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酒须倾》镜路

16、第十六章：清芷

　　第二天。

　　晨光熹微。

　　洛言早早收拾妥当，挎着顾娘送的小包坐在大殿门口，等着夏之或带她去上课。

　　夏之或远远便看到了小小一坨，支着腮帮子，双目无神的小弟子，“怎么不在殿内等候？”

　　闻声，洛言连忙起身行礼，“师尊，我想早点去！”

　　“那走吧。”

　　夏之或带着洛言瞬移到南苑。

　　将洛言送到南苑后，夏之或本打算回去，想了想，又弯下腰温声嘱咐了小弟子一些注意事项。

　　“可记住了？”

　　洛言点点头，“嗯，都记住啦！”

　　她才说完，抬头就不见夏之或身影了。

　　而早早到了南苑的云溪，目睹了这“父慈子孝”的一幕，气的牙痒痒，本来这都是属于她的，却被这个洛言占了去。

　　而这“洛言”本来也该是她的名字的。

　　哼，不过一介凡人，总有一天，属于她的她都会拿回来，谁都抢不走。

　　想罢，云溪抬步走至洛言身旁用力撞了她一下，趾高气昂的进入殿内了。

　　被撞了的洛言往后踉跄了一下，身后有一只手扶在她腰上，洛言一边揉肩一边转头，正准备道谢。

　　“谢……啊，又是你！”谢至一半，发现是昨天拜师典礼上扶过自己的那个高挑的女孩子。

　　“这是你第三次扶我了吧，我们好有缘啊。”洛言微笑着的对清芷说道。

　　“嗯。”清芷淡淡哼了一声，绕过洛言踏入殿内。

　　洛言的笑僵在了嘴角，尴尬的跟着踏入了殿内。

　　进去之后，发现只剩一个位置了，就是那个清芷的旁边人家刚刚还那么冷淡，表示不想理她，她这么冒冒然就坐过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还愣着干什么？上课了！”

　　正思考着，温雪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吓得洛言一个激灵，连忙小跑到清芷身旁的位置上坐下，哪还管人家是不是不搭理自己。

　　这节课主要是介绍留轩山的历史文化以及山规戒律，听的洛言昏昏欲睡。

　　快结束时，温雪吩咐弟子给每人发了一个木制的牌子，正面是留轩徽印重瓣莲，背面刻着每个人的名字。

　　待分发完毕，温雪问道，“都拿到了吗？”

　　“拿到了！”

　　“好，今天的课程就上到这里，所有弟子将木牌带回去，让你们的师尊取下你们的额心血滴入木牌中，滴过血后，切记此牌不可丢失。”温雪补充道。

　　“是！”

　　下课，众人陆陆续续走出课室。

　　洛言跟着人群缓步前行，没走一会儿，便听一声清冷的，“阿言。”

　　洛言听到夏之或喊她，四处看了看，找到他后，连忙小跑到他跟前。

　　停下脚步，双眼放光的看着他，“师尊，我们去膳堂吗？”

　　夏之或抬步的动作顿了顿，不过无人察觉，“走罢。”

　　刚入膳堂，洛言就看见清芷一个人坐在一楼，正挣扎着要不要打个招呼呢，顾靖就过来了。

　　“见过尊上。”

　　顾靖先向夏之或行礼，随后转过头问洛言“今日要几份呢？”

　　“两份，我今日还没用早饭。”

　　“好。”

　　清芷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正好对上洛言看过来的眼神，她将视线转回，专心吃饭。

　　刚吃一口，清芷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洛言离自己越来越……近？

　　洛言本来还在纠结要不要打招呼的，如今都对视了，也就不能假装没看见，她转过头向身旁人请示，“师尊，弟子离开一下，您先上去吧。”

　　夏之或早看见两人动作，闻言，微微颔首，径自上楼。

　　见夏之或上楼，洛言走向清芷。

　　她觉得，清芷这个人有点奇怪，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一副对谁都冷冷淡淡、不近人情的模样，却又三番五次热心肠的帮了她。

　　“清芷？”

　　“嗯。”

　　清芷停下筷子，从袖口拿出一方丝帕轻拭唇角，不紧不慢的回了句。

　　“你怎么一个人用膳啊？”洛言边说边在她对面坐下。

　　“喜欢。”清芷用她那一贯的清淡语气回道。随即起身，“我吃饱了，先走了。”

　　“诶！”洛言连忙跟着站起，椅子随着主人的猛然起身，与地面撕扯出刺耳的声音。

　　洛言并未在意，只下意识伸手拉住了清芷的衣角。

　　“你等等……”

　　话未说完，却只见眼前的人瞳孔骤然紧缩，用力扯出衣角，僵硬的站在原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尚未收回的手，又看回自己的衣角。

　　看见清芷这样，洛言也被吓到了，她没想到只是拉了一下清芷的衣服，清芷却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不住的道歉。

　　怔愣了一会儿，清芷动了动，看了眼洛言，转身走了。

　　留下洛言巴巴的在原地望着。

　　“看来，她是再不会理我了。唉……”

　　洛言想起夏之或还在楼上等着，边提步上楼，边唉声叹气的。

　　“饭菜早上了，怎么才来？”夏之或见小弟子垂头丧气的，轻叩桌子，询问。

　　“师尊，我是不是特别不讨人喜欢啊？”洛言苦恼道。

　　“嗯？”

