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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01
      徐薇跑开了,我松了一口气。
      李安安死了,徐薇像是疯了一样逮着我就咬,她就是疯子,疯子!
      我在心里谩骂。
      武桑子追了出去,应该是去找徐薇,她怎么就没死了呢?
      她死了就没人针对我了,我恶毒的诅咒着,心里不住的祈祷让徐薇死了吧,消失,彻底的消失掉!
      录像室烧成了焦炭,完全看不出之前原本的模样。
      没了徐薇的搅局,其他人就没了停留在这里的理由。
      率先离开的是威丝曼大师,他看起来迫不及待,脚步走的飞快。
      有着俄罗斯血统的混血女人郝荏,紧跟着威丝曼大师的脚步离开了,离开前回头看了我们一眼,那眼神有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深意。
      我不知道她究竟在看谁,也不想知道,但为了突显我的无故,我依旧装作忐忑的看向王姐,心里却默念着‘不要说话’‘不要说话’这样的句子。
      小小躲在杨乐乐身后,她露出了半张脸,目光怯懦又畏惧的偷偷看我。
      我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那是认定了我就是凶手一样的眼神,那种害怕我会突然暴起的防备姿态,无疑刺激到了我的神经。
      太可恨,太可恶!李安安明明不是我杀的,为什么矛头都指向我?!
      杨乐乐往前挪了两步隔开了我和小小,彻底挡住了小小的身影,同样的也隔开了我的视线。
      我把目光向上移,我看到了杨乐乐做旧的牛仔裤,紧身皮衣,泛着冷光的金属吊坠,是少见的骷髅模样,然后是杨乐乐面无表情的脸。
      她总是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让人恶心。
      “嗤-”
      一声嗤笑在录像室里来来回回的荡来荡去,我猛地回头看,对上了罗德满眼技巧的双眼。
      我心里忽的一突,他发现了什么?他知道了什么?他为什么这样看我?他在嘲笑我!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的,那天晚上,那天晚上明明没有人!
      我自我安慰着,强迫自己像平常一样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
      “啪嗒-”
      王姐又抽了根烟点燃,打火机发出刺耳的声响。她看起来很焦虑。
      王姐不是个喜欢抽烟的人,在我的印象里她抽烟的原因都是压力过大,但又怎么憋不住的时候偶尔的抽上两根。
      可今天,我看到她抽烟的频率几乎是之前的好几倍。
      “王姐。”我可怜兮兮的叫。
      王姐一记眼风扫过来,她吐着烟圈,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我的脸。
      王姐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就移开了目光。
      按灭烟头,王姐离开了。
      杨乐乐拉着小小跟着一起离开了,罗德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消失在了录像室里,最后在这间烧毁大半的录像实力只剩下了我和方蕴蔓两个人。
      我要去拉方蕴蔓的手,想像曾经的无数次一样说一些不讨喜的话,方蕴蔓从没拒绝过,又或者她不敢拒绝。
      但今天,她躲开了。
      “你什么意思?”我看了眼方蕴蔓避开的手臂,阴恻恻的问。
      “什么什么意思?”方蕴蔓装傻的反问,她眼神闪烁就是不看我,“我手扭到了还有点疼,我们快回去吧,王姐说不定已经在前面等我们了。”
      我冷着脸扯了扯嘴角,“你知不知道,每次一紧张你的话就特别多,怎么?你也觉得我杀了李安安?你觉得我是杀人犯他,肯定没前途了,也就不需要把我当回事了,对吗?”
      我又说,“还是你听了徐薇的那套说辞,相信了?觉得就算我不是凶手名声也毁了,以后肯定会被公司放弃,那样你就能出头了?运作好了,就能压我头上了,对吗?”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怎么会这么想,你想太多了。”方蕴蔓矢口否认,“我可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况且你怎么会去杀李安安呢?你们最多也只是嘴上争几句,脾气正好不对付而已,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杀人动机,对!徐薇纯粹是危言耸听,谁会把她的话当真呢?”
