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钱毁灭全星系》中二珞

70、你追我跑（4）

　　云凝蜷缩在驾驶舱的角落，身上披着弗莱威因给她找出来的恒温羊毛毯，脸色却依然惨白的可怕。

　　这一场冒险让她经历了太多事情，但她不会一些女孩子那样哭得梨花带雨，也不会找个异性怀抱来寻找心灵慰藉，她只是需要花些时间来消化它们。

　　理智归理智，情感归情感，不能放任它们纠缠在一起。

　　重要的，迫在眉睫的需要特别标注，暂时没那么紧要的可以摆在更后面去解决。

　　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数百个仿真人和神选军的秘密基地都在身后化为废墟；那个说不再见也真得不能再见的、江柏舟模样的仿真人化成铁水；第一次身处3S机甲烛照的驾驶舱……她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冷静。

　　“喝点热饮吧。”顾逸把一杯热气腾腾的速溶咖啡递给云凝，坐到她身边。

　　弗莱威因在某些方面活得很糙，烛照的驾驶舱里只有速溶咖啡和烈性酒精。

　　云凝接过咖啡杯，却没喝，只是抱着杯壁从表面汲取热量，让被汗水浸得冰凉的手心逐渐温暖起来，再到臂膀、前胸和心脏。

　　“我们正在离开克里亚斯，返回蓝火。”顾逸轻声说，“酒店里的东西会随后送过来。”

　　云凝嗯了一声，没问其他问题。

　　“想聊聊么？”顾逸又问。

　　“不想。”云凝摇头。

　　她太弱小单薄了，今天又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就好像那些扑面而来的层层危机，在短短24小时里，全都压在了她身上，把那好不容构筑起来的一间小小的玻璃温房砸得稀巴烂，再次把她卷进了满是血腥斗争的黑暗社会中。

　　顾逸下意识伸出手臂来想把云凝抱在怀里，却被云凝伸出手啪得一下拦住了。

　　动作太大，以至于捧在手里的咖啡都溅出来了些。

　　云凝沉默不语，径自把手背上的咖啡蹭掉了，没有解释也没有说明。

　　顾逸无比尴尬的看着云凝，似乎就在刚刚一瞬间里，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它们原本在隐秘的角落里肆意生长着，却被生生拉扯到了光天化日下，在此时此刻接受道德和人性的双重审判。

　　云凝刚刚度过18岁生日，他不能再把她当成一个无时不刻需要呵护的孩童，可以在任何情况下，用拥抱这种其实有复杂象征意义的行动来安慰她。

　　不远处的弗莱威因，满脸茫然的盯着角落里的两个人。

　　早年他就知道，顾逸云凝之间，好像容不下其他人。

　　两个人都是用正常情感掩饰不正常思维的暗黑系人格。在大多数情况下冷静缜密的吓人，是利益最大化的践行者，也有着常人无法匹及的默契。连老天都恨不得把这两个祸害安排在一起，景顾两家的合作关系堪比金石，又弄了个监护人法则出来，让他们能合理合法的朝夕相处。

　　可是在克里亚斯发生了什么？

　　云凝怎么好像一下子就疏远起顾逸来了？

　　弗莱威因的这种感受在未来的两天里越发明显。

　　他们在乘坐军用星际航空舰船返回蓝火星的这两天里。

　　云凝几乎没跟顾逸主动说一句话，顾逸跟她说话，她也尽量用嗯嗯呜呜的语气词回答。吃饭只吃盘子里的一小部分，顾逸给她加餐，她就剩下，也不管顾逸那要吃人的脸色。

　　弗莱威因实在看不下去。

　　目送云凝离开餐厅后，弗莱威因忍不住问顾逸。

　　“你到底做了什么？小丫头避你就像避毒药似的？”

　　“我不知道。”顾逸冷冷回答，挫败似的把一勺糊状的米饭喂进嘴里，没有咀嚼直接用喉咙把它们囫囵咽了下去。军队提供的食物对他来说跟狗粮差不多，都是用来充饥的，也难怪云凝不爱吃。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弗莱威因提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的设想。

　　在很多人眼里，云凝就是个小变态，她对正常的人类感情都没什么亲身感受，谈恋爱就像过家家，被别人当分手费提款机也毫不介意；恭维和夸赞对她来说还不如一块巧克力有吸引力；就连当年知道了身世，也基本没哭没闹，所以到现在为止景略还在被内疚感折磨着。

　　留下心理阴影这种可能……简直比彗星撞蓝火的概率还低。但他确实想不到其他可能了，最大概率就是克里亚斯上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她这样不止一次了，忽冷忽热的。”顾逸没有提他当着云凝的面大开杀戒的事，这种可能落人把柄的事情他是绝不会主动提的。

