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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砰——啪”随着响炮飞冲上天,留下白色的残影,大片的茜色纸片如天女散花般落到凡间,纷纷扬扬,迷乱了来客的眼睛。

      染上喜色的众客都好奇:是什么样的姑娘入得了白珏宫宫主的眼?

      又有人凑热闹,瞻仰一代宫主的风华正茂,唏嘘当年的断袖怎么没断干净,此等粗鄙的言辞也只敢在脑袋里一晃闪过。

      如今看戏观礼的人只管重礼奉上,跟着向姑苏庄主寒暄道喜。进了庄无论谁都咧开着嘴,笑弯了眉。

      喜婆语笑喧阗,逢人唤公子大爷多饮数杯,肥大的红袍穿梭在人堆里,一点儿不显拙笨,反而脚步轻盈。

      吉辰未到,她思起今早姑苏庄主一番解释:少主非彼少主,顿时搅得她昏头昏脑。反复琢磨,当时就问:“庄主,令公子是真是假?”

      庄主沉吟片刻:“哎,真也是他,假也是他,叫我如何跟你讲起?喜婆,你相不相信鬼怪之说?”

      喜婆面色刷白,拍着心肝一阵狂抖:“莫说莫说,不吉利的事一竿子不要提。庄主找我这老婆子交代事情何需牵扯到那秽事,难不成你不看好你儿的婚事,不方便言明?”

      姑苏庄主忙摆摆手:“没没,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怕媳妇知道实情,怨我们姑苏家欺她。我呐,也不方便出入媳妇的闺院,所以呀,让你当说客,给媳妇做做心里准备。其实我儿啊…他有洁癖!咳咳,碰不得摸不得,您看是——”

      别看了,喜婆立马换了一脸讥诮:“庄主,你说笑吧!!令公子就算有洁癖,今日大婚,他非得做出点男人样子,对着喜欢的人什么都不做,他是柳下惠呐,放着美人独守空闺,罪过呀。”

      姑苏庄主爬耳搔腮,绕了半天他犬子成了旁人的笑柄,老脸往哪搁都成问题。暗暗叹气,媳妇的贞洁得守着给正主,怎容得外人先下手为强,而且还是个毛没长齐的小鬼!话又不能挑明,怕吓着喜婆。

      思来想去,姑苏庄主拉长脸,硬着头皮嘱咐:“你别管,这个你拿给媳妇,说是公公的见面礼,好好收着,不时之需会变成有利的武器。”

      一只白瓷瓶塞进喜婆的手里,她定睛一瞅,上面写了四个字:百毒不侵。呵!突然来了兴趣,暗笑父子俩在打哑谜,取这么个正经八百的名,若要人不想歪,她这行也就做到头了。

      喜婆乐呵乐呵的说:“一定给你转达到,庄主是否安心?”语毕,她还不怀好意的挑挑眉,噘噘厚唇。

      “自然放心。”姑苏庄主皱起眼梢上的鱼尾纹。心中窃喜万分,他们日想夜想,也不会想到他把解药送给了燕蓉,这下子他们想从他身上找到解药是难上加难。

      喜婆见他沾沾自喜,以为事情有着落了,特才离了院子。

      正厅没待多长时间,她又叩响了燕蓉闺房的门锁。

      丫鬟刚拉开门,喜婆便亲昵的迎上坐在梳妆台前的燕大小姐。

      燕蓉一席锦红缎服,头顶凤冠。前额的金链子挂在凤冠的勾子上,露出美艳的面容。细长的眼线描摹精致,贴合着一双盛有秋水的瞳仁;秀挺的鼻子下,双瓣朱红,娇艳欲滴。皮肤上覆有一层薄薄的脂粉,显然她觉得肤色偏黑美中不足,微微修饰更增添魅力。

      她腾出空来扭过身:“喜婆,你瞧我今儿个美么?”

      “美,怎么不美,跟天仙似的。燕夫人不在你房里么?”

