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子》白昊

12、第十二章

　　“混蛋……”我咬着唇，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除此之外，我实在找不到其他的词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愤怒。仅仅是为了提高自己的道行，就可以随随便便地杀死一整个城市的人类，现在，又想来夺去我们的生命吗？没人拥有可以夺走他人生命的权利！我无法忍受，也不能原谅这种事情！

　　那些被操纵着的没有生命的人类，如潮水般向我们涌来，把整个商队困在中央。包围圈变得越来越小，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腐臭味。商队中，有人尖叫着拔刀砍向已经靠近的死灵，但那些被砍中的死灵并没有倒下，而是拖着更为残破的躯体爬过来！

　　“不把它们的头砍去是不行的！”拉修登大声说，从腰间抽出一把漂亮的长刀，挥刀砍下一个死灵的头颅，那颗头颅飞得老远，死灵登时如同一滩烂泥般瘫倒下去。

　　“拿着。”拉修登将手中的长刀抛给我，锋利的刀刃上还残留着死灵的肉屑，我不由得一阵恶心。

　　我用双手紧紧握住刀柄，看向两手空空的拉修登：“那你呢？”

　　拉修登微微一笑，伸出左手在空气中画出一个什么奇怪的图案，嘴唇微动，刹那间，一团耀眼的红色火焰凭空串了出来，火舌猛扑向正在接近的几个死灵。死灵瞬间燃烧起来，被点燃的皮肤发出“滋滋”的响声，散发出一股恶臭。

　　哦哦！！我几乎看呆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法术？虽然以前曾在电视电影中看过，但终归是电脑特技做出来的，毫无真实感可言——在玄幻小说中看到的就更不用说了。能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亲眼看到真真正正的法术，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小心！”正当我赞叹拉修登使出的奇妙法术时，一个身影飞扑到我面前，一脚踢开了一个冲到我面前的死灵。我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你眼睛在看哪里？”岩清风皱眉看了我一眼：“手里哪着刀就应该好好用！”说罢，朝着另一个死灵又是一脚。

　　“不行……”我咬牙说，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我……下不了手！”

　　即管是没有生命的死灵，也毕竟曾是人类。他们也有过快乐和悲伤，喜悦和痛苦！被吸去鲜血，活活夺走生命，已经够可怜的了，死后却还要沦为罪行者的工具！我很了解失去亲人生命的痛苦，这些人，说不定还有在外地打工的兄弟子女呢……要砍下他们的头颅，我是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的。至少，他们死后也应该有一副完整的躯体吧……

　　“下不了手的话，死的人就是你。”岩清风猛地从我手中夺过那把长刀，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悲凉：“没有必要为了几具尸体而白白浪费掉自己的生命。”

　　我发了发愣，还想说些什么，脑袋上却被岩清风敲了一记，我摸着头骂道：“这种时候你干嘛啊你！”

　　岩清风举着刀，又恢复了他原先得意洋洋的样子：“你啊，只要躲到我后面去就行……”

　　“啊——！！”一声尖利的惨叫声打断了岩清风的话。转头望去，只见商队中的一个年轻男子被一群死灵死死抓住，它们正用发黄的牙齿啃噬着男子的身体！本来就极度不安的马匹，现在也发起狂来，车队中一片混乱。

　　“不是叫你们活捉么……”看着被死灵啃噬得残缺不全的男子咽下最后一口气，吸鬼厌恶地皱起眉：“尸体就是尸体，果然不中用。”

　　接着，吸鬼抬起两根手指，在空气中轻轻一扯，那堆吃得正欢的死灵惨叫着化为了一队破碎的残肢断体。

　　“居然……”我愤怒地看着这一切，浑身都在激动地颤抖。

　　（呵呵，愤怒吧……你的每一丝愤怒都将化为我的食粮……）

　　“……如果杀了吸鬼的话，玄冥术会解除吗？”我低头，问拉修登，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重重的。

　　（……杀意、死亡和怨念……全部将成为我的力量……）

　　“只要施术人一死，一般情况下，法术都会解除。”拉修登一边回答，一边继续用法术击退汹涌而来的死灵。拉修登明显有些疲倦了，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我发现自己的牙齿居然咬得“咯咯”作响。

