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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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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老A的门,就是老A的人,我得对你们每个人负责。
挖空心思想出的训练方法,铁路和陆航,把能试的方案打算都试了,与其说是为小白鼠做实验,不如说是天才的艺术品。
铁路观察着每个人的反应与弱点,要找出针对性的解决方案,对症下药。在大部分哭爹喊娘抱怨的时候,只有一小部分人默默承受,按要求一一完成着;其中,包括袁朗。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总让铁路觉得如针刺背——因为铁路觉得平静,不应该是袁朗这个年龄所应有的反应。
强势的人,总是在自己的掌握之外。
而这种感觉,极不安全。
停留在袁朗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
你太傲。
无所畏惧的傲,你有什么傲的资格,你又能傲多久……
谁没有青春过?可凭什么你的青春就怒放着,桀傲的有棱有角、木秀于林般任人嫉妒着?
铁路觉得自己还是欣赏袁朗的,但,担心,刚极易折。——这是铁路为自己找的理由,关注是因为怕可惜了好苗子——听起来,理由充分,有前因、后果。
袁朗和同屋的方正、余扬比较亲近。余扬是个简单、昂扬的人,天生的军人,与袁朗有种惺惺相惜的味道。而方正,几乎就是粘上袁朗的。方正话说,方“圆”方“圆”,有我方必有袁啊,你可见过有哪个狗皮没有膏药的?!
袁朗冷冰冰的,也阻挡不了方正的热情。有次方正从家带来特产——徽墨酥,可劲儿让袁朗尝,袁朗眉头皱的,可在方正的盈盈笑脸下,仍然拿了一块尝,并勉为其难的夸“好吃……”
铁路看到这一幕时,脑海的信息是:一,袁朗不喜欢吃甜食;二,袁朗不容易接近,但更不会拒绝,他——竟然:善良。
得他的信任很难,但信任了,就是全然。这让人意外,铁路总觉得,若不信任了,袁朗是会头都不回的人;想想也是必然,因为全然,所以纯粹,进而才决绝。
这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只有内心强大,才可以给予那么深的信任——也许这是年少时能做出的事。当你经历多了,便学会了取舍、试探,人反而畏懦。成年的智慧与青春的勇敢第二次交锋,铁路觉得震撼的是自己,于是告诉自己:我要呵护这种全然的信任。
训练到2个月的时候,铁路和陆航观摩了一场军演,这,改变了A大队的训练风格。
那是演习中的一次失误,因紧张而操作不当发生的事故。看着红方王连长抱着自己兵悲痛欲绝,自责不已。那是王连长最喜欢的兵,因为单兵素质过硬给了一个攻坚的任务,却忽略了实战和训练是不同的……
那个兵倒在王连长怀里的画面如此清晰,铁路想到若有一天这个情形发生在自己身上,张波,方正,余扬……袁朗……想不下去了。
铁路转头对陆航说,“我们的训练还是太心软了,不能这样仁慈下去了。”
陆航问,“那要怎样训练?”
“撕碎温情的面纱,找出弱点再进行心理训练,要让他们习惯于置身绝境。”
陆航皱眉,“那对他们太残酷了!”
铁路望着桌上的作战图,半晌,问,“陆航,什么是军人的人道?”
于是陆航再也无话。
这次演习观摩回来后,铁路像变了半个人,训练也从打击变成了摧残。
我要找到你们每个人的弱点,现在的仁慈,也许有一天就是残忍。在下次演习前的这段日子,委屈你们了。搜索着每一张面孔:张波军事素质不过硬,方正太过依赖,余扬太孤傲……而袁朗,你不能总是置身事外只依赖自己……
只是目光,不知不觉中,就特别关注最棘手的这个……
用语言摧残余扬希望,试探余扬的底限,且往往迁怒于人——看着老A的苗子一个个敢怒不敢言的目光,搜索袁朗,他的目光中是不屑。
觉得颜面扫地般,心里的内疚化为乌有,铁路愤怒地大步流星来到袁朗面前,盯着袁朗问:“你特别不屑是吗?”
袁朗斜斜瞟了一眼,说:“是。”
不说句实话会死吗?!被噎的尴尬,但心里浮起的却是微喜:袁朗,你可以怒,你可以不屑,但你不可以冷漠……
“袁朗,出列!顶撞教官,罚你操场跑圈,直到跑不动了为止!还有方正、余扬,你们一人五十圈!”
从此以后,铁路找到了袁朗的软肋,那就是方正和余扬。于是常常看到袁朗顶撞铁路,然后被罚,然后方正和余扬就陪着袁朗……
袁朗脾气也越来越火爆,就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不那么冷冰冰了——铁路很满意。
站在办公室看袁朗跑圈,想着袁朗花样翻新的词汇,铁路不由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对铁路的行径,政委陆航终于看不惯了,瞅了一眼窗外问铁路:“你说你这大的人了,跟个孩子叫什么劲?!”
“……”
“铁路,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我真怀疑,袁朗是跟你有仇还是咋的?!”
“……”
撩开那混沌不清的纱,拨开繁琐,所有的原因指向那问题的核心——原来是这样啊!
这世上有千百种理由,偏偏是这个最不可理喻的理由;你可找到的无数的缘由,偏偏是最不合常理的那个。
要反驳吗?还是要自欺欺人吗?抑或要扼杀吗?还是要恼羞成怒呢?
看着操场上袁朗已经跑不到了,方正和余扬围在袁朗身边,又是捏腿又是轻揉着,往常的时候,他们必定是会嘻嘻哈哈一番,然后再架着袁朗回宿舍。
方正粘在袁朗身上,抱着袁朗的腰,就往袁朗身上蹭,在铁路眼里,方正就像哈巴狗般緾上去,给主人洗脸并请求爱抚……
铁路看不下去了,转身就向操场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