      “你真的这么想?”我问。
      “当然了。”方蕴蔓笑着肯定道。
      “那你有没有猜过,会是谁动的手?”我眯起眼,又问。
      “猜,一定是猜过的。”方蕴蔓坦白的承认了,“但你知道的,我的脑子怎么可能想明白这种问题,猜猜也就猜猜了。”
      “我还想过是王姐呢,不过那怎么可能呢,哈-”她讪笑了两声,夸张了语气说。
      我盯着她,盯着盯着方蕴蔓别扭的别过头,“你又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她问。
      “……”我收回视线,“不,只是觉得你说得对,或许是王姐也说不定。”
      方蕴蔓一愣,“什,什么?”
      我低头思考凶手是王姐的可能性,“说不定真是王姐呢。”
      “不,不会吧。”方蕴蔓不安的搓了搓手腕,牵强的笑了笑,“我开玩笑的。”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在开玩笑,”跺了跺脚,看着地面上腾升起的灰飞,我问,“你有见过王姐的男朋友吗?”
      方蕴蔓摇头,忽的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她瞪大眼,“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呢?”我用鞋底在地面上来回的搓,越搓越用力,越用力灰飞腾升的越快、越多。
      “我怀疑王姐的男朋友就是威丝曼大师,”我说,“我打听过王姐做经纪人之前的经历,她是在十六年前进入的皇冠公司,当时的王周就已经有男朋友了,还记得她手上的戒指吗?”
      方蕴蔓缓缓点头,“记得,蛮旧的了,款式也不新。”
      “戒指戴了五年都没换过,也就是说他们谈了五年的恋爱,从来没分过手。”我说。
      “可是,可是我记得彼得·威丝曼在四年多前公开承认自己的女朋友是FLM的当红影星乔妮帕娜,他们曾经一度传出热恋的消息,当时还靠这个新闻上了好几回头条。”方蕴蔓辩解道。
      “还记得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吗?”我问,“四年前的威丝曼并不出名,籍籍无名的小摄影师,顶天了给十八线小嫩模拍过硬照。”
      “他在专访里有谈起过那段经历,他拥有才华却被世俗埋没十年的光阴,”我复述着那段谈话,“他说‘是金子总会发光’,而他那时的确功成名就,”忽的,我收敛起情绪,又说,“但只要细心地整理下时间线就会发现他成名的作品和乔妮帕娜有关。”
      “劈腿了……”方蕴蔓在震愣间呢喃。
      “不,如果我没猜错王姐就算不是事件的计划者,也是知情人。”我否认‘劈腿’这种说法。
      “不可能。”方蕴蔓同样不认同我的猜测,并且说道,“王姐多强势的一个人,她怎么能忍受男朋友劈腿呢?她肯定是不知情的。”
      “那你怎么解释当时毫无名气的威丝曼大师,怎么认识乔妮帕娜的?”我提出了中间的不合理,“乔妮帕娜是当时FLM最火的影星,说是大众情人都不过分。”
      “四年前的FLM对乔妮帕娜的保护非常周密,你以为她那种高度的影星和我们是一样的吗?”我瞥了方蕴蔓一眼,嘲讽道,“保镖、化妆团队、经纪人、助理,这些人加起来没有二三十也有十几个,没有刻意的安排乔妮帕娜根本不会多看威丝曼一眼。”
      深吸了一口气,我断定,“所以,里面一定有人做了手脚。”
      “你是说王姐?可是那时候王姐才只是一个助理,她能做什么?”方蕴蔓问。
      “还记得四年前的那场电影宣传吗?”蹭了蹭脚尖,我说。
      “《星辰之光》?”方蕴蔓不确定道。
      “嗯,”搓了搓手指,我点头,“乔妮帕娜是当时《星辰之光》的女主角,她配合剧组来华国宣传的第一站是S市,第二站是C市,第三站是J市……”
      “J市……”方蕴蔓嘀咕,她眼睛一亮,“J市不就是皇冠公司总部吗?”
