要做。
皇帝对他不喜,就算他在战场上立下战功,能否得到相应的奖赏还得另说。
这些时日,她须得赶在捷报传来之前,让皇帝打消对他的疑虑,按照朝堂惯例,该赏便赏,该加官进爵便加官进爵。
绫罗今日没随她一起出门,她入殿时,绫罗正坐在椅子上作女红。
脑中又想到温慕,侯府夫人早些年便去了,老侯爷一直未续弦,温慕的两个嫡姐前年相继嫁为人妇,现在的侯府里,主子只有老侯爷与温慕两个。
两个大男人,如何顾得到细枝末节的事情。
她径直走到软塌的位置半躺着:“绫罗,把我的针线拿来。”
她素日里最不爱碰的便是女红,闻言绫罗与锦竹对视一眼,颇为惊奇:“公主今日怎么有兴致碰这些?”
顾怜皱眉:“今日依旧没兴致。”
她打小不喜女红,会作还是因为早些年皇后亲自上阵,逼着她练了两年。
能让她在没兴致的情形下还拿起针线的人物,必是温世子无疑。
绫罗回到柜子旁寻到顾怜的针线,捧在手里拿出来:“公主要什么料子?”
“用上月父皇遣人送来的那匹布。”
绫罗把线框放在矮榻上的同时,锦竹捧着那匹布从内室走出来:“公主,可是这匹?”
顾怜点头:“正是。”
穿针引线,绣花之前,顾怜侧头看窗外:“寻个近段时间里的吉日,我要出宫去一趟佛寺。”
绫罗应诺,转身去给她沏茶。
有一段时间没碰女红,她的针法略显生疏。针脚落位有偏颇,不当心刺到指腹。
殷红的血色染在绸缎上,分外明显。
要放平安符的东西,怎么能见血?
没理会锦竹的大惊小怪,剪断丝线,她换了一块布料重新来过。
不是香囊,绣花可以从简。
一个下午的时间,总算完工。
推开针线盆,她拿着手中的成品起身:“可有看出吉日?”
锦竹点头:“回公主,后日便是。”
太后宫里有佛堂,用完晚膳,她带着人过去请见。
顾怜平日来太后宫里都是在白日,晚膳以后鲜少过来。
听完宫女的通禀,太后示意她带人进来。
“皇祖母!”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一如既往的招摇。
太后失笑:“放在寻常人家都快是要做娘的年纪,还这般不稳妥。”
顾怜没心没肺的陪她笑:“在皇祖母跟前,何须假正经。”
招手示意她上前说话,太后握住她的手:“这么晚过来找哀家,可是有急事?”
抱住太后的手臂,顾怜摊开手掌:“侯府无妇人,必是无人顾忌到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如今常年在外,配个平安符总归是好的。”
太后一直偏爱疼宠他们两人,温慕前往战场,现在宫里知晓的只有太后与顾怜。
皇帝那边,少不得要太后的施压与顾怜的求情双管齐下。
温慕一身才华,于朝廷来说,不用是损失。太后先前一直在想着要如何让皇帝放下成见,正面温慕的能力,倒是忘记给他置办一个平安符。
符袋上的绣花只有寥寥几笔,看上去相得益彰。
太后指腹从上方滑过:“可有看好去求符的日子?”
顾怜的视线跟着落在躺于手心的符袋上:“后日去,于是便想先把符袋放置于皇祖母的佛堂里供两日。”
招手示意身边的嬷嬷把符袋送去后殿的佛堂,太后打趣她:“怜儿再过几月便十七了?”
顾怜回:“恩。”
太后:“十几年过去,哀家好似都不曾得你一个绣样?”
顾怜面上笑容僵住:“皇祖母又不是不清楚,我不喜拿针线。”
太后眼角上扬,笑容明显:“为慕慕便能拿了?”
顾怜倒是理由充分:“他是上战场,刀剑下过活,性质不同,不能混为一谈。”
太后还要继续,顾怜连忙打断她:“皇祖母!”
