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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 5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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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雪深人虽醒了,但无论太后怎么问,却仍不承认恢复记忆也不绝对不接受太子的身份,太后同皇帝将宫中的御医一一叫来皆是束手无策,程景瑜提议去请神医方寸生,周雪深的表情有些诡异。
程景瑜笑眯眯的看着他,温柔的安抚道:“这也是为了你好,不管你是不是太子,也必定不想这般浑浑噩噩的活着吧。”
周雪深抬眼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程景瑜察觉到了什么,但暗中较量的二人最终也没有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
等到众人一一散去,他又觉有些风大,起身想去关窗,光影下的床边投下一截浅淡的人影,周雪深警惕的退后两步,拿起了床边的一柄短剑,正准备出手时,那窗外便跳入了一个人来,韩悦儿哎哟了一声又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瞪着双打眼睛滴溜溜的转。
周雪深这才收了剑,他方才还觉得奇怪,重兵把守之下,这人是怎么闯到窗边来的,原来是她。
见人站在跟前,韩悦儿又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扯了扯裙摆,“原来你还没睡。”
他绕步到桌前,放下短剑后给她倒了杯茶,“所以不走正门,是故意想吓唬我的?”
她嘿嘿两声笑,“也不全是,我毕竟已同景瑜哥哥订了婚,总不好大晚上跑到你房中来的。”
待他落座,周雪深又将茶杯推到了跟前,“既如此,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问我了?”
他这么一说,韩悦儿才想起,自己偷偷来见他,本是想质问他想做何的,不知他太子身份前,他们同周雪深还算有些交情,也该看见归余和程景然关系匪浅的,如今他横插一脚弄得人家不开心就太过分了。
“虽然你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我知道,你就是太子殿下,我也知道湘君哥哥毁容那些年,你很是照顾他,后来失踪了他很伤心,又寻了你这么多年,但你们毕竟是兄弟,况且如今你已婚,他又有了归余先生,就不要再纠缠不休了。”
这话说完,周雪深却没忍住笑了,“你这是在斥责我插足他二人之间?”
韩悦儿愤愤不平的哼了两声,他很有自知之明嘛,“既然你自己也知道,那就不应该再让湘君哥哥替你去济州了!”
“他必须要去济州。”
韩悦儿一拍桌子起身怒目,“那是你的家人,又不是他的,你这么大个人凭什么还要弟弟替你冒险。”
他敲着桌子叹气,“你为此事质问我,是因为归余?他出什么事了吗?”
他不问还好,一问韩悦儿就更是生气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湘君哥哥去了济州,归余就打算走了,我好不容易才瞧见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你却要来逼走他!”
“归余要走了吗?”他抬眼皱眉思索了半晌又将头低了下去,“你应该清楚苏惠妃下毒之事吧。”
“我知道。”
“你也应该知道,那些年,景然过得很不如意,他年纪又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我知道,你对他很好,你们的关系很好,但是……”
他伸手拦下了韩悦儿的话,“我同你说这些,只是为了归余和景然,但你同景瑜有婚约,我必须提醒你一句,我今日同你说的话,不管你记得什么或是察觉到了什么都不要同他说。”
韩悦儿摸着桌延坐了下去,而后才笃定的同他点了头,“好,我不说。”
“九年前,惠妃第一次给他下毒,且是当着他的面下的,在那之前苏惠妃已很是厌恶他了,这突来的好让他无从抗拒,等他喝下那杯毒茶后,惠妃就变脸将他抛下了,景然一路追出来,又在半途毒性发作,那时他遇见了归余,然后才找到我的东宫,我请太医开了清毒的方子,哄了许久才听他开口说了此事,他年纪再小也该明白惠妃给他喝的是什么东西,我与你都无法理解被自己亲生母亲下毒是什么心情,他不说谁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那日他侥幸活了下来,惠妃却仍是恨他入骨,若非我提前防备,就算他有九条命也扛不住她的暗害,景然死了心,暗地里向父皇坦白过此事,但父皇并不相信,加上他本就优柔寡断对惠妃又格外宠爱,只当是小孩儿争宠未曾放在心上,后来竟然连父皇也不相信了。”
说着这么多话的他有些口干,韩悦儿却心情复杂,她多少知道惠妃对程景然的态度,但没想到她居然动过这么多次手,“那既然这样……他的脸……”
“是他自己给自己下的毒。”
韩悦儿又惊了,“什么?!”