　　“云溪讨厌我，连着跟她玩的人都讨厌我，刚刚我好像还惹得清芷也不喜欢我了。”洛言沮丧的坐下，看着满桌子的菜，一点食欲都没有，然而肚子却在叫嚣着食物。

　　还有一个人，她没说。

　　那个，一直带给她噩梦的人。

　　“切勿多想。”夏之或看了眼小弟子耷拉着的脑袋，答了句。

　　“哦。”师尊没有正面回答她。

　　看着小弟子失落的模样，夏之或摇了摇头，低叹一声，“不是。”

　　“什么？”

　　“。”

　　……

　　三个月的课程，晃晃悠悠的过去了一半。洛言觉得自己除了记住了留轩往年大事之外，啥都没学到。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是凡人之身，所以一旦学习仙法，自己就怎么也学不会，哪怕是最简单的净身术。

　　是日，所有弟子在南苑校场集合，学习御剑术，由掌门的弟子教授。

　　这弟子名叫勤知，名字一板一眼，人也一板一眼的。

　　教授时，他从身上解下乾坤袋，将里面的十几把木剑，分发给每位弟子。

　　“御剑之术，在于精力集中，引气行入心口，下降人径，一行于上，一行于下，融而合之……意念控之，随心而动……”

　　边说边演示，众人只见他手指一点，“起。”剑腾地而起，他踏上剑，逐渐上升，随即无影。

　　转瞬之间，又回到弟子们面前，“你们自己尝试一下。”

　　“是！”众弟子答道。

　　校场上有自小便学习仙术的，御剑自然不在话下；也有年龄尚小，还未来得及学习仙术便被送来留轩的；更有两个凡人，所以就得从基础开始学。

　　而一个连净身术都没学会的洛言，更别提御剑了，她虽集中精力，努力练习，可却总是不得要领，那剑愣是没一个反应。

　　清芷身为北岳掌门之女，她父亲从小对她教导严格，所以御剑对她来说如饮水一般简单，自然无需学习。

　　正当她御剑围着校场转两圈时，却见洛言怎么都无法让剑升起，驱剑到洛言面前，“动作错了，手应指向剑心，不可太过用力，让它随你心意而动，而不是你被它所驱使……”

　　洛言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见她神色认真，便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

　　清芷瞥了她一眼，“不然呢？”

　　“我以为，我上次惹你生气，你已经讨厌我了，再也不要理我了呢。”洛言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

　　清芷：“什么时候？”

　　“呃……就上次我拽了你衣服的时候，你不是气冲冲的走了吗？”洛言尴尬道。

　　清芷顿了顿，“我没生气。”

　　“真的吗？”洛言看着清芷，眼睛亮晶晶的，有光。

　　“嗯。”

　　这时，下来巡查的勤知走到了洛言与清芷跟前，“你们俩怎么不练习？”

　　两人听见声音，停止对话。

　　“你先来。”勤知指向清芷，清芷很轻松的御剑飞了两圈停下。

　　看见清芷能很熟练的御起剑，勤知赞赏的点点头。又转过头看洛言，“你来。”

　　“按我刚才说的做。”清芷提示道。

　　洛言点点头，按着清芷刚才所说的做，未果。再次尝试，还是未果……

　　勤知第一次见有弟子御剑，剑居然都没动一下，资质再差的凡人都能让剑离地一寸，她怎么……摇了摇头，也不知她是怎么通过考核的。

　　勤知并不知道洛言是被留轩上仙亲自带到留轩的。

　　“抬手，先聚气于指间。”

　　洛言双手合十，四指下压，回忆着前面学过的聚气手势，“起。”

　　没反应？再做一遍。

　　“起。”

　　“起！？”

　　“起起起！！！”

　　“可以了。”勤知打断她再次聚气的动作，闭上眼，双指扫过眼睛，看向她的眉心。

　　“你……你体内居然连最基本的气都没有，你这样别说学会御剑，什么仙术都不可能学会的！”看过洛言眉心后，勤知睁开眼说道。

　　“什么？”洛言与清芷同时惊讶的看着勤知。

　　“怎么，你不知道？你前面都在干什么？不可能没人教你辟谷练气吧？”勤知比她们俩还惊讶。

　　“教了，我也学了啊，而且我都感受到气进入我体内了。”洛言答道。

　　“不可能，你体内要有气的话，我刚刚就能看出。”勤知转向清芷，“你应该也能看出她体内没气，怎么你也那么惊讶？”

　　清芷看了看洛言，回道：“我亲眼看见她练气，且看见气进入她体内了，所以并未探查，不曾想她体内竟没有。”

　　勤知：“那就奇怪了，你既看见，那她体内当有气，怎么会没气呢？你且探查看一看。”

　　洛言听此，乖乖走到清芷近旁。她知道，两个人靠的越近，探查越不会失误。待清芷探查完毕，洛言睁大双眼期盼的看着她。

　　清芷对上她的视线，顿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勤知挠了挠头，不解。

　　洛言揪紧衣角，轻声道：“果然……我不是一个适合这里的人，所以根本无法修炼仙术。”

　　见她这样，清芷身形动了动，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静静的陪在她身侧。

　　静默了一会儿，洛言动了动，出声，“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什么？”洛言看向清芷。

　　“时辰还没到，尊上不会来接你。”

　　听到这话，洛言更难过了，这么久了，自己还是要人接送，真是没用。

　　即便如此，洛言还是应了，毕竟靠自己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