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汰规则》尼莫的鱼

14、德克萨斯的蝴蝶（五）

　　别了尤家夫妇，顾寒一溜小跑钻进陆衡的副驾上，系好安全带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陆衡也上了车问道。
　　顾寒没有说话，点了点前面的路口示意他先把车开到拐弯处。
　　陆衡听顾寒的话，将车驶离了尤家别墅的监控范围，开到了顾寒指的拐角处。
　　“你看看吧。”顾寒把手机拿出来有气无力的扔到了陆衡怀里“这别墅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陆衡解开安全带拿起顾寒的手机，里面有几张图片，陆衡放大一张也感觉后背发凉。
　　“这，这不是咱们跟踪人用的线索墙么？”陆衡有些不敢相信，又翻开下一张图片还是线索墙，这上面的每一条写的都特别清楚详细比陆衡他们平时用的还清楚。
　　顾寒总共拍了三四张，线索墙上的照片都是穿着青北校服的女高中生，线索墙上详细的记载了这些高中生几点起床，几点出门，几点到学校，喜欢吃哪家的麻辣烫，喜欢哪种奶茶，简直比本人还了解本人。
　　“这个女高中生有点眼熟啊。”陆衡放大了一张照片。
　　“我看看。”顾寒凑过来“刚才有些着急就没有细看。”
　　陆衡把照片已经放大到马赛克程度，顾寒废了好大劲才认出来。
　　“胡秋秋？”
　　两人异口同声说出了一个答案，胡秋秋这个名字使两个人浑身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先回去让安白看看能不能查出来剩下的几张照片。”顾寒拉过安全带摘下了平光镜扔到了一边开始睡觉。
　　陆衡缓缓启动着发动机，又贴心把顾寒前面的挡光板放下来，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市局内安白顶着一脑袋鸡窝接近崩溃状态，面前三台电脑的马赛克要把他看成老花眼了。
　　“怎么样？”陆衡在后面拍了一下安白。
　　“都在这了。”安白把一摞A4纸拍到陆衡面前“我把顾医生拍来的线索墙上所有的信息都整理出来了，我的天，这线索详细的，差不多人家晚上几点翻个身都能知道。”
　　陆衡随便抓起一摞大致翻看一眼：“这也太变态了，跟影子一样。”
　　安白想起了什么，打了个响指，将一台电脑转向陆衡：“顾医生总共拍了三张线索墙，三张线索墙，三个女生，都是青北的，胡秋秋，韩夏还有一个周楠楠。”
　　“周楠楠也在线索墙上？”陆衡放下手中的资料凑到电脑前，线索墙上的照片是周楠楠在校门口吃烤冷面，照片旁边还写着多放醋。
　　“周楠楠是尤菲的跟班，并且尤家还跟踪她。现在线索墙上的三个女孩一个胡秋秋已经死了，一个周楠楠被禽兽良带走了，剩下的韩夏呢？”
　　“第三人民医院。”安白喝了一口茶水“在那里已经快一年了。”
　　“第三人民医院？”陆衡问“那是干嘛的？”
　　安白递给他一本病历本“第三人民医院，别称第三精神病院，韩夏疯了快一年了。”
　　陆衡不敢相信，现在在线索墙上的三个女孩死的死，疯的疯，这还只是一小部分那剩下的线索墙上的女孩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到底还有几个啊？”陆衡叹了一口气。

