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Journe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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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旧的歌谣
幻化成虚伪的祈祷
黎明前暗夜的拂晓
荆棘的寂寥
蒲公英碎裂随风飘
破灭的泡泡
映照着海涛的哭嚎
谁曾陪我趟过彼端的奈何桥
谁会在死人花丛留下他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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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旅程。很短暂的旅程。
也是我送给你最后的梦境。
——
骸不知道自己度过了多少岁月。
他被封锁在一个囚牢里。终年不见天日。阴暗，潮湿的囚牢。
却没有血腥的味道。也没有愚蠢的温暖。
骸一动不动地缩在角落。僵硬的肢体把自己蜷缩在一个圈中。不让任何人接近。
已经七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从自己有意识开始，从来就没见过人。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从来也不敢乱动。
自己的脑子里除了囚牢的所有，什么都没有。包括自己的样貌。什么也不知道。只是有时候脑海会浮现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似曾相识。
他为什么不会死。他自己是不会知道的。连死亡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人，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体质，或感到恐惧。
骸是幸福的。或许。
“我去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你们去别的地方搜查。不可以留下一个后患。”
伴随着囚牢里偶尔传过的湿冷的风，骸隐约听到了这样的语句。
那是他听到的第一句话。人说的话。
意外的，这些话他都听得懂。但他只是被囚困在这里的，不算人类的人类。
他没有作出任何动作。
“……没有人么？”
来者推开厚重的铁门，发出吱吱的刺耳声音。从门边的铁锈痕迹来看。这里至少有七年不曾有人去碰过这扇门了。七年不碰，里面不会再有活口了吧。
骸还是没做出任何动作，只是和往常一样轻微地呼吸着。外面的一切与他无关。
但是不能保证这里面有通往外界的其他出口。于是来者踌躇着往里走去。
啪哒，啪哒。
是脚步踏过潮湿地面的声音。很明显，那声音离骸越来越近。
“你——”
稍稍地倒吸一口气，这里居然关着人。
那是个十岁左右的孩子。作出自护的动作。
来者用不知从哪来的火焰烧掉了刻满斑斑锈迹的大锁，推开粗糙的木条门。走向那个蜷缩在角落的孩子。
骸终于微微地抬头。他看到的是温暖的，跳动的火焰。
苍白无神的脸在火焰下显得有些可怖。
“……还活着吗？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来者蹲下身子，把手放在骸的头上，轻轻地问。
这不是那个家族的孩子。他知道。那是他的超直觉告诉他的。
“……”
骸听着，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你叫什么名字？”
来者没有放弃，依然询问。
“……”
骸还是没有答话。只是直直地望着眼前的人。
“呵，这下困扰了……”
骸被女佣僵硬地从浴室抱出来。身上披的是一件过大的睡衣。
被洗过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站在窗前的人回过头，看到骸的瞬间，呼吸似乎停止了。