      “是啊……王姐当时跟的什么艺人,你知道吗?”我抬眼,看向方蕴蔓,问。
      “是周萌萌。”方蕴蔓垂下眼,避开我的视线,说。
      “周萌萌原来叫周朵馨,是皇冠钱经理的表侄女,”我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说,“有钱经理在背后撑腰,周萌萌的明星生涯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当时她的助理有两名,可最后却只有王姐留了下来,为什么?”
      方蕴蔓摇头,“我不知道,周萌萌三年前就和辉煌集团的小公子结婚了,那时候发生了几乎没有人知道,不过我猜测丑闻的概率非常大。”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钱经理欠王姐那么大一个人情,这个人情不止制造了威丝曼和乔妮帕娜的浪漫邂逅,还能让王姐这些年在公司里顺风顺水没人敢惹。”我冷笑。
      “那也不能证明王姐就是凶手啊。”方蕴蔓仍然否认我的观点,她觉得这种猜测本身就是毫无意义的。
      “五年前的王姐不会,四年前的王姐也不会,三年前的王姐,两年前的王姐,甚至是一年前的王姐都不会,但现在的王姐,说不定了。”我说。
      “因为彼得·威丝曼变心了?”方蕴蔓皱着眉,说。
      “我不知道,”我说,“我发现威丝曼对李安安感兴趣是在第一天的晚餐前,他的眼睛像是黏在李安安身上一样。”
      “我猜测他有一定程度的恋腿癖,”那种眼神恶心的要命,我只要一回忆起来就会全身起鸡皮疙瘩,“那天晚上他大多数时间都会李安安的腿看,那种眼神只要见过一次,就不会忘记。”
      “你的意思是李安安是因为彼得·威丝曼才死的?王姐嫉妒李安安能抓住威丝曼的心,所以被那样的……杀害了?”方蕴蔓满脸震惊,仿佛对这种里有和结果感到无比的荒谬与可笑。
      “哒-哒哒-哒-”
      脚步声由远及近,我和方蕴蔓他同时向来人的方向看,是郝荏,她那头深棕色的头发和体形都太好认了。
      “你们,”郝荏的视线在我和方蕴蔓之间来回游移,“在这里,聊天?”
      我垂下眼否认,“我有点害怕,我没杀李安安,可是王姐不相信我,你们都不相信我……”
      “怎么会呢?”郝荏纠结了好一会儿,上来安慰我,轻声细语的特别温柔,“你们,你们五个中的每一个看起来都那么乖,和那些讨厌鬼一点都不一样,我绝对相信你是清白的,明明看上去你胆子就特别小,怎么可能是凶手呢?实在太可笑了。”
      “真的吗?”我用期盼又感动的目光看向郝荏,仿佛她是救世主一样崇拜的看着她。
      “当然。”郝荏果然如我所想的一样心软了,她补充,“我看人很准的。”
      腼腆的笑了笑,我拉住了方蕴蔓的手。
      我感觉到她被我握住的手腕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我没松开,并且靠上了她的肩膀,利用拥抱的姿势挡住了自己的脸。
      ——骗子,一群骗子。

      02
      我在郝荏的安慰里和方蕴蔓一起回了别墅,方蕴蔓先回了房间,而我却去了客厅。
      在客厅里我只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王姐,她感觉到了我的靠近了,掀了掀眼皮扫了我一眼。
      我能感受到她全身散发的那种‘不要和我说话’的冷漠气息。
      我犹豫了,而就在我犹豫的这段时间里,王姐起身上了楼。
      注视着王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拐角,我缓缓的走到了她之前坐过的位置上,学着王姐的样子,我打开了茶几的抽屉。
      抽屉里放着一包开动的烟和路边随处可见的一块钱打火机,上面印着搔首弄姿的大胸女模,每一分每一里都散发着廉价的味道。
      我打开了烟盒,将它摆放在茶几的正中央,不停的变换着角度观察它打开的弧度,我用打火机去拨弄,去调整,动作机械的仿佛不是我自己一样。
      我想着到底是谁杀了李安安,组合里我和她的关系最不好,整个公司都知道。
      因为这点就判定我杀了她,这个逻辑不成立。
      徐薇的行为我能预想到一点,或许在其他人眼里徐薇和李安安是关系要好的朋友,是闺蜜,但我看到的却不一样,就像我知道盛名已久的彼得·威丝曼是个十足十的变态一样。
      徐薇对李安安是不同的,她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组合里除了我以外没人发现她的小秘密,包括王姐在内。
      同性恋在娱乐圈不是一个好词,它像瘟疫一样被人厌恶与唾弃,不管私底下是什么样,至少名面上都会表现出排斥。
      徐薇对李安安的感情是一颗定时炸弹,我安静的等待着有一天,这颗定时炸弹炸开绚烂的火花,把徐薇和李安安两个人炸的粉身碎骨,最后连渣滓都不剩下。
      我都不需要做多余的手脚,她们就能彻底的消失在娱乐圈,到那时候,有LEG的辉煌,个人专辑的光圈,我想要什么样的资源没有呢?