　　（……没错，我给你力量，你给我鲜血……）

　　“……无双之剑，出来……”我用右手轻轻捂住胸前的某点，喊道。我可以感觉得到，那颗小小的银色足球吊坠在微微颤动。

　　……

　　……没有任何反应。不是吧？亏我还这么郑重其事，跟古代搞祭祀似的。我张着嘴巴，正准备再多喊几遍，却忽然觉得腹部开始发热——

　　突然，白金色的光芒划破了血色的夜空。腹部的灼热感瞬间蔓延到全身。我觉得胸口如胀裂般疼痛。我能够感觉得到，一股巨大的能量在我体内横冲直撞，怒吼着想要冲出来！恶心的感觉一阵接一阵袭来。我咬紧牙关，将胸前的那把白金色利剑抽了出来，刹那间，天地色变！

　　“这是……”拉修登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商队中原本混乱不堪的人群则因为着突如其来的光芒反而变得安静起来。

　　“……没想到他居然选了这个小鬼……”吸鬼先是一惊，而后又恢复了原先残酷的表情。

　　“……你今天……必须死。”我单手执剑，声音冰冷得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吸鬼大笑，道：“就凭你？”

　　旋即，用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古怪的符文，符文发出微光——那些死灵们登时爆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叫声！他们身上的皮肤爆裂开来，肌肉如同变了形般突出，裸露出黑色的组织！人群吃惊地看着眼前的景象，短暂的沉寂之后，却是更猛烈的袭击！

　　要救他们……我在心底喊道。无双之剑嗜血的寒气从右手弥漫过来，如同兴奋剂般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的身体所渴望的，竟是用这把剑刺穿吸鬼的喉咙，品尝鲜血的滋味！

　　我的身体像一台失控的机器般运转起来——我忽然想到一个词：暴走。这种情况并不是没有发生过：在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不知是因为一件什么事，我几乎发了疯般对周围的同学大动手脚。等我清醒过来时，眼前是老师和父母气急败坏的面孔，还有被我抓伤大哭的同学。……可是，这次不同，我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脑袋却好像和身体分了家。——这种如同梦魇般的感觉，让我全身觉得发寒。

　　我以极其优美的姿势冲击、跳跃，毫不犹豫地斩断了阻挡我的死灵的脑袋。我的身体里像安装了一台计算精密的电子仪器，巧妙地避开了所有死灵的攻击，朝吸鬼所在之处奔去。

　　不消半刻钟的时间，我的脚下便堆满了无头的死灵。我举剑，斜劈向拦在自己面前的最后一个死灵，开始正式和吸鬼对决。

　　吸鬼看着我，额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来，自言自语般道：“……不，他不是这么说的……”

　　随后，抬手飞快地划出符文，瞬间，符文中冲出一团妖异的暗蓝色火焰，直向我扑来！我轻盈地向左一跳，想要避开火焰，可是火舌却如同活物般绕了过来！我在心里叫了声“糟糕”，举起左手掩住头部，右手则举起无双之剑。暗蓝色的火焰在即将触到我的一霎那，竟然被无双之剑活活吸收了进去！剑身，泛出了淡淡的蓝光。

　　吸鬼显然比我更为吃惊，他慌忙从怀中抽出一张不知什么纸条，嘴中轻声念起奇怪的咒文来。纸条轻盈地漂浮在空中，散发出青色的光芒，形成一个小小的圆，将吸鬼包围了起来。

　　防护的术法么？我暗想。冷哼了一声，挥剑疾速劈出，无双之剑脱手向满是惊惶的吸鬼飞去。剑，击碎了那阵柔软的青光，无数青色的碎片飘散在空气中。伴随着吸鬼充满着不可思议与恐惧的眼神，白金色的美丽长剑狠狠刺透了吸鬼的心脏。

　　吸鬼的脸上流露出被欺骗般的痛苦神情，眼神逐渐黯淡了下去：“原来……他是故意……”

　　剑身在吸鬼胸前闪烁出耀眼的白光，随后，吸鬼的身体像被抽干般慢慢萎缩下来。无双之剑在吸收吸鬼的能量！我在心中暗暗惊讶：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能吃啊！

　　就在吸鬼的身体完全消失前的一霎，无双之剑忽然爆发出猛烈的光芒！那光辉，几乎将整个夜空照亮得如同白昼！

　　“那是……”就在光芒渐渐消褪的时候，我发现，一团仿佛散发着微光的白影伫立其中！

　　（第十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