骸被放在那个人的床上。然后房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现在感觉好些了吗？哦对了，一直没说，我是Giotto。”
原本站在窗前的人走到骸的旁边，坐下微笑着说。
骸依然保持缄默。
Giotto望着眼前的孩子。
这算是什么呢……之前再次仔细搜查过那间关着骸的密室，除了他进去的那个入口整个囚牢根本就是封闭的。七年……为什么这孩子还能活着。
“要吃吗？”
Giotto端起桌子上冒着热气的碗。用勺子盛了一些粥，问骸。
然后把勺子凑到骸的嘴边。
骸那平淡的双眼有了稍稍的波动，然后微微张开嘴，吃了下去。
“咳咳……”
像是被呛到一样，骸原本毫无血色的苍白的脸也开始因为咳喘而泛红。
Giotto赶紧放下拿着碗的手，拍着骸的后背。动作轻柔而安静。
眼前的孩子，让自己有捧在手心里爱护的怜惜感。
这个如瓷娃娃一般精致漂亮的孩子。
看骸停止咳喘后，Giotto继续把碗里的粥用勺子小口地送到骸的嘴边。
骸也慢慢地把一碗粥吃掉了。那种温暖，骸或许永远都不能忘记。
Giotto让女佣把碗勺收走后，还是回到骸的身边。
“会说话吗？”
“……”
“要不睡睡吧。”
Giotto苦笑。果然是不会说话的孩子么。
“……”
打算起身的瞬间，感到手被一个小小的冰凉的物体拉住。
惊讶地回头，居然是骸拉着Giotto的手。
“……ほ……のお……”
骸的樱唇微张，慢慢地吐出要说的话。
“火？冷吗？”
Giotto镇定下来。原来是会说话的……那么疑团不是更多了么……
骸摇头。
Giotto淡笑，俯下身，抱住了骸那微凉的瘦弱身躯。
“乖，等会睡睡吧，我在这里陪你。”
“……嗯。”
骸不知道为什么感到很安心。似曾相识的安心。
让人罢手不能的安心，侵蚀了骸。
离不开了。这个狡猾的人……
+++
“Paolo，那个孩子的资料怎么样了？”
Giotto一个月后回来，问着自己的雷守。他走之前拜托Paolo去调查的。
“那孩子……首先是身份，完全没有头绪。然后是生活方面，他却什么都懂。而且懂的东西是一天比一天多，不用人教……Boss，你确定这孩子真的从三四岁开始就在牢房里了？”
Paolo皱眉。
“……那还真是诡异了。我去看看那孩子好了。”
Giotto明显很惊讶。
“呐，在么？”
Giotto推开自己卧室的门，问。
“嗯。”
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童音。很轻。
“抱歉，之前有事情，走了一段时间。”
Giotto微笑。
“……没关系。Paolo先生有告诉我。”
骸回答。
“诶……对了，你的名字是什么，一年了呢，你都没说。”
Giotto刮了刮骸的鼻子。
“不知道。只是最近想起来，以前似乎有人叫我骸。”
骸如实回答。
“这样么。那关于自己的东西，还能想起多少？”
“……我见过你。”
Giotto长长地呼出口气，仰起头。
早上骸的话萦绕在耳边消散不去。
我见过你。我见过你。我见过你。我见过你——
…………
Giotto实在是不能明白了。
“Boss，在？”
“嗯。”
Paolo便推门而进。
“这是今天的总结。”
Paolo将一堆文件放在Giotto的办公桌上。
“嗯。”
Giotto木讷地应答着。
“怎么了？”
Paolo笑了笑。
“大哥……骸说，他见过我。”
夜无人。Giotto卸下了平日的Boss的名义，以原本的血缘关系与Paolo诉说。
“骸？”
“嗯，那孩子说的，他记得以前有人这样叫他。”
“见过你……？”
Paolo明显像被震到了。
“……嘛，果然是很奇怪吧。呵呵，可能只是骸乱说的了。”
Giotto看着Paolo沉思的样子，用着连自己都无法信服的说辞解释着。
“……其实，我想到了。不是不可能哦。如果那孩子是‘那个’的拥有者。一切都能说通了。之前因证据不足不敢妄下断语，但是现在看来，可能性上升了。”
“‘那个’？”
Giotto正色了。
“那个传说中拥有六道轮回能力的眼睛。如果他是那只眼的拥有者，是绝对不会死的——如果不是他自己自尽或到一定时间的时候，不管有没有普通人类所需的养料，都不会死。而他所说的见过你，就恐怕是前世的记忆了。罗纳里斯家族要囚禁骸也有可能是因为他们发现了骸拥有这种能力，打算以后加以利用吧。”
Paolo推算着。
“……六道轮回……前世……”
“呜……”
骸痛苦地挣扎起来。为什么右眼会这么痛……好热……
