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坐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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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从来在我心中。”
不知为何嘶哑的声音中，季齐吟听出了虔诚之意，心中疑惑着咎戾之人与眼前这和尚的关系，听两人的对话，这是旧相识，那这和尚究竟是谁？咎戾之人之前又是什么身份？
可尚为等季齐吟想明白，颈上便挨了一记，却不知是那和尚动的手还是咎戾之人动的手，总之季齐吟晕过去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先且休息一下。”
揉着酸疼的脖颈坐起来，众人还在调息，而那和尚和咎戾之人却不见了踪影，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子，丹田空空的感觉异常难耐，总觉得身上缺了什么东西似的，但也没办法，玄天针崔功便是这样的，要恢复恐怕得养上个三五日。
空气中多了丝血腥的气息，季齐吟抬眼看去，便见到了地上的血渍，这血渍长长的拖了一路，目光顺着这血渍看去，目光却被一块巨大的岩石拦住了，可血渍的痕迹却绕过了这岩石。
顺着血渍走过去，绕过岩石，季齐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那和尚原本暗黄色的僧袍上满是血，七窍中还有血在不断涌出。
蹲下身子，季齐吟探上了这和尚的脉。
和尚还活着，只是全身筋脉具断，若非这和尚一身功夫实在强悍，留下一口元气，恐怕早已归西了。
身上的药已经用完了，季齐吟摸便全身也只能找到玄天针，于是手起针落，明知道这针落下去，这和尚只有半个时辰的寿元了，可是这和尚本来就是将死之人，这针能助他将最后的气力凝聚，也就是坊间常说的回光返照。
施完针，季齐吟便守在这和尚边上，奇怪那咎戾之人去了何处，更多的却是对自己几人处境的担忧，若不是众人年少轻狂，想要一探无名地的究竟，这些事便都不会发生了，想着季齐吟鼻间有些酸涩。
“可是季齐吟小施主？”
那和尚眼中布满了血丝，此时睁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喘息几声后开口问道。
“大师是我，大师对不起，我没办法救您，只能用这样的法子让您醒过来，我只是想问清您的身份，您在哪尊寺里，这样您坐化后我能将您送回去。”
季齐吟言语中不乏愧疚和低落，不管如何，这和尚救了大家一命，明明祸是自己几人闯的，最后连累的却是这和尚。
“无妨，季小施主不用自责，生死由命，贫僧不过是要去见我佛罢了。”
和尚的声音很温和，并没有行将就木的悲凉。
“贫僧有一事想求季小施主帮忙，季小施主可愿意？”
缓了半晌，和尚再次开口，季齐吟本就心有愧疚，不用和尚问第二遍便急忙应了下来，只要这和尚说的不是什么奸恶之事，只要从这出去，她便会替这和尚办了，当然，和尚若是想渡她出家的话，那还是算了。
“季小施主附耳过来。”
闻言季齐吟凑到和尚边上。
就在季齐吟凑过去的那一瞬，和尚却猛然睁开眼睛，眼中精光大甚，在季齐吟尚为反应过来时，手便覆上了季齐吟顶上百会穴。
季齐吟只觉一阵晕眩，似是又是什么东西被强行灌入自己脑海之中，随后再次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和尚方才放开了季齐吟，脸上满是倦意，可看向季齐吟的眼神中却是满满的欣慰。
“贫僧有愧，只愿将来施主千万不要怨恨贫僧，阿弥陀佛。”
这是和尚对季齐吟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和尚在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闭目合十，一代高僧就此坐化。
醒来第一眼，季齐吟就看见了坐化的和尚，她记得和尚说要她做一件事，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和尚与她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和尚已经坐化，虽然浑身被鲜血浸染，但和尚的神情是庄严平和，看不见半分戾气，如此也算是好的吧！
默默朝和尚鞠了个躬，季齐吟转身绕过岩石，众人已经从调息中回过来，看见她自岩石后走出来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小二，那位大师和咎戾之人呢？”
季齐风站起身，踱到自家妹子面前问道。
“咎戾之人不知所踪，大师，大师已经坐化了。”
说道那和尚坐化，季齐吟心中难过，眼眶也红了几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和尚跟自己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她却忘记了。
季齐风没有接话，那和尚的到来救了大家的命，最后却是坐化了，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两人的对话没有压低声音，众人自然也是听在耳中的，一时间岩洞中弥漫这悲伤的情绪。