“我同方寸山是旧识,母后的病反反复复我担心有人暗中投毒便请了方寸山进宫,结果如我所料,方寸山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便拿了毒药问我要不要毁了惠妃的容貌,我没同意,景然却偷拿了去。”说着他转脸看了过来,“其实说来说去还是你母亲的不是,景然自小得宠,惠妃也最是疼爱他,可姑母来瞧了他半天却说他像一个人,说他这相貌长大了也是祸国殃民,那之后惠妃便态度大变,对他视若仇敌。”
韩悦儿茫然,“这不是大敬的民风吗?长得好看也是罪过?惠妃和皇上也不是瞧着他长得好才格外宠爱他的吗?”
周雪深摇了摇头,“长得好看并没有错,可他不该像某个人。”
“所以……皇上怀疑他不是亲生的么?”
周雪深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你听说过外甥像舅的说法吗?”
韩悦儿摸了摸自己的脸,“知道啊,父王还总说我像陛下呢。”顿了顿她又道:“所以湘君哥哥像他舅舅吗?那又怎么了不是很正常么?”
周雪深没有深究下去,“悦儿,方寸山不是良善之人,但同样也不是恶毒之人,那毒是有解药的。”
“也就是说他的脸是可以恢复的吗?!”她很是激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程景然原本的模样了,“难怪他当时给自己下毒也不手软,解药呢?”说着她摊手递了过来。
“他从未因为相貌被人鄙夷,自然不会明白一张好脸是何等的重要,解药他原本是想丢掉的,为的便是以此来诬陷惠妃,可惜他还是失败了,我偷偷将解药藏起本想替他解毒,但他执意不肯,为的便是让父皇看着他的脸日日糟心,好揭穿惠妃的真面目,再后来……我失忆了。”
韩悦儿皱眉,“我一直以为他很介意自己的脸,原来他是故意的?”
“他原是不介意的,可如今也终舍得解毒了。”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望一眼,这原因自然是归余无二了。“解药你放在济州了?所以他非去不可?”
“是。”
这么一说韩悦儿心里也松了口气,“那、那这么简单的事儿你们直说就好了,弄得好像有什么说不得秘密一样,说到底,他这么急着找你也是为了解药吧?如此急冲冲的赶往济州也是为了这个?”
周雪深又点了点头,“我离开的这几年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我在时他还可以同我说说后,有我护着总归没那么艰难,我走后,他必然吃了许多的苦,如今他既有了牵挂的人,我自然希望他能拿到解药和归余一道离开南陵,只是……你也没说错,我也是有些利用他了,如今我既被认出来,周家人多半也会随我陷入危险,我没有办法相信别人,只得将他们托付给景然。”
韩悦儿看了他半晌,“那你知道……五年前谋害你的和几天前放火的人是谁吗?”
“我知道。”
“那……”她张了张嘴想问是不是那个人,但还是没有勇气。
“自古成王败寇,也没有谁对谁错,只不过你既摇摆不定,就不要参与的好,他胜自然不会让你吃亏,他败,我与景然也不会伤害你的,悦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考虑一下了。”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先……去同归余见一面,这些事我应该告诉他的,至于你说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她连夜出了宫,入夜天冷,李良辰准备了羊肉,远远便闻见了味道,她摘了了头蓬的帽子,看见归余没心没肺的和顾长平抢着一片羊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在离开南陵前,程景然找到了她,拜托她照顾好归余,那时想必他心心念念的都是放在济州的解药,说话时也是难以掩盖的期待和欢愉,他立身于黑暗,凶狠的将所有人质审视和探究全堵了回去,但唯独不能忽略掉归余失望的眼神。
那坐在方桌上的人见了她又忙招了手,“你倒来得巧,刚开吃,过来吧。”
韩悦儿挪步走近也不落座,只是凝重的看着归余,“我有话想同你说,随我上楼吧。”
天黑前她说,一定会帮他问个清楚,如今这沉着脸而来,为的是什么,归余心里有数,他放下筷子起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