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第七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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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章语林急了，挣脱章程的手，拦住他，“爹，你要想清楚，不能白白便宜了她！”
“语林，回去！”章程皱着眉头厉声呵斥。
何晴看见小屁孩挨训的样子笑了，语气轻松：“就是就是，一边当你的鸵鸟去，大人的事小孩儿别插嘴！”
“爹！”章语林红着眼睛，不管不顾，作势要去抓那张列满条款的纸，本来就不是她的错，凭什么要让他们承担后果，她不想让何晴占到一点便宜。
“语林！”章程也生气了，一把按住人，朝边上的人喊了两声，让人把她带下去了，即使如此，章语林不时的叫喊还是在他的耳边回响，愤怒不平。
何晴抱着胳膊全程看戏，轻轻摇着脑袋，还真是“教子有方”。
碍眼的人终于被拖走，何晴总算没那么膈应了，笑着对章程道：“既然如此，咱们就仔细商量一下这些条款的细节吧。”
他们进了船舱坐下来，桌面上摊平了一张纸，上面是崭新的炭笔痕迹，一条一条罗列着，逻辑清晰。
何晴翘着二郎腿，说到最关键的地方，“既然都已经确定要签了，那我也不废话了，八百两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想这一点您应该清楚。我也不会再像上一次那么草率，只是签个字就走，既然涉及利息问题，当然就会有个保底。”
她从自己的小包包里取出一个印章，沾了印泥往白纸上用力一按，接着，把盖好的章印放在桌子上，推到章程跟前，“你这次的承诺对象，不是何晴，而是何氏。”
章程震惊了，盯着桌上的白纸上的红印不知所言。
那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印，而是何家的，何氏商团的大印。
要是承诺对象是何氏，那他要面对的压力简直暴增，若是真的在三年之内没有还清这笔债务，可就是何氏的打压。
可他不太相信，何晴即便是何氏的千金小姐，也不至于能过直接掌控何家的大权，现在直接取出了大印来，是向何家家主要了，给他下马威吗？
何晴把章子收回来，放在手里把玩，好笑的看着对面错愕的人：“你没看错，这就是何氏的大印，顺便一提，我在何氏的话语权可比你想象的要高得多。说实话，用大印来教训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确实是小题大作，但……怎么说也是我第一次被这么算计，不好好纪念一下我真的是心里不平衡。”
何晴收了印章，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大叔你呢？想得如何了？要以什么身份来和我签这个约定呢？”
章程白了脸，第一次认真审视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她还真不是简单的大家千金，真的是有些手段的。
何晴的态度摆的很明显，她要用何氏商团和他签约，而章程的选择也只有两个。
一、用船队签约。
就像何氏商团一样，这是属于两个团体之间的约定，亏欠的一方相当于拿自己整个团体做了赌注，在这种类似欠条的条约里，没有还清，就相当于是把整支队伍陪了进去，一般很少会有人选择这样的方式。
二、以章语林的名义签约。
这就更像是借贷了，以个人向集团贷款，需要有一定的财产作为抵押，交由何氏保管。若是还清，将抵押归还，若是未能还清，则需根据当时的情况划分抵押物，或退或补。但这也有一件事需要注意，如果没有还清，章语林会在她的户口上记下一笔，就像是现代的信用积分一样，对以后的影响是很大的。
尤其看章语林的样子，律法还挺清楚，以后似乎是想朝着女官方面发展，要是真的被记上一笔，那她的前途几乎已经是毁了一半了。
章程明显是知道这件事的，他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
选第一种，更想是整个船队作为抵押，船队在现在的基础上不能改变，他可能面临的就是多年来的辛苦毁于一旦，所有的一切可能会归附到何晴的手下，十几年来竹篮打水。
选择第二种，唯一的抵押物依旧是船队，只不过变成了船只。如果有一部分船只不归他们所有，就像是自己名下的几家商店同时关门，平时能获取的利润将会大大减少，还清债务的可能性将会变低很多，甚至影响女儿的前途。
若是以前，他有把握在三年之内还清八百两，毕竟通商盛行，到哪也不会缺活儿。可现在，他们船队在京都已经声名狼藉了，本来就是因为收入惨淡才打算搬离京都的，按照这个水准，三年还清八百两委实不易，若是去别处，先要扎根立足，打通关系，变数一样不小。