楚寒和竹梦昫带着竹家的长辈们出现在岩洞中时，众人已经恢复了不少，除了看上去狼狈些，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见到众人安好，竹家的长辈方才松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六大世家的小辈，也是江湖未来的中流砥柱，若是在竹氏的地方少了一人，竹氏所要背负的，是来自其他五世家的压力，这些六大世家折不起。
“所以那和尚呢？”
听着众人将事情讲明白，竹氏先人家主竹谓风沉着脸问道。
“回竹师叔，在那岩石后边。”
回话的是季齐吟，她是亲眼看着和尚坐化的，或者说和尚坐化是她那一针推波助澜的结果，在列的诸位，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事情的发生。
看见和尚的那一刻，竹谓风脸都白了，有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莲生大师居然在这坐化了！
咎戾之人，咎戾之人又去了哪里！？
“父亲，这位大师是？”
竹氏家主脸色铁青，敢在这时候开口询问的，除了竹梦婷也再无他人。
“佛门莲生大师。”
六个字却在一众小辈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这和尚居然是莲生大师，那个江湖的传说，更有甚，莲生大师居然在他们面前坐化了！
季齐吟敛着眉目，低着头，在知道这和尚是莲生大师的那一刻，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但当她想要抓住时，脑海中便又化作一片空白。
莲生大师的骨灰被交到了季齐吟手中，连同骨灰一起的，是莲生大师坐化后留下的舍利，她与楚泠瑶一道受命将这骨灰和舍利送回佛门去。
自无名地出来修整了几日，季齐吟也恢复了不少，至少体内开始又内力流转，楚泠瑶比她好的要快些，她服了玉泥膏，又有季齐吟悉心照看着，是以此时看起来，她比季齐吟精神多了。
本来只有季齐吟一人将莲生大师送回去，但不知为何，季齐风却提出楚泠瑶与她一道去，竹谓风想了一下竟然也同意了。
于是在自无名地出来后的第五日，季齐吟和楚泠瑶带着莲生大师的骨灰和舍利出了云溪往佛门而去。
一路上季齐吟都很少说话，常常一个人发呆，有时候便是楚泠瑶与她说话她也未有反应，楚泠瑶觉得奇怪，但最终还是压下了问她的冲动，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出了无名地之后，楚泠瑶曾经想过要远离这个人，可是每当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随之而来的更多却是无名地时季齐吟将她护在身后的场景，还有这人将玉泥膏塞在自己手中时那个笑容。
心中明白，自己对这人终归是动了情了，剪不断，理还乱，明知她身份却还是动了情，想到这处，楚泠瑶也变得沉默起来。
自云溪到佛门路途并不远，两人这般沉默着赶路，这路程便更近了。
三日后两人出现在佛门圣地，将事情的原委说明，将莲生大师的骨灰和舍利一起交还佛门，没有多做停留，便又匆匆往回赶。
回到云溪，楚泠瑶与季齐吟的关系不知为何便淡了，之前季齐吟没事就喜欢蹭到楚泠瑶的院子里闲坐聊天，可自佛门回来，季齐吟再去寻楚泠瑶时，那人常常避到符婉处或是避到竹梦婷南宫雅处，总之，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少的可怜。
一次两次还好，时间一久，季齐吟还不知道楚泠瑶为何避着自己那便真是傻的了。
季齐吟不再执着去寻楚泠瑶，得了空便邀着牧曲符溪一道喝酒论武，似乎之前两人之间的种种从未有过。
而无名地之后，六家小辈也收敛了不少，至少在云溪学礼结束之前没再闹出过什么事。
云溪学礼的最后一日，众人于竹舍饮酒大醉，季齐吟夜半迷迷糊糊醒过来却未见楚泠瑶，出了竹舍却见楚泠瑶独自一人往所住的院子走去，迈着醉步季齐吟也跟了上去。
敲着楚泠瑶的门，季齐吟心里委屈，原本无名地那些已经淡了的事再次浮上心头，想到自己给莲生大师扎的针，再想到后来楚泠瑶的冷淡，待到楚泠瑶开门时，泪水便控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楚泠瑶本是想回来取些醒酒的东西，谁知开门便看见月下门口哭得可怜兮兮的季齐吟，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对这人的冷淡，心便软了几分，可谁知还未等她说话，那人便直接扑进了她怀里，哭得越发痛快了。
边哭口中还边唤着阿楚，哭到最后也不知这人是酒劲上来还是怎么的，就这么靠在她怀中睡了过去。
楚泠瑶又好气又好笑，这人都什么酒量！
一路将她扶到竹舍外，这人却突然一下醒了过来，站直了身子，目光对上楚泠瑶那动人的眸子。
“阿楚，你嫁给我可好？”
“你若为男子我便嫁，可是，你不是。”
“哈哈哈哈哈，我与你玩笑的，阿楚切莫当真。”
说完，季齐吟踉跄着挣开楚泠瑶的搀扶，跌跌撞撞往竹林走去，楚泠瑶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心疼，最终还是狠了心没有追上去。
这事便这么过去吧，于她来说，这样会更好些，有些情，她断不掉，那便自己替她断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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