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来自君王的命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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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路明非从梦中惊醒。门外传来刺耳的警报声，红色的警报灯剧烈闪烁着。他打开宿舍的灯，看到芬格尔极不情愿地从睡梦中醒来。
“请所有‘S’级和‘A’级学生到图书馆报告，紧急事件！紧急事件！”诺玛冰冷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
“大概是出了什么事了。”芬格尔慵懒地打个哈欠，然后继续躺下，“不过这种拯救世界的事还是让你们这群精英来做吧，我继续睡。”
路明非头发蓬乱，穿着宽大的睡衣，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跟着混乱的人群走向图书馆。
曼施坦因教授和施耐德教授已经在那里焦急地等待。还有二十几名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学生。这群人全部是卡塞尔学院最优秀的精英，他们全部拥有着A级及以上的尊贵血统。
“各位同学，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就是现在。情况是我们有两名执行部的成员陷在中国三峡水库的青铜城里了，那是一处龙穴，我们刚刚从中获得了重要的资料，但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机关被触发了，所有道路都改变了。他们的氧气瓶每一秒钟都在减少。你们每个人都有龙族血统，有的人的血缘来自伟大的青铜之王诺顿，也就是那个龙穴的主人。我这里有执行部成员亚纪在水下获得的龙文资料，我希望你们集中精神阅读它，思考，回忆，看你们能否对揭开青铜城的迷宫提供些帮助。请尽快！尽快！全世界我们的人都在试图提供帮助，他们的氧气瓶支撑不过20分钟了！”冯.施耐德教授说完，猛地拍掌，一个高出顶墙的柚木书架从两侧移开，露出了足有一百英寸的巨型屏幕，同时所有人面前的桌面自动翻开，一台台个人显示器露出来。
路明非取出自己的学生卡划入显示器的卡槽，诺玛核实了他的身份，显示器进入了他自己的操作界面。同时一幅幅照片拼接成的巨型青色穹顶出现在大屏幕上，和3E考试时的注音龙文又不一样，这一次不是那些钥匙扣一样的韩文了，而是一棵大树，茂盛的世界树。
和上一世的记忆完全相同的，学院把A级以上的学生召集过来解开青铜城的迷宫，来拯救两个被困在水下生命垂危的年轻人。
上一世路明非在小魔鬼的帮助下用作弊手段成功解开地图，但是最后水下的两个人还是死去了。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路明非对这两个年轻生命的离开感到十分惋惜。
于是，这一次，路明非要让他们活下来。
优秀的学生们正在竭尽全力试图解开地图，但是却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路明非平静地在电脑地图下方的搜索框输入“Black sheep wall”，然后轻轻按下回车键，然后，地图的区块快速地移动起来，旧的道路被封堵，新的道路出现，几秒钟之后，一幅全新的地图出现在路明非的显示器上。
“我解开了。”路明非站起来举手示意。
新的地图立刻显示在大屏幕上，短暂的沉默后，所有人都猛地扭头看着路明非，地图被解开之后，再理解就太简单了，每个人都意识到这是正确的结果。控制室里一片死寂，平静中隐藏着巨大的惊叹和不安，像是颗深水炸弹正幽幽的下沉。
此时，路明非解开的地图已经通过诺玛传到执行三峡水下任务的叶胜的脑中，在承受了巨大信息进入头脑中的痛苦后，雄伟壮观的青铜城此刻在叶胜的面前变成透明的。
但是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这座城忽然动起来，所有可以逃生的路径都在不断变化着。
叶胜和亚纪在钥匙的指引下一直向下，可是，他们的氧气就要用尽了。
叶胜解开了言灵，释放了全部的蛇。他的力量恢复了，转过身去握住了亚纪了手。可是亚纪没有动，她做了一件奇怪的事，举起手电照向自己，照进自己的头盔了，以便让叶胜清楚地看见自己的脸。她的嘴唇在动，但是叶胜听不见她的声音，两人之间的信号线也在撞击的瞬间被扯断了。
“来不及了，我们的氧气不够。”亚纪的唇语非常的清晰。
叶胜瞥了一眼氧气余量，大约是三分钟。他和亚纪都有闭气水下活动五分钟的能力，而潜泳出去八分钟足够。
“足够。”他以唇语对亚纪说。