难得把她说到哑口无言,太后心情极好:“后日哀家随你一起去,你明日去知会皇帝一声。”
没有皇帝的应允,自是走不出皇宫大门。顾怜点头:“有劳皇祖母奔波。”
“无碍,慕慕身边人笼统就那么几个,理应上心。”
太后一向早眠,说完正事,顾怜起身告退。
目送她走出殿门,太后收回视线,由嬷嬷扶着去就寝。
夏夜的天空多挂着星辰,抬头入目尽是星星点点的光亮,赏心悦目。
耳边尽是虫鸣蛙叫的声音,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她出门向来不喜欢一群人跟在身后,是以每次都只带着绫罗与锦竹。
太后的永寿宫与她的玉清宫距离稍远,主仆三人不赶时间,沿着假山廊道不紧不慢的前行。
途中碰到出来赏月的太子顾行墨和太子妃,打完招呼,顾怜绕路避开他们。
顾行墨虽是她皇兄,但给她的感觉却十分不好。他性子阴险,偏生面上装得一派清明,典型的笑面虎。
玉清宫给她备着小食,她吃了几口,走到净房沐浴更衣。
一觉睡醒,天色大亮。
皇帝早朝结束后习惯性回到御书房打理事物,顾怜没有去打扰。用完午膳,皇帝多会留在皇后宫中休憩。
掐准时间,她带着绫罗锦竹出门。
她三天两头往皇后宫里跑,皇帝只当她是来打发时间,笑着让她进来:“用过午膳了?”
顾怜点头,蹭过去挤在帝皇帝后中间,一手抱住一个:“用过了。”
闲聊几句,皇帝突然正色:“怜儿,往后你与温慕,少些往来。”
顾怜松开抱着他手臂的手:“为什么?”
“他一个男人,成天出入后宫像什么话?朕已经交代下去,往后他与旁人一样,不得继续随意出入皇宫。”
温慕可随意出入的旨意是顾怜在几年前求到的,为的是方便他进宫陪她玩闹。
那时候温慕还是个半大不小的少年郎,皇帝不曾放在眼里。既然顾怜喜欢,准了便是。
今时不同往日,两人都已经长大,温慕一个成年男子,成天在他的后宫里进出,成何体统。
顾怜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虽说他们心知肚明,温慕回回进宫都只来她的玉清宫与太后的永寿宫,但旁人不知。
流言蜚语一旦传开,于皇室于侯府,都不利。
重新抱住皇帝的手臂,她半是撒娇半是耍赖:“我可以答应,但父皇也要准许明日让我出宫。”
皇帝面色不改:“你一个姑娘家,成天出宫做什么?”
她笑:“皇祖母明日想去佛寺礼佛,我陪皇祖母去。”
她自小就是闲不住的性子,皇帝没多想,准了。
拿到通关文牒,顾怜立马跑去太后宫里与她说明原委。
太后听完,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就你机灵。”
温慕近些时日本就没法儿进宫寻她,她倒好,拿着一个理所当然的事情得了好处,还顺带瞒住皇帝温慕从军的事情。
太后舍不得捏疼她,力道放得很轻。
脑袋顺势在她手上蹭蹭,顾怜跟着笑:“不机灵如何让慕慕得到他应有的官职。”
整个下午顾怜都赖在永寿宫,陪着太后用完晚膳,她起身告辞。
今日路上倒是没遇到她那些皇兄,夜晚凉风习习,不似白日里的燥热,引得人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大军行动再快也要时间,她在心中思索,温慕现在走到了哪处,看到的景致是什么样子。
意料之外,会在自己宫外看见十六皇子顾行之。
顾行之见到她,站在原处开口唤人:“皇姐。”
没打算请他进去,顾怜站在宫门外和他说话:“这么晚过来,十六找我有事?”
顾行之摇头:“路过这边,想与你打声招呼,结果他们说你不在宫中。刚准备走,便瞧见皇姐了。”
顾怜其实不信他这番说辞,顾行之年纪虽小,心思却很深。
两人的住处相隔甚远,他怎么走也不可能当真路过她这处。
看不清他的目的,顾怜面上含笑:“时辰不早,十六早些回去歇息,赶明儿得了空,来我这里坐坐。”
顾行之说好,叫上他身后的侍卫,转身离开。
等看不到他的身影,绫罗凑到她身边小声开口:“公主,方才十六皇子身后跟着的侍卫,不像宫里人。”
顾怜颔首:“明日你去和父皇身边的公公提一下,行踪稳妥些,别让十六知道。”
绫罗应下,进到内殿,和锦竹一起伺候她沐浴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