      我会是红遍华语乐坛的歌手,冲击国际也不再是梦想。
      杨乐乐是个音乐鬼才,我承认她的音乐天赋,但她的个性决定了她到底能在这条路上走多远。
      孤僻在娱乐圈不讨喜,沉默、不会说话、又缺少突出的成绩,未来的惨淡可想而知。
      那么多的金子在地底下被埋没、被忽视,又有谁能像彼得·威丝曼一样在经历十年的默默无闻后成功一飞冲天的呢?
      徐薇的猜测对了一半,如果组合解散公司会倾斜一定的资源给杨乐乐,但能不能抓住却不是公司能决定的,同样的,杨乐乐能不能红也不是徐薇能决定的。
      没有上进心,极其不合群,除了偶尔以保护着的姿态站在小小身前之外,透明的像是个隐形人的杨乐乐能红?
      我是不信的。
      我有怀疑过方蕴蔓,她的嫌疑在我眼里比王姐都大,或许别人不知道,可和她相处时间最久的我知道方蕴蔓的嫉妒心比任何人都强。
      她把自己放在聪明人的角色里,时常会在我耳朵边嗡嗡嗡-嗡嗡嗡-的说一些不经意的挑唆,她想让我帮她达成某些目的得时候就会笑的特别好看。
      我喜欢看她笑,那会让我联想到小时候养过的那条宠物狗。
      我会在它鼻子前放零食,看着它因为吃不到而汪汪乱叫的样子,我就觉得非常愉快。
      “你看起来很累。”郝荏从厨房里到了两杯红茶出来。
      茶杯是一种北欧风的式样,带着点粉,带着点金黄,花枝盘旋在杯壁,形成一种独有的美丽与恬静。
      她把茶杯推到我面前,自己也端着另外一杯红茶轻轻的抿了一口,似乎是红茶的香味与味道捕获了她的身心,让她享受的眯起了漂亮的眼睛。
      “这个牌子的红茶味道一直很不错,你应该试试,它能让你放松下来。”郝荏温柔的推了推我面前的杯子,示意我尝试一下她所喜欢的红茶品牌。
      我顿了顿,捧着杯子嗅了两下红茶的味道,浅浅抿了一口,我问,“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有什么目的?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
      郝荏弯着眼睛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很可怕吗?长得特别像坏人吗?”
      “你很好看,”我低着头,眼睛看向杯子里出现的一圈一圈波纹,我说,“但是很奇怪,不是吗?她们都不喜欢我,不想和我呆在同一个地方,呼吸同样的空气,连什么都不了解的威丝曼大师和罗德也不和我说话,你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我自嘲般的笑了笑,问,“可怜我吗?”
      郝荏从沙发的扶手上转移到了我身边,她悄悄的靠过来,轻轻的抚摸我的头发,她的态度时钟柔软的不像话,让我感受到一种‘春天’的味道。
      “好可怜,太可怜了,你知道在我眼里,你是什么样的吗?”郝荏用下巴抵住我的头顶,磨蹭了两下,问。
      “可怜虫?”我说。
      “不是哦,”郝荏否认,“我是个人道主义宠物爱好者,你在我眼里就像一只明明瑟瑟发抖却还要强行装作老虎的小猫咪,超级可爱呢!”
