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日食了》破沙

1、柳程恩的考试

　　坐在吱吱呀呀的烂板凳烂桌子上柳程恩感觉自己要疯，被分到这破破烂烂都决定要搬走的学校里中考，真是让人怀疑怎么会有人用这些破烂的座椅读书，虽说这座椅外都是用铁片包裹但是架不住木面的腐朽啊，更可怕的是这桌面被人用小刀圆珠笔铅笔等刻的乱七八糟坑坑洼洼。

　　柳程恩，发现自己只要稍微动一下这座椅就特争气发出吱呀声来引起她的注意，短短几个小时的考试时间她都被这些声音折磨的发疯，特别每次发出声音监考老师都会抬起头看她一眼的时候。

　　当写作文的时候，发现自己写错了好长一段词句的时候，柳程恩很感激自己非常有先见之明的选择先用铅笔书写作文，但是当她拿起橡皮狂擦疯除的时候，桌椅发出了强烈的抗议那吱呀将监考老师惊动“那位同学！请小声一点，从刚才你就在打扰其他考生，再发出一次响声就请给我离开教室。”该死，我倒是想小声一点，但是你得问问这烂桌子烂椅子答不答应啊？当然它们一直在发声！虽然柳程恩在心里说个不停，但是她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她可不想出去搞砸这次的考试成绩。

　　这次中考对她十分重要，这关系着她能否从那个鸟不拉屎的小破镇里出去的关键，你问她为什么不靠打工出去？她为什么去打工？出去的方式千千万万种为什么要一定选择这最糟糕的方法？何况她还如此年轻，虽然初中毕业后她很多同学已经已经选择了这最糟糕的方法，但是不代表她也必须选择。

　　看着那一长串错误的词句，还有一会用黑色水笔将铅笔临摹一遍后，要用橡皮将铅笔的痕迹擦掉的行为，柳程恩有点崩溃，她再一次明白了什么叫自己挖坑埋自己。

　　柳程恩调整了坐姿撸直腰椎，将自己与桌面呈现出90°角，尽可能的控制着这两颤颤巍巍的桌椅，几分钟后哐当，那张坑坑洼洼的桌子带着自己的试卷文具盒全部倒在了地上，剧烈的响声引起所有人的侧目，看着一脸茫然的柳程恩还有那张断了两条腿好像一匹断了腿的小马驹的桌子，所有人忍不住哄堂大笑。

　　众人的笑声惹得柳程恩一肚子火，这让她怎么考试？！她还有好多题没答，这下子桌子没了她拿什么写？难道大腿吗？看着那群笑的乐不可支的考生她才感觉到羞愧，她抬起头想看看监考老师是什么反应，只见那老师不知从哪找来了一个长凳，身子坐在凳子上脚搭在讲台上皱着眉的看着她。

　　你应该帮我一把，哪怕是换张桌子而不是在那看戏！柳程恩继续在心中做最没用的控诉。

　　“额……你先拿在腿上写吧，现在学校也找不到另一张桌子给你”监考老师终于说话，柳程恩感觉自己要气的怒极反笑了，当然她现在不能笑，因为那帮笑傻子的考生闭嘴继续答卷出去了。

　　澎咚，椅子也完，柳程恩整个人坐在地上，好的她现在可以笑了，有理由笑了。

　　天公不作美，柳程恩从考场出来以后感觉这次要考砸了，虽然最后监考老师将她带到讲台正面让她背对着考生在那考试，但是她知道时间应该不够了，而她因为那两桌椅只做了3分之1的试卷。

　　从考场出来，柳程恩感觉自己现在就像那桌椅一样，垮了。第一场考试就这样糟糕，不知道下一场考试那帮监考老师会不会给自己换桌椅。

　　太好了，他们给我换了一套新的桌椅，柳程恩快步走去，她用手抚摸了一下桌面，依旧坑坑洼洼。她坐下身体摇晃了一下想看看这椅子是否安全，在她摇了多次下椅子才发出声音，很好她很满意就算现在这两桌椅不太牢靠总比之前那两个好吧。

　　“开始考试”监考老师一声令下，窸窸窣窣的翻页声充斥着整个教室。柳程恩一个简单普通的人，她的青春就是各种考卷与书籍。

　　考试结束，谭小小站在校门口等着柳程恩，柳程恩依旧是最后一个出校门，她探着头看着柳程恩“考的怎么样？”柳程恩看了她一眼，这个女孩似乎从不为以后考虑“感觉不太好”是的，柳程恩知道自己读书不行，但是她也依旧逼着自己，为了离开这座无趣的小镇，无论怎样也得考出去。

　　“你一直那么努力能行的”谭小小鼓励着她，柳程恩看着她“你呢？”谭小小笑了笑没说话。

　　想着最重要的第一科因为那两桌椅搞砸了，柳程恩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谁叫考试的这三科比重那么高呢，而且她还搞砸了其中两科，谭小小似乎在说什么，柳程恩却沈溺在自己的世界里。

　　回到家中，柳程恩抱着书本整整发呆了两个星期，直到莫达勇出现在自己家门口“程恩！该去填志愿了”志愿？时间过的那么快？柳程恩迷迷糊糊的跟着莫达勇来到了学校“程恩，我想问问你如果有一伙人总是欺负自己该怎么办？”柳程恩深深看了一眼莫达勇“你从没告诉我你被人欺负了”

　　看着眼前的志愿单，柳程恩有点恍惚，她该填什么？明明连成绩都不知道，第一志愿填高了不被录取，第二志愿又不会发第一次录取通知单给自己，怎么办？想着她扭过头去看了同桌莫达勇的志愿单第一志愿XX一中第二志愿XX中学第三志愿XX二中，嗯？XX二中？

　　“你是不是要所有学校都填一遍啊？”

　　“多一个学校多一份机会嘛，没必要思考那么久”

　　“嗯......”

　　“我先走了，程恩一会你帮我交上去哈”

　　“你去哪？”

　　“回家”

　　“你不和我一路了？”

　　“不了，家里有事”

　　“哦”

　　柳程恩没有关注莫达勇什么时候离开了教室，她依旧盯着那张薄薄的志愿单，脑中回荡着之前考试的所有场景，她在尽可能的猜测自己的成绩，突然有些羡慕王铁军这小子因为体育考试立定跳远那一跃被老师保送了XX一中，至于谭小小早就不知道她在哪了。

　　这时她耳边传来了同学的声音。

　　“诶？天咋越来越黑了？这是要下雨了啊？”

　　“今天日食啊，新闻联播今天早上不是说过了？”

　　“哪儿呢？”

　　“别拿眼睛直接看啊”

　　“那怎么看啊？”

　　“嗯....没有眼镜，拿尺子罩着眼睛看”

　　“这样？”

　　“嗯”

　　“咋看不见诶？”

　　“到处都是云”

　　天越来越黑了，志愿单上的字也慢慢看不清了，而柳程恩的心沉甸甸的，直到整个人没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