受不了过分疼痛的骸开始摔房间里的东西，想要发泄般疯狂地砸摔着。
“骸？……大哥，我先去一下。”
Giotto听到声音后匆匆向Paolo道别。
“怎么了？”
Giotto赶到自己的卧室，看到骸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右眼，另只手找寻着可以砸摔的物品。
Giotto的心抽痛了。于是上前去阻止了骸，把骸环在自己怀里。
“呜……呜……”
骸的抽噎声慢慢变小。
“乖，没事了……”
Giotto安慰着。自己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痛……
那是什么……为什么脑海里会出现骸为了自己被眼睛侵蚀失去自身意识的画面……右眼……如献血般红艳欲滴。
“……痛……”
骸咬着下唇，呜咽。
Giotto轻轻拿开骸覆盖在右眼上的手。
夜里异常显眼的，鲜红。
六。
“Giotto……”
后来赶到的Paolo看到Giotto僵硬的动作和骸血红的右眼。
“……没事哦，什么事都没有。只是眼睛里进了些刺刺的东西。好好睡觉就没事了。”
Giotto勉强着自己微笑安慰骸。
“……嗯。”
骸是相信Giotto的。然后便在Giotto的轻抚下重新睡下。
“大哥……”
Giotto失了魂般，喃喃。
“嗯……确实是那只眼没错了。瞳孔里的六……血红的颜色……都是最好的证据。”
Paolo陈述着。
“……那只眼，会怎么样。”
“你有印象了么？对这孩子。”
“……诶，不知道。”
Giotto想起之前在脑海里浮现的，骸疯狂的样子。
“有的话，你就是他要找的人吧。他等待了一个轮回的人。但是，他具体要找你的什么，这是无法得知的了……”
Paolo淡淡地说。
那只眼，是一切悲哀的源头。
几个月后，Giotto再次从外面回来。
第一件事，就是去找Paolo。
“大哥，有没有让骸不再痛苦的方法。”
“……离开吧。书上是这样记载的。离开的话，骸要找寻你的念头也会慢慢消散，最终忘记，平凡度过一生……”
Paolo心底也抽痛着。这个傻弟弟啊……
“…………大哥，帮我向骸道别吧。”
“帮我记着哦，我爱他。”
Giotto笑得风轻云淡。至少，现在，自己的记忆已经回来的。
前世的，所有。
关于那孩子，就让他忘了吧……
那份记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为什么要我记呢……”
可以的话，Paolo一点都不想让Giotto离开。
“呐，忘记了，应该很好。大哥，一定要帮我记着哦。”
Giotto笑着，向Paolo挥挥手。
后来，Paolo再也没有见到Giotto。自己最爱的弟弟。
“Giotto……走了？”
骸愣愣地反问Paolo。
“嗯……他说……他要去一个比较远的地方……不会再回来了……”
Paolo低下头。
“……………………”
“这样。”
半晌，骸才回应。
+++
“痛吗？”
Paolo微笑地问着骸。
骸望着眼前和Giotto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
“眼睛的话，没有再痛过了。”
“我是问，心。”
“…………怎么可能不痛呢。”
骸轻声说。
Paolo已经把所有告诉了骸。
五年了。那个人。真的没有再回来。
骸的温暖。再也没有回来。
思念，蚀骨的疼痛。
我宁可每天受着眼睛的疼痛煎熬啊。Giotto。
为什么，要留下我一个人呢……Giotto……
我好想你……
片段的前世记忆不断浮现。只是，怎么也无法完整。
是时候，要去下一轮轮回了呢。
骸起身，伸了伸懒腰。
在这里，根本就找不到你啊……Giotto。
微笑看着自己温暖的鲜红血液从腹部流出。不断地。
呼……解脱了。
骸躺下。躺在铺满鲜红血花的地面。
Giotto。Giotto。Giotto。Giotto。Giotto。Giotto。
疯了般呢喃着这个名字。
要是找到了你，不要再留下我一个人了哦……
我最爱的Giotto。
——
这是旅程的最终地点。梦境的清醒之时。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Journe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