      郝荏的回答给我了不少安全感,对于她的描述我不认同,却没有反驳。
      被孤立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而想要尽快的摆脱孤立的境遇,拉上同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眼前这个有着俄罗斯血统的女人,在我短暂的观察里是最好的目标。
      她富有爱心,会对弱小给予怜悯,拥有泛滥的保护欲,这些从她看向小小的呃目光,就能看出一些隐藏的并不好,或许也不屑于去隐藏的那些情绪。
      郝荏不愧于她的名字,的的确确是一位非常具有正义感的好人。
      “你会帮我吗?”我小声的询问,手里的杯子被我握的很紧,我看着自己的手指泛出不正常的白,它代表了紧张、胆怯、倔强,代表了许许多多无法言明的心情。
      “放心吧,没有人能伤害你,我会保护你的。”郝荏抱紧了我一点,她安慰的很直接,“喝点红茶,它能让你放松,等会再去睡一会儿,睡醒了什么烦恼就都飞走啦。”
      我听话的喝掉了杯子里的红茶,乖顺的在郝荏挽住我手臂的引导里上了楼梯,在即将抵达二楼的台阶上郝荏像是想起了什么。
      她站在台阶上,微笑着问已经上了二楼的我。
      “对了,昨天晚上你去威丝曼的房间,有什么收获吗?”
      我心脏猛地一跳,微微睁大眼。
      回头,我看向台阶上朝我微笑的笨女人,心跳的很快,却又控制着每一次呼吸的频率。
      “嗯,”我笑了笑,低下头,双手背在身后,“威丝曼大师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摄影方面的技巧,什么样的场景摆出什么样的姿势最合适,应该搭配上很么样的表情与细微动作的差别才能更贴合主题。”
      “有没有吓一大跳的感觉?威丝曼就是这样,对于摄影拥有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天赋,我也是因为这点才决定成为他的助理的,毕竟……嗯-”郝荏撇了撇嘴,“他的脾气可一点不像他的专业那样让人称赞。”
      “有名气的人脾气总是不太好的。”我向前走了一步,说。
      郝荏激动的跳上了台阶,她一把抱住我,嘴里嘟囔着‘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么善解人意’这样的话。
      我缓缓反抱住她的腰,轻轻扯住她的衣摆,问,“郝荏姐,你怎么知道昨天晚上我去找威丝曼大师了?我怎么没看到你?你在哪儿呢?”
      “啊-”郝荏回想了一下,然后说,“我上楼的时候正好看到你进威丝曼的房间,可能是我还到楼上的关系吧,你没看见也很正常。”
      “那么郝荏姐,你又没有看到李安安去威丝曼大师那要签名?我那会儿还在门口看到她了。”我半垂着眼睑,又问。
      郝荏摇了摇头,“没有哦,我要去检查道具,还要去后花园找寻找灵感的罗德商量符合主题的脸妆,等我有时间休息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是吗……”我说,扯住郝荏衣摆的手也缓缓松开。
      这时候我听到楼下传来的骚动。
      “医药箱!医药箱在哪里?!”
      是武桑子的声音,慌乱、紧张,以及……沉痛。
      沉痛?
      我眯了眯眼,侧头用眼神询问郝荏要不要下去。
      郝荏皱着形状好看的眉,脚步飞快的下楼,并没有理会我的询问。
      我有点不高兴,但楼下的情况更多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跟在郝荏身后,我一同重新下了楼。
      楼下的大厅里武桑子脸色狰狞的用手按着什么,他的脚边是翻成一团的医药箱,绷带、药品倒了一地。
      宽大的沙发挡住了沙发正面的视野,我只能看到武桑子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以及不住扩张的鼻翼。
      郝荏的脚步很快,她绕过了沙发,当看清沙发上的场景是睁圆了漂亮的眼睛,她立刻捂住嘴才避免了即将溢出口的尖叫,可即便如此,她依旧一下又一下的倒抽着冷气。
      我本能的想要后退,但心底里却又莫名的冒出一种兴奋感。
      那是一种让我全身酥麻忍不住呼吸急促,流淌的血液仿佛加快了流速,让人产生一种如同性高潮一样的快感。
      我心跳的很快,扑通扑通的,周围的声响像是都离我远去,我放出处于一种与世界全然隔绝的状态。
      心底里冒出的那股声音催促着我过去,它让我快点再快点。
      我挪动着步伐,走一步停一下,停一下再走一步的绕过了沙发。
      我看到了徐薇——划破了喉咙,呼哧呼哧直喘气,但喘气的同时鲜血又从剖开的脖颈口子噗噗喷出来的,徐薇!