　　Q市的天就跟后妈的心，即狠毒又善变。昨天还比较温和，现在就吹来了西伯利亚冷空气钻进了顾寒的卫衣里，顾寒打了个哆嗦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
　　扣上风衣的扣子，吐了一口哈气，来到车棚，发现自己的猛蹬坐骑被这突如其来的西伯利亚冷空气吹得英勇就义。围脖里的顾寒笑了一下，冲着已经快要成盒的猛蹬又补了几脚。
　　“这也太能磨叽了。”陆衡被唐振训得一腔热血，穿着个外套就站在了冷空气里，全然不顾西伯利亚小寒风的威力。
　　站在市局门口就听见车棚方向，如同二哈拆家般的声音。好奇心的驱使下陆衡过去一看，向来斯文的顾医生此时和已经散架的猛蹬打的不可开交。
　　和猛蹬打完架，顾寒感觉这几天的心烦意乱全都被冷空气吹走了，一把解开围巾塞进背包里，走出了自以为贼拉炫酷，实际上特别中二的步伐。
　　刚走几步，就和躲在拐角处的陆衡来了个四目相对。
　　“被你看到了，那就只能灭口了。”
　　没等陆衡反应过来，顾寒上来就要掐他，陆衡闪身一躲让顾寒扑了个空，顾寒在倒下的瞬间又抓住了陆衡的衣服。最终陆衡抱着顾寒双双倒地。
　　“咱俩这个姿势是不是有点尴尬。”陆衡问。
　　“知道你还问。”
　　“这个距离我能更清楚的看清你。”陆衡自以为很深情。
　　“可我却越来越看不清你了。”顾寒的头扭到一边。
　　“为什么？”
　　“因为……”顾寒把头扭过来“因为眼镜上全是你的哈气！我告诉你，再不起来我报警了！”
　　陆衡看着眼前的炸毛的顾寒，温柔的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讲道：“我就是警察，抱我吧。”
　　顾寒没有说话，心想：猛蹬大哥，要有人来陪你了。

　　“以后有事好好说，你真是平时不出手，出手必见血。”
　　陆衡的小破车行驶在冷空气里，司机脸上一块淤青，而凶手正毫不关己的坐在副驾，玩着手机。
　　“要不是你自己犯贱耍流氓，我能打你么！”顾寒收起手机讲道“这都快要冬天了，你的荷尔蒙是不是春天无处发散全存冬天了！”
　　“只要有你在，我的荷尔蒙就天天发散。”
　　听他这句话顾寒感觉他把陆衡从不要脸打成了二皮脸。
　　“你先看看这个。”陆衡把病历本放到顾寒手上。
　　顾寒接过来扫了一眼：“第三人民医院？陆衡你是不是要不行了？”
　　“对，明天就没了，是不是有点舍不得？”
　　“你放心，别说你今天没了，你也得先把我送回去。”顾寒说。
　　顾寒翻开病历本，里面详细的记载了有关与韩夏的病情，用药情况，以及康复情况。
　　看了几眼病历，顾寒发现病历上的康复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是越来越糟糕，用药情况不仅没有随着病情而增加反倒是减少了用量。
　　“这是线索墙上的女孩？”顾寒问。
　　“这女孩叫韩夏，在青北能排到年级前十，性格和普通女孩差不多。可就在一年前，这女孩疯了。”
　　“她家里没人管她？”顾寒问。
　　“韩夏的父母在她小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着父亲和爷爷住，一年前他父亲在工地出了意外从此瘫痪了，他爷爷也是那种多活一天是一天。韩夏为什么疯了这一直都是个迷。”
　　“那你对尤菲的案子是怎么想的？”顾寒把病历还给陆衡。
　　“你有没有感觉这件案子看似是在查尤菲，实际上我们在按照凶手的思想在查别的案子。”
　　“并且这个案子还和胡秋秋有关。”顾寒往后靠了靠“有人在安排我们走胡秋秋的案子。”
　　“胡秋秋当初自杀也是个迷。韩夏疯了也是个迷，周楠楠也被禽兽良控制了，最后肯定和禽兽良有关。”
　　一提到秦良栖，陆衡心中就有一种无名的火，低声骂了一句，又不耐烦地砸了一下方向盘。
　　“你冷静点。”顾寒说“你想死我还不想和你陪葬。”
　　陆衡哼了一声把车拐进了顾寒的日式公寓楼。

