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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主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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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之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如意,如意,你说爹爹什么意思,难道容宫卿也有秘密?”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如意因为不能出门很沉闷。
本来有个故事已经猜出大概,现在又被转迷糊,烦躁地拽头发,一根,两根……白泽清拍掉她的手,“想变小秃子?”
哀怨地看着爹爹,这些做爹的,一个比一个护犊,对外人再狠都要在自己的孩子面前维持慈爱的形象,问他肯定什么都问不出。
变身小侦探跟踪爹爹两天,发现爹爹除了定时让看门的嫫嫫给姑姑报平安,日常表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就连对凤帝都很温柔,前所未有的温驯。
而外面的姑姑好象据说告病?不知道是真的假的,按说四十岁的年龄应该是如日中天,身体最康健的时候啊。
在以前瑶之肯定认为假的居多,因为爹爹表情很平静,但现在,他已经变的琢磨不透。
心七上八下,爹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知不觉竟又是一年,在瑶之快要七岁的时候,前朝传来消息,西域向东凰□□求结姻缘。
后宫哗然震动,目前年龄适合的只有大皇子,十四岁的禾之,所有人都在密切关注事态发展,只有不关己事的闲杂人暗中谈论,但见到相关主子马上转移到“今天天气真好”。
还记得西域否,就是被姑姑白泽鱼打的很惨,与东凰签订十年不相扰和约的那个西域。
十七天的西域和原来世界的西域不是一个概念。西域也曾经站在世界的主力舞台,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一个词——前朝。
曾经名为西凤的大国起源于当今大陆西部,老套的王朝末年,末代帝王荒淫无道,生灵涂炭,东凰王朝替天行道,趁机崛起,入主中原。两国进行过为期五十年的拉锯战,互相拼良臣,拼名将。
乱世是滋生各种奇才怪才的温床,白家就是在那时候崭露头角,瑶之读了很多史书,已经能分析一些往事。
白家并不如传说中那般每个人都天才的如妖魅,她们只是擅长揣摩人的心思,兼之心狠手辣,一击不中必退,退之后养精蓄锐随时准备再来致命一击。
如白老太太的名号,毒蛇;如白泽鱼的名号,狐狸。
白家人为官几十载始终无法得到当权者信任也正是因此。
不能怪皇室,如果非要分个正派反派,反派也是白家,这样的家族换谁都不敢信任啊,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跳起来咬你一口。
它的牙还是带毒的。
先帝时代,东凰皇室已经掌握大部分国土,西域偏安一隅,满朝臣子都认为能不用白家人就不用。
先帝也宁愿御驾亲征也不用镇国将军白老太太带兵,后来中箭身亡“完全”是谁都没想到的意外,更意外的是会成就白泽鱼的一代名将。
如今十年和约已经过期三年,西域沉寂十年从未对大好河山死心,现在才找麻烦实在有够厚道。
凤帝迟迟未表态,没说答应也没说答应,事情陷入僵局。以东凰现在的实力答应太快有示弱的嫌疑,可若拒绝西域有可能扰乱边关,试探东凰的武力。
祁良君天天寻凤帝哭闹,不耐烦的凤帝躲在清晨宫抱着白泽清诉苦,“清儿你看满朝文武,一个个都只关心自己的俸禄,难得有一件大事就都没主意,真是白养她们。”
“陛下,”白泽清被她抚摩脖颈忍不住发笑,半推半就地说,“事发突然,也容她们想想。”
凤帝鼻子里哼一声,“也要她们有心想,只怕早养尊处优的忘记怎么处理政事,也就我们清儿的那位大姐十年如一日的狐狸。”
“恩,”白泽清靠在她肩膀上,“偏偏阿姐身体不好,不能为陛下分忧,枉费一片忠心……”
凤帝咬他的鼻子,“呵,她哪来的忠心,就是有也只对自家人忠心,这么些年来她可从没把朕当过自家人,也就朕提起宝贝清儿的时候她会认真听朕说话……”
“君纲臣纲,大姐怎敢簪越,”凤帝还要说什么,白泽清摇着她,“陛下别再说这些,后宫不得干政,臣侍不该听的。”
凤帝磨牙笑,“提起姐姐就反抗朕是不是?清儿都变坏了……”
“陛下大白天的……孩子还在呢……”
凤帝吼一声,“瑶儿出去,母皇要和爹爹做大人的事。”
瑶之耸耸肩,从床底爬出来,出去就出去,很稀罕么。如意忙叫道,“还有我啊,我还小,不要看……”
回头戴上玉佩,还真把他忘了。
走在外面瑶之特意走在花丛里,假山后,被石子绊了一脚清醒过来,她在躲什么啊。正要出来,看见一个老嫫嫫带着一队十岁左右的男孩经过,一路叽叽喳喳的说话,是外头新买来的小宫仆。
东凰王朝不像前世男尊世界在民间选秀女,而是每年在遭受水灾火灾各种天灾的县郡买来小孩子充做仆役,也算做对百姓的补贴,只不过进宫后命运如何就要看个人的造化。
虽然有撑不过几天就死掉的,毕竟是少数,谁都不敢明着草菅人命不是?大部分还是能安稳地过一生,造化好的像太后跟前的观尘观心,那就基本上可以福泽家族,在太后面前说的上话的有几个?