      她嘴角有一条长长的伤疤,从外翻的皮肉间可以清晰看到底下泛白的呃骨头与形状良好的牙齿,她的眼珠转了转,然后停留在我的身上。
      她看到我了,她瞪着我!
      在那双眼睛里我看到了深深的怨毒,那是一种彻骨的恨意。
      她恨我?
      她恨我!
      她知道了?
      她一定知道了!
      死吧死吧死吧死吧!!她怎么还没死?怎么还不死!?
      “薇薇,薇薇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我一把推开武桑子伤心的扑到徐薇身上。
      我拽着她的手用力的捏紧。
      “坚持住!你会好起来,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把脸埋进她的手心里,无声的抽噎。
      我哭的很用力,哭的看起来特别伤心与恐惧。
      徐薇还没咽气,她看到我哭,看到我扑到她身上哭,她努力的想要抽开自己的手。
      我感觉到她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力气,从她的手指缝里,我抬着眼皮看向她布满血渍的脸。
      “贝莉松开!贝莉别哭了,快松开,塔塔还有救,让武先生看看,听话,松开。”郝荏上来拉我。
      她之后又说了什么我完全听不到了。
      我被郝荏拉开,脑子里全是徐薇满是鲜血的脸,她的脸皮被划开,露出牙齿与骨头,不成形的嘴唇扯起既不可见的弧度,她——在笑!
      为什么在笑?
      为什么会笑?
      不对,她不能死,她看到了凶手是谁,她知道是谁动的手!
      “微微,是谁?!是谁?!你看到了,对吗?!是谁?你告诉我,你说出来,我们帮你报仇,你说出来啊!!”我想再次扑过去,却被郝荏拉住了。
      我扭动着手臂与手腕想要甩开她,几乎,几乎我就要成功了!
      我死死盯着徐薇,盯着她不成形的嘴唇,说话。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
      “她死了。”武桑子抹了把脸,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疲惫。
      郝荏愣愣的松开了手,她反手环抱住自己,似乎只有这个动作才能压抑她心底的不安,才能给予自己一点点的安全感。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茫然无助的呢喃。
      没有了郝荏的拉扯,我扑到徐薇身上,猛烈的摇着她的肩膀。
      我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呢?!
      “你不能死!徐薇你起来!告诉我凶手是谁!你不能死!!”我疯狂的摇动着她逐渐冰冷的身体,想要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这一切都是玩笑。
      不是真的,怎么可能是真的!

      03
      徐薇死了,死在了别墅里,她的血染红了沙发,淌了一地,而她最后给我的,除了那抹讥诮般的嘲弄微笑以外,还有无限的恐惧。
      我呆滞的坐在远离沙发的角落里,看着因为徐薇的死亡又重新聚集起来的其余七个人。
      罗德和威丝曼是从楼上下来的,再然后是回房间的王姐,方蕴蔓是最后下的楼,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
      “杨乐乐,和小小呢?”
      在空气中的不安感快要到达零界点的时候,罗德先开口了,他的疑问同样是在场大多数人的疑问。
      武桑子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换下了那身染上血渍的上衣,他那张无时无刻都显示出阴骘的脸上眉头紧皱,就像从来没有松开过。
      武桑子从裤子口袋里摸了烟出来抽,他抽的很凶,一口就抽掉了整根烟的三分之一,廉价香烟的气味在空气里弥漫开。
      他说,“徐薇跑了,我和她们一起去找人,中途我怕徐薇出意外,就提议三个人分开找,范围大一点找到的几率也会高一点,然后,我就和她们分开了。”
      “为什么你先找到了徐薇?”王姐问,“你在哪里找到她的?当时又是怎么发现她的?”