　　Q市第三人民医院是Q市的精神病院，韩夏就安排在医院的顶楼。
　　“病人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将她隔离。”
　　杨医生一边介绍韩夏的情况一边将他们带到楼上：“病人具有很强的攻击性，等会儿你们要小心一些。”
　　杨医生打开门，一个精致的如同洋娃娃的女孩子坐在窗台上，忧郁的眼神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就像画中忧郁的美人，但美人的脚上拴着特别破坏美感的铁链。
　　“为什么把她栓起来？”陆衡指着韩夏脚上的铁链问。
　　“陆警官我说过了。”杨医生笑了一下“病人具有很强的攻击性。”
　　顾寒跨过铁链坐在了韩夏对面和她空洞的眼神对视了一眼，伸出手轻轻摸了下她柔顺的长发。韩夏呆滞地转过来，冲着顾寒傻乐，忽然韩夏猛的咬向顾寒的手，陆衡眼疾手快挡了一下。
　　“陆警官，我说了，病人具有很强的攻击性。”杨医生嘲讽的说了一句。
　　顾寒推开陆衡的手，示意他们先出去。杨医生还要说什么却被陆衡拦住带了出去，只留下了顾寒。
　　“别装了。”顾寒斜靠在窗边，双手抱在一起“人都走了。”
　　韩夏没有说话，头稍微向左测了一下，顾寒顺着方向看去，监控正监视着。
　　顾寒明白了，点点头，伸出手到韩夏面前。韩夏也心领神会，张开嘴咬在了顾寒的手上。
　　“啊！”
　　门外陆衡和杨医生正聊的火热，突然听见屋内一声尖叫。陆衡听到后刚起身，杨医生却抢在前面。
　　“哎呀，杨医生。”
　　在杨医生要开门时，顾寒先出来了又把门关死：“看样子，这个韩夏我们要带走了。”
　　“为什么？”杨医生脸上有些困惑。
　　“你看看，你看看。”顾寒伸出手，杵到了杨医生面前“刚开始还好好的，我问什么答什么，后来我就随便说了一句这个傻丫头，她就咬我，你看看这给我咬的。我严重怀疑她就是装的，等我们把她带回去做个精神鉴定，再考虑是不是追究责任。”
　　“不行，你们不能带她走。”杨医生拦住陆衡。
　　“不能？”陆衡反问道“现在韩夏涉嫌袭警以及故意伤人，我们需要带回去进行精神鉴定。你要敢拦我们，你就是阻止司法公正，你要真是有大好青春你就留着到监狱里挥霍吧。”
　　陆衡推开杨医生进入病房，顾寒伸出被咬出个大牙印的左手说：“钥匙。”
　　杨医生想了想将钥匙扔到了顾寒手里。

　　“哎呦喂，这咬的。”陆衡心疼的抬起顾寒的手“你是下死嘴啊。”
　　韩夏坐在后座没有说话，一直望向窗外。
　　“行了，赶紧走。”顾寒抽回手，拉过安全带“这地方不易久留。不出意外，杨医生应该通知人了。”
　　陆衡启动发动机，赶紧离开了第三人民医院。
　　“你为什么要装疯子，躲在精神病院里？”在车上顾寒问韩夏。
　　“如果不装疯子，我就死了。”韩夏有些呜咽，声音开始模糊“胡秋秋已经死了，我还不想死。”
　　果然，归根到底还是与死去的胡秋秋有关系。
　　“你知不知道尤菲死了？”陆衡问。
　　“知道，我在医院里还是能看到电视的。”
　　“那……”顾寒还要问些却被陆衡打断了。
　　“先别问了。”陆衡神情严肃“小疯子你躲好了，顾寒叫支援。”
　　韩夏还在想他叫谁小疯子时，车窗旁出现了一个机车头盔，下一秒一个榔头砸了过来把车窗砸出了个蜘蛛网。
　　韩夏被这突然一下的袭击，吓住了，尖叫着抱头缩在车座下。
　　“靠，老子的车！”陆衡怒骂一声“就算再破也不能这么对待它啊。”
　　机车头盔又要砸第二下，陆衡猛打方向盘，车尾撞倒了机车党。
　　刚解决了右边的机车党，左边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顾寒瞄了一眼心里骂了一句：这些孙子还敢动枪！
　　机车党举枪冲着轮胎就开了一枪，轮胎当时爆胎，陆衡尽量控制着方向盘让车身回正。机车党立即又给车玻璃补了一枪，另一块车玻璃也结出了蜘蛛网。
　　玻璃虽然没碎，但韩夏被吓得一直尖叫。顾寒紧紧抓住车窗上的把手不敢松手，就怕陆衡不知道在哪个拐弯就把他甩出去。
　　机车党见陆衡的车如同酒驾一般，准备乘胜追击，又举起枪对准了陆衡，陆衡一直在控制车没有注意。反倒是顾寒看到了黑洞洞的枪口，一把按住陆衡的头，大喊着：“小心。”
　　一声枪响，陆衡缓缓抬起头向后看去，刚才的亡命之徒不见了，马路上重新回到了宁静。
　　“什么情况？”陆衡问。
　　顾寒也不清楚，拍拍陆衡：“赶紧回去吧，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
　　陆衡点点头，停下车把惊魂未定的韩夏从车座下拖出来：“没事了，你身上是不是藏着金条这么多人追杀你。”
　　韩夏被刚才的速度与激情吓得不轻，现在还在瑟瑟发抖。为了安抚韩夏，顾寒从副驾驶挪到了后座上陪着韩夏。

