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回頭 早已情根深種》白露為霜

3、第2章

　　又是他。
　　那个男子这次在若水河畔上方，在一片刺眼的红光中，他转过头来，对她轻轻掀了掀薄唇，
　　‘等我。 ’他说。
　　蓦然睁开双眼，素素才惊觉自己的枕头都被冷汗浸湿了。
　　她再次闭上眼睛，伸手揉乱了一头黑发。
　　自那天自己看见墨渊的画像后，梦见那个人的次数也愈发频繁。
　　而且每次梦见他，不论梦境是喜是悲，醒来后总会被悲伤缠绕许久。
　　‘素素。’
　　男子的声音又响起，
　　难道自己还在作梦

　　‘素素。 ’
　　他的声音更近了，
　　可是，他怎么开始叫她素素了
　　‘素素!’

　　感到有人的手撘上了她的肩，她才终于睁开了眼。
　　那张熟悉的险映入眼帘，
　　‘墨渊。 ’她脱口而出。
　　眼前的人先是一征，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然后低声道，
　　‘我不是墨渊。 ’

　　素素这才清醒了过来，连忙摇了摇头坐了起来，
　　‘夜华。 ’她望向他，有点尴尬，‘怎么了？’
　　夜华勾了勾嘴角，驱走了刚才的落寞，
　　‘沒什么，就是许久没有见你，我正要去朝会，顺道来看看你。 ’
　　素素点了点头，正愁该说些什么时，夜华又开口了，
　　‘怎么，’他微笑，‘不想看见我？’
　　素素连忙摇了摇头，
　　‘不，不是。 ’
　　她想起那日看见的墨渊的画像，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夜华，
　　虽然凤九吿诉她他们并无任何渊源，但她想了想，夜华现在也许是她那梦境和现实的唯一连接了，还是问一问吧。
　　想到凤九又提起过司命告诉她夜华一向不喜欢别人将他当成墨渊，又苦恼了几分，正想着该如何开口，夜华见她出神，轻轻唤了唤，
　　‘素素，想什么呢？’
　　素素回过神来，干笑了两声，‘没什么......’
　　正打算开口问，她又考虑到，这一问怕是要谈上些时间，夜华刚才说他正要去朝会，现在问有些不妥，又想了想，她道，
　　‘夜华，我有事要跟你说。 ’她生怕他拒绝，有点紧张，‘你今晚可以来找我吗？’
　　话刚出口，素素便觉得哪里不对，明明是她有求于人，怎么好叫别人来找她
　　于是她又道，‘我是说，我去.......’
　　话未说完，夜华便浅浅地笑着打断了她，
　　‘无妨，我来找你。 ’
　　话毕，夜华便拢了拢袖子，站了起来，
　　‘那我去朝会了，今晚见。 ’

　　一揽芳华外的桃花开得灿烂，桃花枝长得茂盛，恰好地停在了殿门的两旁，在淡淡的月光下，不那么美艳，反添了几分静谧之感。
　　素素倚在墙上，手里扯着一支树上长出的桃花枝把玩，
　　虽然夜华说来找她，但她内心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在这殿前等他。
　　正当她盘算着如何礼貌地开口，一个黑影在她眼前晃了晃，
　　素素抬起头，夜华的脸映进眼廉。
　　\'素素。 \'他浅浅地笑着，眉宇之间透着少有的温柔。
　　素素也回以一个淡淡的笑，\'你来了。 \'
　　她想了想，说出刚才准备好的台词，\'我有事情要问你。 \'
　　\'什么事\'
　　素素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囗，
　　\'你跟墨渊......可有什么渊源\'
　　听见墨渊二字时，夜华本来愉快的脸色一沉，移开看着素素的目光，声音中有掩不住的失望，
　　\'我以为你要见我，是因为知道我要离开。 \'
　　素素有点惊讶，\'离开\'
　　夜华一双黑眸重新望回素素，
　　\'北海水君的小王子生辰，天君让我去拜访。 \'
　　素素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应了一声，原本想好的套路被打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站在原地。
　　正当她想着该怎样再提起墨渊的事时，
　　半响，夜华再度开口，薄唇微启，他的声音低沉又郑重，
　　\'素素，等我回来以后，嫁给我吧。 \'
　　素素闻言，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至看见夜华眼中闪烁的情縤。
　　虽然夜华救过她的命，又把她带上这九重天，但他一直都告诉她，他只是因为担心她无依无靠，待她康复，他就把她送回凡间。
　　夜色下，夜华站在她的面前，月光沐浴在他身上，一身玄衣闪动着淡淡的星光，
　　她想起了昨夜梦里的红光，
　　在一片红光中，那个男子也用相似的眼神看着她，叫她等他。
　　她心中莫名一闷，眼前，夜华正深深看着她，平日自信冷清的神情添了几分紧张，
　　她神情复杂地看着他，半响，她不自觉地抬起手，抚上夜华的脸。
　　然后，夜华像得到了什么许可一般，一手搂过她的腰，一低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素素愣在原地，瞪着眼睛不知所措，原本放在夜华脸上的手滑落，待她反应过来，连忙抬起手在他肩前想推开他。
　　夜华松开手，退后一步，看见素素的表情不太好，有点慌乱了起来，
　　他伸出手想安抚她，\'素素.......\'
　　然而，素素却退后了一步，
　　夜华伸出的手凝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他随即收回手，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他低声道，望向素素的眼光深沉又柔和，\'我可以等。 \'