      “在距离昨天拍摄地向南两三百米的地方,那里有一片灌木丛,我在那里找到了她,”弹了弹烟灰,武桑子说,“这座岛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环境,有印象的路线就那么几条,都是曾经去过的,人在情绪失控的时候会本能去寻找有熟悉感的地方,所以我先去了那里。”
      他又抽了口烟,“当时徐薇的情况很不好,差不多失去意识了,不过在失去意识前她拼尽全力滚出了灌木丛,那里的动静引起了我的注意,不然我也不会发现她。她求生的欲望很强烈,但那样的伤口,在缺少医生和急求药品的情况里,也只能撑到别墅。”
      徐薇的尸体被搬动到了李安安的房间,那间房间里打足了空调,希望能尽可能的延缓尸体的腐烂周期。
      客厅里被简单的处理过,那张徐薇躺过的沙发被移到了别墅外的一块空地,地砖被洗刷了好多次,看上去干净了,可我依旧能从中闻到那种无处不在的血腥味。
      我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七个人各怀心思的难看样子,哆哆嗦嗦的又把自己缩的更紧了一点。
      王姐和威丝曼明显不相信武桑子的说辞,或许是因为出现了第二个被害人的缘故,他们失去了平时的警惕,眼神与表情轻而易举的透露了所有的心思。
      至少,至少在徐薇的死亡上,他们认为武桑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她们会不会遇到了什么意外?”郝荏在大厅里来回踱步,猜测着其他的可能性,“你们确定这座岛上只有我们几个吗?会不会,会不会有可能还有其他人的什么,也上来了?会不会这座岛上原本就藏了那么一个杀人犯?”
      “为什么不是武先生在外面杀了塔塔,然后又假装施救的样子把她带回来?这里是有武先生有能力做到这点,不是吗?”威丝曼眼神闪了闪,他说出了另外的一种假设。
      “为什么不是杨乐乐和小小干的?”我沙哑着声音问,“明明她们才是嫌疑最大的两个人,不是吗?”
      七个人的视线因为我的这句话直勾勾的看过来,其中最激动的是王姐,我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不稳定。
      “她们到现在还没回来,说不定就是在策划着怎么把我们这群人都是杀光!”我阴狠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为什么你们把她们给忘了?蔓蔓,为什么你也不说话?”
      明明,明明是她们中间的一个,不,肯定是她们中间的一个!或许,又或许是她们两个联手的!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忽略了她们呢?
      王姐瞪着我,眼角一抽一抽的,脖子上也因为咬合的牙关过于用力而爆出一条条仿佛蚯蚓般的青筋,她双手握拳环保在胸口,疾言厉色的指责,“你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你认为是她们两个?你有什么瞒着我们?”
      “你呢?”我用力扯着自己的头发,反问,“你,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李安安死了,徐薇也死了,死的都是LEG的人,下一个,下一个说不定就是我!你们瞒着我什么?!”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他们神色各异却一致保持沉默。
      头皮的疼痛感让我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了保有最后一丝理智,我要冷静,它在那里,我感觉的到,它就在那里!
      那是一种无形的阴影与黑暗。
      我知道我不能松懈,只要一松懈它就会扑过来把我从头到脚的吃掉!
      我快发疯了,快要被这种无处不在的阴影给逼疯了!
      “为什么不说话?说话啊!!回答我!”我抬头去看王姐,想让她给我一个,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可是王姐别过脸,躲闪开我的目光。
      我不死心,又去看威丝曼,他不是认为武桑子才是凶手吗?为什么?理由呢?!
      威丝曼低下头,他不看我。
      他居然不看我!他居然不看我!!
      我出奇的愤怒了。
      “因为武桑子不是灯光师。”最终,罗德开口说出了出乎我意料的答案。
      威丝曼猛地一下扭过头,他冷着脸咬牙切齿,“你果然,是私家侦探!”
