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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洞房花烛 ...

  •   尽管熊苇又伤心又害怕,可熊远寿依旧把她的亲事有条不紊,妥妥当当的张罗好了。
      舜州城里两位公子爷的大婚定在了同一天。一位是当地首富的少爷,一位是新科的探花,听说京里还有一位大人物将会驾临。舜州百姓期待万分,真是几辈子都遇不到的热闹事啊!
      到了娶亲的日子,熊苇换上一身大红绣金吉服,胸前十字披红,顶上金冠灿灿,脸色发绿的骑上一匹漆黑发亮的高头大马,敲锣打鼓的一路去袁家接亲。
      而赵云逸也一样的披红挂彩,带着一队人马迎面而来。
      队伍交错而过的时候,两位新郎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怒目而视,要不是有吹鼓手喜娘什么的在中间隔着,估计早跳下马扭做一团了。

      因为袁家是暂居舜州,并没有府邸,熊苇被引着到了一处陌生的宅院。院子里迎出来很多人,可她一个也不认识。站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就有人招呼她去接新娘。
      内室里很多丫头喜娘簇拥出来蒙着盖头的新娘,把一条绸带的一端交到熊苇手里牵着,然后送到外面的轿子里去。
      熊苇一边往马上爬,一边在心里嘀咕:还好,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想必也强悍不到哪里去……
      群粲也是要这样被赵大头牵走吧?不知道她凤冠霞帔的样子好不好看呢?也许以后都见不到她了。想到这里,熊苇又想抬袖子去抹眼泪了。
      因为熊家既娶且嫁,于是两家把亲事合在一起,都在城中的太白楼拜堂行礼。接亲的队伍到了楼下,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围观的百姓挤得水泄不通。熊苇下了马,来到轿前,一脚踢开了轿门,
      ——唔!
      用力过度,好痛!
      本来想弯腰下去揉揉脚的,一低头却看见,离她不远的地方,赵云逸正扶着群粲慢慢的从轿里出来。虽然盖着盖头,可是那一身红嫁衣仍然叫熊苇拿不开眼睛。看着她小心的,袅娜的被赵云逸牵着走,熊少爷的脚就不听使唤了,往人家那边走过去。
      ——哎哎哎~~~~新郎官哟,走错了!!!
      旁边喜娘连忙把她拽回来,拉着她按部就班的把自己的新娘接出来。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太白楼里面去。
      随后,酒楼前面的大街上鸣锣开道,一顶八人抬的大轿威风凛凛的走过来。落轿之后,一个白面细髯的官员从轿里下来,赵知府一行赶紧下跪,
      ——古相爷大驾光临,下官迎接来迟,请恕罪!
      这个当朝第一权臣果然威严,面不改色,只淡淡回了一句,
      ——赵知府不必多礼。本官今天是来给门生云逸主婚,这些官中俗礼,就暂且免了吧。
      说完,抬脚往太白楼里去了。

      正座上,熊老夫人正四平八稳的坐着,相爷驾到在场的人跪了一地,唯独她好像没看见一样,两手抚在她的乌木拐棍上,目光平视前方。
      相爷古涛进来之后,看见老夫人,惊了一下,有点意外。可是,一点都不敢耽搁的,三步两步跑过来,扑通跪在老夫人面前,
      ——娘!不孝子铭恩给您请安!
      顿时,楼里楼外,片刻寂静之后讶声四起。熊老夫人却好像没有听见,一丝反应也无。任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在她面前直挺挺的跪着。
      其余人也不敢擅动,静等丞相大人的吩咐,心里免不了诧异:怪不得赵云逸是新科探花父亲又是知府,可是今天却是熊府处处为先,原来竟然是当朝相爷家的亲戚。不过为什么相爷姓古,却跟熊老爷是一个娘呢?
      等了一会,熊远寿看老夫人面色依旧不善,迟疑着上前一步,凑到她耳边,
      ——娘,都等着呢……
      熊老夫人这才扫视一圈,目光回到眼前跪着的相爷身上。
      ——丞相大人大驾光临,民妇有失远迎啊~~
      ——娘,您这么说可是折杀儿子了!!
      ——我知道,丞相是读书人,又做了官,看不起我们远寿行商,觉着丢了你的人!
      ——儿子不敢!
      ——不敢?哼!要不是熊家几辈子对咱们有恩,从不当下人看待,供你们兄弟念书赶考,又大把的花银子给你们上下打点,哪有你今天坐到丞相的位子?
      ——娘教训的是……
      ——你刚在外面说什么?给门生主婚?我今天叫你回来是干什么的??
      ——是……是侄儿的大婚……
      ——你还知道有个侄儿!!我当你丞相老爷不认识咱们平民百姓家的人了呢!!
      古相爷的冷汗顺着额头淌下来,一声不敢回嘴。
      ——我告诉你,今儿是我熊府婚事,那什么探花探草的是捎带脚儿的沾点光!!你再敢里外不分,我就一拐棍打出你去!!!
      ——是!是!儿子知道!
      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门口那里的赵知府在听见自己变成捎带脚之后,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可是也不敢怎么样,照旧陪着笑。当朝左相的娘,那不是他得罪的起的。