　　陆衡的小破车也算是因公殉职了，轮胎被打爆了一个，后车灯也碎了，两块车玻璃也开始掉渣了，车尾也被撞出了个瘪，再一打开车盖一股黑烟钻进了陆衡的鼻腔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当陆衡看到了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小破车成了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从那整的香炉和几盘点心，跪下来磕了几个头送自己的爱车离开。
　　把韩夏交给了甘宁，让她稍微平息一下。自己回到了法医室，取出消毒水了酒精棉。
　　“这韩夏真是下死嘴啊。”顾寒强忍着疼痛往手上么大牙印上涂抹消毒水。
　　刚涂到一半，手机开始响了，顾寒不耐烦的接起电话：“谁？”
　　“哎呦，这么大脾气。”又是顾寒不愿意听到的那个声音“我刚才可是救了你啊。”
　　顾寒停下手上的消毒，抬起头问：“你们做的？”
　　“要不然哩。”对面答道：“要不是我们你早就没命了。”
　　“那先谢谢你们了。”顾寒不情愿地说了声谢谢。
　　“呵呵。”电话那头笑了笑“顾医生的话就不用了，我们只是要救陆衡罢了。”
　　顾寒听到这句话脸色立刻沉了下去：“又是他的意思。”
　　电话那头哼了一声，说：“没办法，不给人办事他也不干活啊。”
　　顾寒也轻笑一声，对面又讲道：“你发给我们的资料我们收到了，表现的不错，再接再厉。”
　　对面挂了电话，顾寒还举着手机呆呆地站在原地。
　　忽然叮咚一声是一条新的信息，顾寒打开一看上面写着“顾之舟”。
　　顾寒看了一眼后，删除了信息把手机扔到了解剖台上，若无其事的继续给自己的手上药。

　　祭拜完自己的爱车，陆衡回到办公室，虽然陆杭答应给换新车，但那他可是自己的第一桶金啊！
　　“我的车啊！”陆衡在办公室里开始鬼哭狼嚎“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别嚎了！”白桦一脚踹开门，陆衡立刻闭嘴。
　　“什么事。”
　　“你们拍的照片，我又细致化的处理了一下。”白桦打开文件拍到陆衡面前“线索墙上的三个女孩胡秋秋，韩夏还有周楠楠我进行了对照，她们都是普通家庭出来的，没有什么家势，共同点就是学习好。另外我看她们的眼睛长得都好像。”
　　陆衡拿过文件把三个女孩的照片摆好，用手挡住照片的头，只留下眼睛，这三个女孩的眼睛确实很像。陆衡看着这三双眼睛，总感觉在哪里看见过。
　　究竟在哪里呢？陆衡使劲回想，忽然心里最不愿意回想的记忆被唤起，那双眼睛是陆衡处理的第一个案子，□□案，凶手利用权势不用负法律责任，被害人的家属也因为家庭状况同意了凶手的场外和解，从此不再追究。
　　陆衡合上文件还给白桦，整个人躺在办公椅上，眉头紧皱，刚才的回忆让陆衡很不舒服。那起□□案是陆衡心中永远的痛，一想到结案时那女孩无助的眼神，与悲伤的泪水，让陆衡永远都忘不了。
　　“你知道了什么？”白桦问。
　　“秦良栖。”陆衡缓缓答道“是秦良栖。”
　　“什么？”
　　陆衡坐直身子，眼神变得严厉：“那个人是秦良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