饶有兴趣地看他们走过,只听一人道,“听说四大皇君中有人闹自杀呢,说要拿自己的命换儿子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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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嫫嫫忙喝止,“闭嘴,你们记得,在宫里伺候,第一该戒的就是嚼舌跟……”
瑶之没听见后面的话,她的脑海仿佛一道闪电,照亮某个地方
爹爹,你的目标一开始就是祁良君对不对,她怎么会被一副画扰乱心神,那副画说不定画错了呢--当然这个可能基本上小于或等于零。
爹爹最直接的敌人是祁良君。别人都好说,他们两个因为女儿的关系没有和好的可能,各个击破的话最好从他开始。
联想到最近发生的事,瑶之不得不叹服,爹呀,你不比外祖母和姑姑差,真的,你还真只是缺乏生存经验。
尽管如此,在最天真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反击还是赤裸裸地戮向敌人的死穴,在这世界,女儿是做爹爹的终极依靠啊。
只不过后宫这个特殊的地方,伤人死人最平常不过,反而让他不那么明显。
第三十四章
坐在角落里一边画圈一边分析,试着还原情节。
十年之约到期是公众所知,最让对方头疼的当属当年行兵狡诈的白泽鱼,可是白泽鱼不当元帅已经很多年,她甚至提前告病休假。
这是顺应上意,顺应朝意的事,谁都不能说她有错,谁敢说自己没遐想过有一天老狐狸病重……
凤帝二话不说就应了她大假,底下人高呼“万岁圣明”。
可是现在,西域使臣来了,该怎么对待?有求必应?还是告诉她们我们有新的将领不怕你们?但是怎么让人家相信呢,难道先在边关过招——不要小看百姓的力量,不顾她们的死活,她们会记仇的。
东凰开国百年来,现在正是从开创走向繁荣的时候,凤帝并不昏庸,绝不会犯那样的错误。
现在是拖字诀。
但是越拖后宫越急,渐渐的就有人捕风捉影,把不确定的事说的有条有理,好象明天皇子就要被送到外国。
交通不发达的时代,背井离乡终生难见亲人面,嫁入敌国更是孤立无援,生不如死的悲哀。
那个世界的公主,这个世界皇子的终生魔障。
坏心眼的爹爹闪亮登场,想出一个下下策,,如果皇子失怙,人家在亲爹的孝中总不能就出嫁吧?
祁良君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又小产过,把全部的爱都给了这个儿子。为儿子他死而无怨。
好一个完美无缺的杀人不用刀的计划,岂止是不用刀,引诱别人自杀就算有心人查,也抓不到他的错。
完全不着痕迹,每一步都是纯天然的,仿佛是按照它本来的步骤走,比如——和亲,国与国的关系不就是靠和亲吗,天经地义。
瑶之躺在草地上越想越不知道怎么形容爹爹,把家国天下,内忧外患都算计进去了,只为对付一个——情敌?
大材小用。
她哪里明白白泽清的考量,他小时候被保护的太好,从来不需要用心计。进宫后,就多年前那一次还是以失败并且反噬自己告终,难免把握不好程度。
这一次宁愿多付出心血,也怕走当年的老路。整整一年的计划,为祁良君量身打造。
估摸着一个时辰过去,瑶之带如意回到清晨宫,凤帝已然回去,屋子里残留糜乱的气息,白泽清躺在被子里听见女儿回来,要起床发现自己还没穿衣服。
瑶之好笑地看着他眼角还没退尽的春意,“先别动,我去烧水。”
在女儿面前这样的形象总是有点扭捏,爹爹小声答应着钻回被窝。
找了一套干净衣服点香熏上,爹爹沐浴的时候再去煮燕窝,累的背酸,总算明白为什么稍微有钱的人家就买仆役。
白泽清给女儿揉着手肘,“瑶儿有时候懂事的都不像个孩子。”
“我本来就不是孩子,”半真半假地说,“爹爹才是个孩子。”
爹爹把她抱到床上感慨,“唉,以前在家的时候听母亲这么哄我的,后来听姐姐说过,没想到还能听女儿说。”
贴着爹爹的胸膛,闻着衣服上浓郁的檀香,“我们都宝贝爹爹,想把爹爹宝贝成最纯净的水晶娃娃……”
白泽清香甜地睡过去,瑶之叫起如意,“如意去祁元宫住一段时间吧。”
“干什么?”如意惺忪地问。
“去看着,不要让祁良君死掉。”
“什么?”如意马上没睡意,跳起来,“不要。”
“那你去杀了他吧,”一句话,祁良君不能死在爹爹手上。
手轻轻划过爹爹安静的睡颜,“还记得以前爹爹会因为那个胎死腹中的皇女做噩梦吗?被生命拷问的灵魂是脆弱的,曾经害过人的念头总是不经意的出现折磨着他,可是他一旦变为煞星就再不会受影响。
因为他已经准备好杀更多的人,他没有时间回忆手刃过的人,如意希望爹爹变成那样吗?”
埋头思索的如意听她问,迟疑地摇头。
瑶之笑笑,望着窗外的明月,“我不是好人,可是我希望我最在意的人永远傻傻地幸福着。”
抓住白泽清的手,“我可以杀人,你可以杀人,谁都可以杀人,只有他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