      我狠狠拽了下头发,头皮传来的刺痛感让我很快接受了武桑子的新身份。
      “你是来调查什么?”我问。
      私家侦探可不是那些随处可见的娱乐小报记者,他们更有目的性,只为一个目标行动,那么武桑子的目标是谁?彼得·威丝曼?
      被揭穿了身份,武桑子的脸色更阴郁了,他瞥了眼毫无所觉的罗德,暗灭了香烟,靠上墙壁闭上眼一副‘无可奉告’的不合作态度。
      “都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要遵守那该死的职业操守!”罗德抓了把精心打理过的头发,脸色非常难看,看得出来即便是他也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产生了烦闷感。
      “见鬼!”罗德似乎知道自己无法改变武桑子的决定,愤恨的低骂了句。
      大厅的气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僵硬状态。
      我看到方蕴蔓不着痕迹的往威丝曼旁边靠,她的动作很隐蔽,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我没出声,像看个搞笑艺人的拙劣表扬一样不发表任何看法,只要微笑就好。
      威丝曼没有发现方蕴蔓的刻意接近,他持续沉浸在武桑子的新身份里,并且对他充满了敌意。
      他肯定吃过侦探的亏,我咬着手指甲想。
      武桑子最有可能的目标对象就是彼得·威丝曼,关于他的传言有很多,并且大多数都不怎么好听,特别是在感情方面。
      我听到过一些小道消息,说威丝曼的私生活混乱,滥交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他有很多一夜情对象,和很多知名的、不知名的嫩模有不正当的关系。
      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真,多少假,但他滥情却是不争的事实。
      空穴不来风,同样娱乐圈也没有无缘无故的诋毁。我始终相信着这句话。
      第二个有可能的目标是王姐,王姐原名王周,能成为当时红遍大江南北的周萌萌的助理,然后在周萌萌隐退后直接转职成为经纪人,这样的履历让她蒙上了一种神秘性,会有人想要调查当年的事件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郝荏和罗德底细我不是很清楚,不清楚也就无法正确判断他们是否有被侦探盯上的可能性,但他们的职业与职位并不是特别让人想要特别探究的类型,目标是他们两个的可能性很低。
      我又扯了扯头发,头皮的拉扯感让我从毫无意义的思考里回过神,我疯狂的抓挠着自己的头皮。
      那是一种无法忍受的瘙痒感,一种从皮肤低下钻出来的,仿佛要烂掉一样的奇怪又微妙的感受。
      我忍不住用指甲去挠,忍不住用手指去抠,然后一低头,我发现了满手的头发,除了头发以外还有一种仿佛头皮组织一样的物质。
      我抖着手,我想要控制住自己不发抖,但是没有用!
      我控制不了!
      我把那些头发抖落在地上,连带那些看上去恶心又怪异的头皮。
      低着头,我惊惧的看着自己的手。
      我的手很漂亮的,很漂亮的!我每天晚上都会做一整套的手部护理,会用特别贵的产品去保养这双手!
      我的手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揉搓着自己的手背,用指甲去剔指甲缝里的黑色污渍、
      太多了,太多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
      我抓挠着头皮,用缠绕头发的手指甲互相抠弄指甲缝里的污渍,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你在干什么?”郝荏看到我的举动凑过来。
      她来到角落里,我看到她过来了冲着她笑。
      “有点痒,不过没关系,等会就好了。”我说。
      “别抠了,都出血了!”郝荏伸手按住我的手,她想要制止我像是自残般的行为。
      我双眼发直的看向覆盖上我的手的郝荏的手,那双和我一样,指甲缝里有着黑色污渍的手。
      我抬头,看到了郝荏满脸担忧的漂亮脸蛋,我看到……她在笑!
      “啊啊啊啊啊!!!!”
      我推着她,伸手去打她。
      她在笑!在笑!在笑!!
      我看到她在笑!冷冰冰的,像徐薇临死前对我着的……那样的笑!
      “啊啊啊啊啊啊!!!!”
      它来了!它来了!!我感觉到,它已经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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