      说起燕蓉的娘,她无奈的撇撇嘴,昨晚上她娘一到庄里就扯着她爹和自己哭闹,说她爹“卖”女求荣。御青山庄势力强大,谁不想攀上关系。爹说破嘴,娘一句不听,待她亲口说想嫁时,燕蓉的娘白眼一翻,说嫁女儿泼出去的水,女大不中留。伤心之际,任由他爹哄抱都无济于事。横竖燕蓉思定了少主夫人这个高贵的位置——非她莫属。

      喜婆见做主的人不在,大有师长的的风范。既然燕母没心情传授女儿如何伺候相公,就有她好生传道授业解惑也。

      细细在耳边吐出一连串脸红心跳的话,燕蓉是越听越兴奋,恨不得马上压倒新郎官做些亲密的事,别说,这女娃不害臊,认定是她的绝对逃不掉。

      喜婆早把姑苏庄主的那番隐晦、婉转的言辞添油加醋,然后浇油扬火,鼓励燕蓉在晚上好好表现,紧接着摸出那瓷瓶对她暧昧一笑。

      “别说喜婆没照顾你,嘿嘿,晚上用的着。”

      双目大放异彩,燕蓉捏着白瓷瓶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喜婆说的是天花乱坠,忘了初衷也就算了,还把瓷瓶的由来据为己有,借花献佛,为讨更多赏银。果不其然,燕蓉即刻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个金簪。

      “喜婆,这是我最喜欢的簪子,今儿个我送您了,因为您待我真好。”

      “这怎么能让大小姐割爱呢?”喜婆口里谦虚,手已接了去,仔细抚摸簪上的花纹。

      “舍得,您对我的好,我一定记着。”燕蓉握着她的手,诚挚的不能再诚挚的注视着她,好像喜婆才是她的再造父母。

      燕蓉收回视线的刹那,留意到侧边小窗口有团黑发探头探脑,委实有些眼熟。她倏地站起,吓了喜婆一跳,边推搡着她踱到门边,嘴里应和着:“喜婆,马上到拜堂的时辰了吧,我再瞧瞧妆容,待…待会见。”

      “哎…有啥好害羞的…”喜婆未说完,后面的话被隔在一块门板外,就连伺候的丫鬟一并赶了出去。

      燕蓉捂嘴偷笑,紧跟着一个飘逸的人影跳窗而入,顺便拿起瓶子抵在鼻间。

      “瓶子哪来的?我拿水晶糕跟你换行么?”瑶华愈发觉得香气在哪闻过。

      他未换上喜服,一身干净的月白褂子衬得他身材颀长,燕蓉最喜欢他那张温玉般的脸,但思起时日,颇有微词道:“都什么时辰了,你竟然不换衣裳?”

      瑶华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抬头说道:“燕姑娘,我不能与你成亲。”吐字清晰,生生像刮了燕蓉的脸皮子。

      燕蓉呆若木鸡的追问:“为什么?”堂堂燕家堡大小姐第一次在感情上受挫,茫然自己哪一点不得他喜欢。长相?家世?

      瑶华认真的凝视她,报有歉意的说道:“因为这里住了人。”他指着心,燕蓉沉下脸,继续探问:“她是谁?”

      “他是谁和你无关,我只能说‘对不起’。”瑶华特地在最后三字读出重音,他是有心道歉,要不是在节骨眼上,怎逼他使出看家本领。他轻功一流,用花瓶砸了门外的护卫,趁他们一伙人聚在一起查看地上的伤者,一溜烟撒开手里整夜刮下的白墙粉作烟雾弹逃之夭夭。

      瑶华一夜未睡,沉淀于心里的真话迫不及待的找出破口涌出。告诉燕蓉,他爱的是别人并向她道歉,谁知屋里多了两个人,他不能贸然现身等待时机。

      门外无人把守,瑶华故意露出马脚好让燕蓉发现他,果然燕蓉注意到,支出屋里的人后他就跳进敞开的小窗。

      然后就像燕蓉所听到的,下一刻她便妒忌的扯乱他的衣襟:“不行,谁说是无关的,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不许爱别人,你这一辈子是我的,下辈子也是我的!你说,那女人是谁,我要她吃我一剑,断了你对她的情根!”