　　“都18了才青春期叛逆，是不是有点迟了。”弗莱威因笑着调侃，“不过看她那没胸没屁股的身材，没准还真有可能二次发育……”

　　弗莱威因的话没说完。

　　顾逸一拳把他揍懵了。

　　连周围正在吃饭的军人们也吓了一跳。

　　弗莱威因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顾逸跟他动手了，但随即暴怒，从凳子上一跃而起，“你他X欠揍啊！”

　　“不许这么说她。”顾逸冷冷的威胁他，“别把你军痞子的习气带到她面前。”

　　弗莱威因揉着颧骨，在众目睽睽中，超级不甘心又无可奈何的坐下。

　　军队里没什么女性，就算有，也多是些肌肉比男人练得还大的女汉子，他又习惯了和同僚们开些不荤不淡的玩笑，刚刚想缓解气氛，就把玩笑开到了云凝身上。

　　嗯，当着顾逸这个恨不得把云凝用金丝绳和自己拴在一起，前监护人的面。

　　顾逸没当着这么多军人的面把他暴揍一顿，确实已经给他留面子了。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着？”弗莱威因没好气的问。

　　“不怎么着，现在要面对的事情比她的个人情绪重要多了，卡奥斯手里有‘琥珀计划’，你们居然瞒了三年。”顾逸冷冷看了弗莱威因一眼。

　　“军部高层决定的，我又不能怎样。”弗莱威因心虚道，然后在顾逸那像在看一块死肉的眼神下，忍不住又说了更多，“当年卡奥斯进攻圣朗因造成那么多死伤，已经人心惶惶了，要是被人们知道卡奥斯其实是为了调开我们，入侵军事基地，盗走‘琥珀计划’，怕是十首脑全都要辞职了。”

　　“那块金属就是当时得到的？”顾逸突然想起弗莱威因送给云凝的生日礼物。

　　“嗯，军事基地好歹也是防御重地，卡奥斯也没占到多少便宜，他消失的这三年，估计是修复机甲去了。”

　　“三年过去了，卡奥斯现在的势力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神选军到底有多少人？你们这次征讨的效果怎么样？”

　　“就一个实验室，人也抓到一些，但都是底层的喽啰，为了有口饭吃就学着人家干海盗，问不出什么来，还没你们弄掉的那个地下基地的有用。”弗莱威因有些悻悻。

　　他领着士兵们在星际间轰来砸去，把海盗们追得满海瑞斯行星带跑，结果还不如顾逸云凝两个机缘巧合跑地下机械市场一趟的收获大。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生气。

　　果然他们这种辛辛苦苦赚人生的，就是没办法跟人家开了金手指的男女主角比。

　　顾逸没多问，径自把盘子里的食物都吃光了。

　　“等到蓝火星的大气层，我就带云凝离开，接下来她肯定会泡在机甲工作室里，你有什么需要就自己去找她，她的记性比我好很多，地下基地里的情况，她会讲述的更清楚。”

　　“你要去见十首脑？”弗莱威因忍不住问。

　　“我要先回家一趟，我父亲召开了董事会，我必须出席。”顾逸的表情很坦然，他用餐巾擦拭了下没有任何食物痕迹的嘴唇，转身准备离开餐厅。

　　“是不是哪怕世界要毁灭了，都得等你们家董事会先开完？”弗莱威因忍不住嘲讽道。

　　这些垄断行业的能源巨头们果然剽悍，在得知了有人可以复制光子熔炉，甚至已经到了成品阶段，卡奥斯手里不知道有多少这种光子熔炉，居然第一时间还是要召开董事会确保自身利益，连十首脑都得排到后面去。

　　“弗莱威因，资本虽然逐利，但它也是最关心星际形势的团体。”顾逸不卑不亢的解释，“再则战役未动金融先行，没有这些能源巨头们每年缴纳巨额税款，你那烧钱的机甲军团，连蓝火星的大气层都飞不出去。”

　　弗莱威因莫名堵得慌。

　　他心想，顾逸真是天生适合搞政治。

　　要不是出身在能源巨头家族，他完全可以去竞选十首脑的。就冲他那张脸，给他投票的人都会比其他候选人多出几倍来！

　　不过，自己也很帅啊，在军队独立的星网上，他的粉丝是全星系最多的，而且据说不论男女想和他生孩子的也是最多的！

　　一想到这里，对自己基因充满自信的弗莱威因，也把盘子里的食物都吃光了，悠闲无比的吹着口哨，从餐厅晃了出来，一路上遇到不少主动跟他打招呼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