　　太晨宫外，菩提住生含苞初绽，满庭白花交织，在一片花海中，一个被半掩着的白色的身影在外面来来回回地踱步徘徊，
　　偶尔停下脚步抬头看一眼太晨宫的扁额，又皱了皱眉头，仍是没有进去，看起来苦恼不已。
　　昨夜夜华向她表白后，她没有马上拒绝，现在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于是一觉醒来，她便急忙来找凤九商量商量。
　　谁知刚来到太晨宫门外，她才记起凤九跟她提过夜华跟她姑姑有婚约，
　　又想到之前凤九跟她说起少辛和二殿下的事时那为姑姑抱不平忿忿的表情，她又觉得好像不太适合和凤九说这件事。
　　正在殿前犹豫时，司命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素素姑娘\'
　　素素一转身，见是司命，便微微笑了笑道，\'司命。 \'
　　司命朝她走来，边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凤九。 \'
　　他看了她身后的太晨宫一眼，\'那你怎么不进去\'
　　\'我.......\' 素素呑吞吐吐，想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司命见状，只当她是害怕，便笑了笑道，\'来吧，我带你进去。 \'
　　不等素素回答，司命便径自走了进去，素素一时叫不住他，只好急急跟了上去。
　　太晨宫内，帝君正倚在塌上，手中执着一本经书，神色悠然。
　　这时，素素和司命走了进来，
　　素素看见帝君，便垂下头行了个礼，\'帝君。 \'
　　见帝君一动不动，连眼也不抬，担心素素紧张一旁的司命便帮她说道，
　　\'素素姑娘，是来找小殿下的。 \'
　　闻言，帝君仍是专注地看着佛经，但却开了口，
　　\'凤九不在。 \'帝君淡淡地道，\'跟成君出去了。 \'
　　听见凤九不在，素素便打算回去，又行了个礼，道，
　　\'那......我先回去了。 \'
　　刚想转身，帝君却叫住了她，
　　\'听凤九说，你最近常梦到墨渊。 \'
　　素素一征，帝君怎么会知道
　　但不用想太久，她便得出了结论——凤九这小妮子，还真重色轻友，什么都说了。
　　素素有点不好意思地避开帝君的目光，
　　\'其实......也不是墨渊上神，只是有点像。 \'
　　帝君看着她，脸上依旧是没有情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
　　\'知道诛仙台吗\'
　　素素注意到天帝身旁的司命有点惊讶地看向他，但他却不以为然。
　　在她初来到这九重天上时，夜华曾告诉她，如非必要，最好不要靠近那，
　　他说，掉了下去，别说凡人，连神仙也不一定能保命。
　　在素素回应前，天帝却再次开了口，
　　\'它除了取人性命，还有另一用途。 \'
　　这时，一旁的司命开口想说什么，\'帝君........\'
　　帝君却皺起眉頭微微侧头看他一眼，示意他停下，
　　帝君的视线回到素素身上，眼中在盘算着什么，
　　\'跳下去，你会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

　　素素离开后，司命才望向一脸淡漠的帝君，开口道，
　　\'帝君，那诛仙台跳下去，可是会没命的。 \'
　　帝君脸上神情悠悠的，淡淡的，
　　\'本君知道。 \'
　　司命疑惑地看着他，\'那帝君还......\'
　　帝君勾了勾嘴角，颔了颔首，
　　\'那素素并非凡人，她仍当年墨渊上神坐下的十七弟子司音。 \'
　　司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司.....司音上仙\'
　　帝君将视线移回佛经上，
　　\'本君只是好奇，她跟墨渊有什么关系。 \'
　　他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她若是真的跳了下去，那本君当年在史册上编上的几笔，倒也不是社襈了。

　　\'跳下去，你就可以回到属于你的地方。 \'
　　诛仙台前，帝君的话仿佛再次在耳边响起。
　　她想起了初见夜华时，自己就不由自主地一直盯着他的脸看，
　　好像那里有什么重要的讯息。
　　后来，她发现他身上竟流着血，只是一身玄衣，或多或少地掩去了血迹。
　　她替他包扎好后，他淡淡道谢便离开，在他走前，她曾叫住了他，问道，他们以前有没有见过面。
　　夜华看她一眼，只说了没有。
　　又过了几个月，她住的山头莫名发生了一场大火，
　　夜华又出现了。
　　他在她昏迷时救了她，待她醒来时，她已经被带上天族。
　　她曾问他，她可以在凡间另寻住处，为何要将她带上天族，
　　夜华避开了她直率的视线，告诉她他当时受伤是因为砍杀金猊兽。她住的地方被烧，也是金猊兽残留下的部下所为，
　　因为他们误会她和自己是一伙的，再回去恐怕不安全。
　　再后来，她在这里遇上了凤九，
　　她大概是自己自失忆以来，最愿意亲近的人，
　　于是一留，便在这天族留了三个多月。
　　直至此刻。
　　一步一步，她缓缓踏上梯级，
　　属于我的地方。
　　她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次。
　　自她失忆以来，她也没有故意打算要找回记忆，虽然一开始有想过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失忆，但时间久了，她也觉得随遇而安也不错。
　　直至她遇上夜华，来到天族，梦见墨渊。
　　一直以来都心如止水，直至她一次次地梦到那个温柔的男子。
　　她说不清那是什么。
　　他们之间的依恋，悲伤，羁绊，
　　她无法解释，但这种感觉不会改变，也不会消失。
　　她可以感觉得到。
　　诛仙台下一片漆黑，寒气逼人，
　　素素闭起双眼。
　　墨渊，
　　你到底是我什么人。
　　这段时间奇怪的梦境，她在墨渊的画像前流下的眼泪，
　　或许那里，会有答案。
　　一道风吹来，拂起了衣裙。
　　纵身一跃，便再看不见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