“不够。”亚纪摇了摇头，眼泪慢慢地爬过了她的面颊，“我们留在这里吧，我想看着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有话想对你说很久了……我……”
“我也爱你。”叶胜很简单利索地截断了她的唇语，他歪歪嘴，嘴角再次流露出那种让人忘记一起烦恼的笑，“笨蛋，相信我，足够！”他紧紧地拥抱了亚纪结实修长的身体。
他摘下自己的氧气瓶，放在亚纪的怀里，用唇语告诉她：“一定要活下去。”
亚纪拼命摇着头，泪流满面，双臂紧紧搂住叶胜的脖子不肯松开。
“比起我们两个都死在这里，我更希望你活下去。”叶胜隔着氧气面罩抚摸亚纪的脸，“而且，这个东西对学院很重要。”
他狠心推开亚纪，向无尽的深渊缓缓沉去，他的脸上带着微笑，那是他与他心爱的人的诀别。
“叶胜！”亚纪流着泪轻声叫着他的名字，然后一脸决然带着黄铜瓶子向水面游去。
叶胜缓缓沉向水底，越来越大的水压把他肺里不多的空气挤压出去，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脑海中回忆着和那个日本女孩的点点滴滴。
忽然，一群蛇钻入他的脑中，恍惚间，他听见一个悠远又威严的声音清晰地在他头脑中响起。
“不要死！”那是命令，来自神的命令，命令他不准死，活下来！
他的意识瞬间变得清明，肺中被挤出的空气不可思议地全部从他的鼻腔钻入，他忽然有一股强大的求生欲，如同爆发一般地向水面游去。
刚刚，正是坐在电脑前的路明非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暗金色的瞳孔如同潮水般波涛汹涌。作为这个世界的神，一切言灵他都可以掌握。他悄悄地发动言灵.蛇，一大群蛇从他的头脑中涌出，以极快的速度向遥远的中国游动。不久，这群蛇游到了叶胜的脑中。这群蛇在美国芝加哥与遥远的中国三峡成为传递信息的媒介。路明非确认连接建立之后，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了三个字：不要死。这声音轻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但是传到叶胜的而脑袋里却如同钟鸣一般响亮。
叶胜拼命向水面游动，那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不久，他就看到他心爱的女孩也在努力地向上游，可是她已经耗尽氧气，体力不支，意识已经不太清明，还拖着一个巨大的瓶子，虽然拼命向上游，但大概坚持不了多久。
男孩过去拥住了她，摘下女孩的氧气面罩，准确无误地吻上了她的双唇，将肺里的空气渡给她。两人靠着这一口维持生命的空气一呼一吸，漆黑而沉寂的水中，这对情侣紧紧相拥，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们抚摸着对方的脸庞，眼里是无尽的眷恋，害怕此时的场景只是一场梦。
图书馆控制室的屏幕突然亮了，一个安详的老人面孔出现，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脸上流下了深刻的痕迹，把他的皮肤变作了开裂的古树或风华的岩石，但是线条依旧坚硬，银灰色的眸子中跳荡着光。他枯黄的双手交叉，双肘搁在扶手上，一身笔挺的黑色西装裹在他依旧挺拔的身躯上，胸袋里插着一支鲜红的玫瑰花。
“昂热校长。”冯·施奈德教授举手打招呼。
“我正在飞往摩尼亚赫号的直升飞机上，它已经平安溅落在三峡水库的二级船闸里，参加三峡水下任务的学员已经获救。感谢诸位的努力，我宣布解散。”校长微笑着说。
原本寂静的控制室在沉默一瞬间后突然沸腾，学生们激动地相互拥抱、击掌表达他们的喜悦。
路明非坐在电脑前没有动，他已经解除言灵.蛇，轻松地靠在椅背上，终于松了口气。
这一次，他成功地救了两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他的心情无比愉悦。
“老大，你真是好样的！”夏弥上前给路明非一个大大的拥抱，其余几个新生围也在路明非身边，“是你救了他们！”
路明非微笑着应下了对方的称赞，但是作为这世界的神，救一个人和杀死一个人就如同吃饭走路一般简单。
“解散！”冯·施奈德教授说。
学生们和校长隔着屏幕挥手致意，校长只是微笑着，没有任何回应。
路明非从拥挤的人群中脱身，他站在屏幕前，神色像是看到一个老朋友一样。
“路明非。”校长和他对视了一会，然后叫出他的名字，“我想提前告诉你，你已经通过3E考试，分数是十年来最高的，你保住了你的‘S’级，我对你始终怀着期待，我将授别授予你校长奖学金。”
学生们并没有因为校长的这番话而感到意外，从入学以来到现在，路明非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他是当之无愧的S级！
所有人都看着路明非，他们的目光里带着敬畏、赞赏或是羡慕，甚至被追随自己的学生围着的恺撒和楚子航也纷纷向路明非投出关注的目光。
“谢谢校长。”路明非淡淡地说，脸上并没有获得这份殊荣的喜悦，“既然人已经获救了，我就回去睡觉了。”然后转身离开控制室。