      瑶华面无表情的俯视她。她所谓的爱是强加给别人,他受不起,何况他和她认识没多久,谈婚论嫁不过是上辈为了斩断养父姑苏梓的断袖毛病,他才会趟这浑水,并且根本就不愿替养父挡,自认良心被狼叼了去。

      燕蓉以为他心已决绝,手指曲起如鹰爪朝他抓来。她一腔怒火必然要当事人血偿。只怪瑶华的道歉是一种对她的羞辱。她从小被人百般疼爱,如今瑶华说不娶就不娶,外边的人准会笑话燕家堡出了其等丑事。

      瑶华一时不察,手臂旋即划开血花点点,疼得他跳到一边龇牙咧嘴。

      燕蓉见血心中畅快,甚觉那点小伤不足挂齿,然不解气的再次扑去,瑶华忍痛与她近搏。乍然不远处响起一连串脚步声和喜婆的争执声。打斗的俩人立马停下,脖子下意识转向大门,瑶华心中一凛,手刀起落砍在燕蓉的颈部。

      燕蓉犹如断线的风筝软下身子。瑶华慌忙接住,之后黑瞳向上一瞥,手下利索的扒下她身上的喜服,再然后把人塞入床底,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当某人打开屋时,见“女子”长发散乱在背后露出一截光滑的腰际,底下红裙半提,分明刚穿了一半。

      紫靖猛的转身,吸口凉气道:“燕姑娘,我不妨告诉你,你要成亲的人不是宫主,他是白珏宫的少宫主瑶华。”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紫靖郁闷这姑娘反应迟钝,扬声说:“他是我的,我不会让你动他一根指头!”语落,又是一阵沉默,惟有门外喜婆的叫嚷声。

      这次,身后传来叮叮铛铛清脆的撞击声,紫靖侧身偷窥,“燕蓉”蹲身从地上捡起凤冠扣到自己的头上。

      为什么凤冠在地上?紫靖来不及细想,门外的白清荭跨进一只脚,前来报信:“紫靖,姑苏庄主来了。”

      喜婆大叫着:“就是他们!硬闯燕大小姐的闺房。”姑苏庄主手一翻,示意他会处理。喜婆回头瞪了眼白清荭他们。

      阡亘芷立刻迎上姑苏庄主的跟前:“庄主,你的迷药是要让我们睡死到第二天么?”

      “好说好说,你们吸了一点就醒了,我倒是希望你们睡到隔年孙子满月。”姑苏庄主带着身后一批庄卫直直前行,根本不把阡亘芷放在眼里。

      进了门,姑苏庄主环顾四周:“你们全到这里做什?未出阁的姑娘是你们男人硬闯的地方吗?胡闹,今天是我犬子娶妻的好日子,你们是他属下、师傅捧个场就乖乖给我坐大堂里去,若不然,我扔你们出山庄。”

      “我倒要看看,你何其本事把我们扔出去。”语落,紫靖抽甩出一旁的桌幔,腾空而起的茶壶茶杯被他扬掌推出数丈。

      姑苏庄主轻轻一挥手,它们砸在门板上碎声肆起,同时间紫靖喉口一甜,嘴角涌出一丝殷红。喜婆瞧血光之灾,啊了声在众人的冷眸里闭上了嘴。

      “呜…”紫靖咬牙攒紧胸口的领口。白阡二人惊骇:“你对我们做了什么!”说那时快,一个红色身影快如闪电的扶住紫靖摇晃的身躯。

      黄豆大的汗珠沁满紫靖的额头,他用不可置信的眼睛递了眼红布闷头的新嫁娘。

      众人皆疑窦燕姑娘的援手。

      姑苏庄主清咳嗓子:“吉时到,喜婆,还不快带新娘子拜堂。”

      喜婆方回神,慌乱的跑向“燕蓉”扶“她”出去。

      “燕蓉”不舍的松开手指,小步小步的跨出门槛。

      姑苏庄主退到门后做了个请字:“还请移驾大堂。这屋子容不了你们几座大佛杵在这里。”

      白清荭迅速上前扶走紫靖。其他人纷纷跟在新娘的脚后。

      阡亘芷关切的远望红色的背影:“好奇怪,她为什么帮你?”

      一手撑住门框,紫靖挪起另只手失神道:“我也不知道,她似乎出了许多汗…”

      白清荭一顿:“快去找瑶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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