前面是一刀，后面是一刀，这就是一个两难的决定，走到哪儿都要面对未知的压力。
何晴不着急，她等对方慢慢想，她在给对方压力，从一开始，这件事她就没打算善了。同时，她也好奇章程的最终选择是什么，是选择家业，还是选择宝贝女儿。
在某种生死存亡的危急时刻，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本性，看出他到底更看重什么。
章程一心要护着章语林，她可不管，她得让对方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不知多久，章程终于是抬起了头，颓废了不少，眸子里全着灰败，“我想好了。”
何晴看他。
“用……商队签吧。”
何晴挑着眉头，沉声笑了：“好，就用商队签吧。”
签约进行的很顺利，重新攥稿三份，上面是一模一样的内容，两人分别在上面签字，按手指，盖章。
船队掉头，原路返回，他们需要把第三份送到大理寺公证。
何晴和庄睿靳不同于周围的忙碌，安逸的坐在船边，与周围不像是一个世界的。
何晴靠在庄睿靳的肩上，惬意的闭着眼睛，哼着不成名的调子。
其实章程是有第三种选择的，他可以典卖身家，八百两对于整个船队来说，大概不到三分之一的规模，章程肯定是会有一定的积蓄的，按照何晴的估计，真的典卖出去，最多折损船队的五分之一左右。
章程选择用船队签约，来担保章语林，他确实是很爱章语林的，可实际上，他也不愿意放弃自己的事业，选择来负隅顽抗。
用所有的家当孤注一掷，参与了一场豪赌。
各行各业百花齐放，若是在这个时候有立足点，自是稳妥，折损对他们这类不上不下的船队而言，也算是不小的打击了，至少，层次水平会狠狠的掉一个档次。
他也是有着不小的事业心。
长叹一口气，想想这事可能带来的后果，何晴也迷茫了，一件衣服捅出来的篓子，这件事是真的小题大做了吗？
庄睿靳手臂环着何晴，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点着何晴通红的鼻尖，“晴儿是不是冷了？这里风大，要不要进屋暖暖？”
“不用。”何晴破天荒拒绝庄睿靳的提议，往他的怀里蹭了蹭，汲取微乎其微的温度，“吹得凉一点可以清醒些。”
看出何晴的顾虑，庄睿靳手臂收紧，尽可能包着她，不让冷风吹到，他不太会安慰人，知道何晴心情复杂，也只能笨拙的用另类的方式护着她。
何晴头埋在庄睿靳的胸前，声音闷闷的，“我以前听过一个成语，无商不奸。”
“是奸猾狡诈的奸。”她补充，磨磨蹭蹭的抬起头，“意思很好懂吧？”
庄睿靳点头，搂着她的肩膀，两个人靠的紧紧的。
无商不奸，没有一个商人不是奸诈的。
这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贬义词。
何晴抓住庄睿靳的手，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划的写字，白净的手指划过手掌，感觉有些痒。
“但是以前，这个成语并不是无商不奸，而是无商不尖。”何晴收回手指，庄睿靳清楚的感知到那个字的笔画，正是“尖”。
“这个大概就不好懂了。”何晴笑笑，解释：“这个的意思是米商做生意，不仅仅要将斗装满，还会多舀一些，让斗上面冒出一个小尖，尽量让利，故而无商不尖。”
“这个意思也很好懂吧？”
“嗯。”庄睿靳沉声开口，明明发音是一样的，偏偏意思上天差地别，一贬一褒。
“晴儿不必为这些事忧烦，各有各的路，既然已经选择了，也不好再改变，只能坚持。他们是这样，我们也是这样，不管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
何晴笑了，闭上眼睛依偎进他的怀里，轻轻的：“嗯。”
有依靠，真好。
已经签完合约，章语林终于闹着出来了，一眼看见悠闲坐在船头的两个人，气得咬牙几乎想把他们一脚踹下去。
只是她不能，也不敢，章程已经警告过她了，不准她乱来，否则后果她自己负责。她知道，章程几乎已经处于暴怒的边缘，脸色黑沉，拳头捏的死紧，她最终甚至没感问最后结果如何。
一腔怨气无处释放，就只能站在何晴身后狠狠瞪着两人，在精神上折磨他们。
何晴懒得理她，想自己当初在文思会上，用眼神退敌无数，到现在对方还见着自己绕道走，就章语林这个等级的精神干扰，跟挠痒痒似的，真是不言不饶。
忽然间，何晴对船队之事就释怀了，哪里小题大做了，花钱买教训，要是没买到教训，就证明花的钱还是不够多，无所谓的嘟囔了一句：“这小屁孩就是仗着我脾气好为所欲为。”
还真是不知生活愁滋味啊……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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