诺诺靠在控制室的墙壁上，对着路明非离开的背影，评价道：“性格古怪的小狮子。”
相对于众人的喜悦，曼施坦因教授的表情可以算得上惊恐。在路明非刚刚解开地图后，他感觉到有人释放言灵.蛇，因为他也是拥有这个言灵，所以可以在较近的范围内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蛇”以及“蛇”代替言灵释放者所传递的信息。
他首先是感觉奇怪，明明守夜人的言灵.戒律在起作用，为什么有人可以在学院使用言灵呢？其次他感到震惊，因为对方的“蛇”以极快的速度去往某个地方，这个速度和距离已经超过了正常的言灵.蛇所能达到的速度和范围。然后他听到了悠远庄严的三个字：不要死，像是神明在对自己的子民下达命令，不可抗拒的命令！最后，当他抬起头捕捉到“蛇”的来源，他看到路明非眼中纯粹的暗金色在涌动，他在不经意间和那个男孩对视，瞬间有种想要跪拜的冲动，那是从血液里流淌的皇帝般的威严，也是根植于血统的臣民的膜拜。
他是那样惊恐！
路明非的血统到底有多么纯正！这根本就超过了普通混血种的范畴！
“路明非。”刚刚走出图书馆的大厅，路明非听见身后沉稳而好听的声音。他转身，看见楚子航靠在图书馆的外墙，他淡金色的瞳孔在黑夜中格外明亮。
“谢谢你。”楚子航轻声说，“如果不是你解开地图，大概会有很多人会离开我们吧。”他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可得可以称得上“好看”，如果女生们看到这笑容大概一下子就会被迷住。
路明非没有说话，他也靠在墙上，和楚子航并肩。他微微偏过头，凝视着楚子航的侧脸。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一半笼罩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另一半则沉浸在阴影中，有种朦朦胧胧的美感。
楚子航也转过头，看着路明非的眼睛：“你不怕和我对视，对不对？”
“嗯。”路明非点头。
“我一直期待有人不怕我的黄金瞳。”这句话像是感慨，又像是期待，带着一种莫名的喜悦。那是一种孤独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人陪伴的那种喜悦。
“所以师兄你现在遇见我了啊，以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用低垂着眼帘，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我对视啦。”路明非笑着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
接着，两人就陷入沉默。两个少年并排靠在墙上，都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注视着远处的灯火，一种叫做“美好”的感觉在两人周围弥漫开来。
许久，楚子航问：“为什么一见面就叫我师兄？”
“因为你本来就是我的师兄啊。”路明非回答，“不论在仕兰中学还是在这里你都是我的师兄啊。”
“很奇怪。”楚子航摇着头，“为什么我看见你觉得很熟悉？明明我们以前只是见过几面。”他看着路明非，对他的印象似乎全部停留在那个披着校服冲入雨幕中瘦小的身影。自从在卡塞尔学院见到路明非以后，他的脑海中常常回放着这个场景，一遍又一遍，他几乎要把那个身影刻在脑袋里。
“这大概是缘分吧。”路明非吸了吸鼻子，听到楚子航说觉得他很熟悉那句话，他心里一块柔软的角落似乎被人触碰，“又或许，我们都是孤独的人，你遇见我，我遇见你，都像是找到了归属感。”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楚子航微笑着，金黄色的瞳孔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很高兴认识你，师兄！”路明非伸出双臂给楚子航一个结实的拥抱。
感受到少年温热的体温，楚子航愣住了，明显对面前这个人的举动感到意外。可他从这个拥抱中感受到了一种孤独，近似绝望的孤独，那种感觉他也曾经历过，并正在经历着。同时意外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个人，就像是他已经认识很久，他们一起经历了很多，似乎他们之间的情谊到了那种“如果你忽然消失了到了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你”这种程度。
于是，他回抱了清瘦的少年，带着浅浅的眷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来自君王的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