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交换彼此的承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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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五官逐渐长开，原本圆润的线条带上了棱角，显得深刻而精致，尤其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好似猫儿一般，直直看人时便像隐含着兽类的冷光，带着发动进攻前的窥视感。
这样的眼睛，平时总是藏在长而柔软的睫毛之下，看起来温顺无害，但在此时此刻，其中难掩的怒气让它们充满了危险感，使得被逼视的人不由地退避。
但这细微的退避的动作却使少年的怒气更甚，他像是要牢牢捕捉住要逃开的猎物一般，猛地欺身上前，死死扣住对方的肩膀。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不会让你扔下我的。”
修奈尔扣住男人肩膀的力气很大，说话的声音却比方才平缓了许多，刻意压抑了什么似的，有些嘶哑，但又含着一点委屈的恳求意味。
少年的那点力气对明景来说还算不上什么，但从那双琥珀色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委屈与害怕，却让他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在脑海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想要说服少年，却发现能用于表达的词汇十分匮乏，只能坦白地说出自己的考虑：
“这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修奈尔，坦白说，会充满了危险。你还小，又刚刚掌握元素之力，以你现在的力量……”
明景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直白的说明：“还不足以抵御这些危险，或者说几乎就是去送命的。到时候我可能没有办法照顾到你……而且那会使我分心的。”
明景说得很委婉，但修奈尔还是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男人担心自己跟去了也只会成为一个累赘，到时候不止找不到元素石，很可能两个人都丢掉性命。
男人的担忧无疑是正确的，这是非常现实的问题，关乎性命，不能单靠情感来做决断。
修奈尔很清楚，但他还是坚持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有照顾好自己的能力。如果真的遇上了什么危险，你也不用管我。”
明景在修奈尔话还没说完的时候就皱起了眉，听到最后面上已经是掩饰不住的怒意：
“你懂个屁！”
男人忍不住爆了粗口，声音大得近乎吼了：“我去找元素石是给谁用的？你要是连命都没了，我还去找个屁的元素石！”
“我不在乎！”修奈尔的声音有些尖锐，尾音却是颤抖的，他闭了闭眼，稳定了下情绪，继续说，“我可以没有元素石，可以不读书，可以没有饱饭吃，甚至是丢掉性命，这些都无所谓。”
他顿了顿，笑了一下，嘴角牵扯出一丝卑微的祈求味道，嘴唇有些发白，颤抖着，但声音是清晰的：
“但我不想再是一个人了……”
明景的心因着这句话就全软下来了。
少年极少在他面前这样坦诚地展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偏偏又格外敏感，因此也就格外让人心疼。
不曾得到就不怕失去的心理明景也懂，但离别本就是人生常态，不论如何害怕和难受，都必须要学着接受。
但此时此刻的明景却没有办法把这些话说出口，他沉默良久，最终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屋子。
修奈尔紧绷的身体在男人出门后一瞬间放松下来，整个人瘫坐到椅子上，茫然地看着屋顶，许久之后，缓缓眨了下有些酸涩的眼睛，抿了下唇，但最终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上扬起来。
他抬起手盖住脸，许久，从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压抑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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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连着好几天明景都没有给过修奈尔好脸色，就算上一秒对着别人笑得露出一口白牙，下一秒看见修奈尔一张脸就垮了下来，有时还会十分刻意地从鼻子里发出“哼”得一声。
修奈尔倒是并不计较男人的这一点小别扭，依旧和以前一样，勤勤恳恳地干家务，老老实实地看书学习，倒是比明景显得更加成熟稳重。
明景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什么意思，别扭了几天也就过了，虽然还是不肯跟修奈尔好好说话，但脸色好看了不少。
明景这段时间变得异常忙碌，常常一大早出门，半夜才回来，脸上满是倦色，一沾枕头就能睡着，鼾声也比平时大得多。
修奈尔经常被吵醒，而且这一醒就别想轻易在男人抑扬顿挫的鼾声中再次睡着，无奈之下只得起来点灯看看书，待到倦极了才能迷迷糊糊地再睡那么一小会。
连着好多天下来，弄得两个人都有些精神不济，挂着相同的黑眼圈倒有了几分“父子相”。
这样的情况直到某天男人带回来一大袋东西为止。
明景刻意把东西重重放到修奈尔面前的桌子上，发出叮呤咣啷的一阵响声，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后，抬了抬下巴说：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明晚上我们就随一队出城的商队出发。你——”
明景指了下修奈尔放东西的小柜子：“自己收拾收拾，拿几件厚点的衣服，值钱的随身带着，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儿都别带。”
修奈尔点点头就要起身去收拾，又被男人叫住了。
“你等等，”明景停顿一下，抿了抿唇说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对不对……你比大多数同龄孩子更聪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在我这里，你也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罢了。你有天分，也能静下心来念书学习，我有信心能培养你成为一个优秀的异能者，但我却不能保证这次你跟着我出去，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好好保护你。
你以前吃过很多苦，应该知道稳定安逸的生活十分来之不易。而神殿脚下的赛亚城，是这片大陆上最安全的地方。你可以在这里生活、学习，成长为一个优秀的人，至少以后不会后悔，这是我的初衷。我一直想要做到最好，尽可能的不去留下遗憾，但好像总是会搞砸……”
男人说着苦笑了一下，总是明亮的黑眸有一瞬的黯淡，很轻地叹了口气，抬眼和修奈尔直直对视，清楚而坚定地说：“虽然这并不在计划之内，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对你只有一点要求……”
这一刻的男人一改往常大大咧咧的形象，声音低沉，带着一点不容抗拒的威严，透着从经年岁月中沉淀的厚重感，叫人信服。
“你要知道，你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重要。所以，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一定要活下去，然后进入神殿，去到守护神的身边，去守护好我们的神明。”
这短短的一番话，让修奈尔的心猛然高悬又重重落下，连呼吸也滞了一瞬。
修奈尔脑海中转过万千思绪，想要张口问句为什么，男人沉沉的声音却在此时有力地传进他的耳朵，在脑子里回荡开来：
“你能答应我吗？”
男人在要一句承诺，他露在外面的完好的那一只眼睛毫不掩饰地看向自己，好像有穿透人心的力量，真挚而充满希望，隐隐透露出的那一丝不安却又显得有些脆弱。
修奈尔却在这样的眼神中不自觉地微微偏过头，视线游移了一阵，最终停在男人打了补丁的衣角上。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低声问：
“那你保证以后绝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吗？”
开口的声音是他自己都没预料到的滞涩，修奈尔说完紧接着轻咳了一声，藏在袖子里的手指捏在手心里抠了抠。
他没有立刻收到男人的回答，这让他有些许不安。
他不禁有些后悔问出刚才的话，依照男人的性格，说了会带自己一起去断然是不会食言的，他这么一问，倒显得自己不那么信任男人。
修奈尔犹豫了一下，正想要说点什么来给彼此一个台阶下，就听到男人清清楚楚地回答了一个“好”字。
他猛地抬头看向男人，看到他平静的脸上融入一点暖色，黑眸温润，声音柔和：
“我保证，绝不会主动丢下你一个人。即便因故分开，我也一定会回来，找到你的。”
修奈尔这个时候还不懂男人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他沉浸在收到一份承诺的愉悦当中，紧紧捏住的拳头一下子松开来，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说话的声音比方才清脆不少：
“那我也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交换彼此的承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