      熊老夫人这才放开脸,喜气盈腮的吩咐在场的诸人落座。古相爷接过熊远寿递来的帕子擦擦汗,赶紧就坐他主婚人的位子。
      随后司仪上了礼台,一阵唢呐吹鼓声后,熊苇牵着新娘走到桌案前,开始拜天地行礼。
      第二拜拜高堂的时候,司仪喊完了熊苇竟然没跪下去,一头朝着前面的桌案去了,围观的众人大惊,这还没喝酒呢,怎么都站不稳了。幸亏旁边有人扶着她照应,赶紧拉回来按在蒲团上,硬逼她磕头行完了礼。
      等司仪兴奋的高叫着“礼成”,众人热烈欢呼鼓掌。熊少爷站在礼台中心,环视左右,茫然无措了一会,突然蹲了下去。
      下面又是一阵低呼,看着新郎官不知为何抱着头使劲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两个嘴角弯下去,一幅痛苦不堪的神色。
      幸好这位少爷出洋相习惯了,别人看了倒也不觉得什么,拽起来拉到一边。司仪又给赵云逸主持完了婚礼,整个太白楼就开始了豪饮狂喝的序幕。
      而熊苇的霜打茄子造型也就持续到了宴席结束的晚上。等宾客们都摇摇晃晃尽兴而回之后,两府的新人也要回去入洞房了。
      熊苇这时候第三次出现怪异举动,出了门竟直奔人家赵云逸的马去。不过这次就好解释了,喝多了酒么。她身边的人又是一阵忙乱,赶紧拉着她回归正途。
      ——熊公子!!那是人家的,您的在这边……
      当熊苇不得不爬上自家的马,回过头眼看着赵家的花轿抬着群粲消失在夜色中的时候,目光里失去了最后一点光亮,头也深深的垂了下去。
      行尸走肉一般的回到了家,熊苇似乎神游天外,机械的任由别人摆布她,经过了繁琐的一系列礼节,被一众丫环小厮簇拥着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也就是今天的洞房里。
      整个房间被布置的喜气洋洋,满目都是吉庆的红色,红窗花红帐帘红被褥红蜡烛,把本来就喝酒喝的眼花的熊苇晃得差点没看见坐在床沿蒙着盖头的新娘。
      都一个颜色么,乍一打眼确实不好分辨。
      李妈捧来了秤杆,送到熊苇手里,推了她一下叫她上前去掀盖头。熊苇为难的看看她,咽一口唾沫,看见李妈不容置疑的神色,知道躲不过去,只好小心翼翼的凑近,伸着手里的杆子,哆哆嗦嗦的把新娘头上的盖头挑了下去……

      静……

      其实在场的人都在等这一刻看好戏,谁都知道温和善良的郁小姐会在今天正式嫁入熊家,成为他们的少奶奶。只有他们的少爷不知道,因为老太太说,要让她体会一下失去的滋味,以后才会好好地珍惜。
      所以,大家想看看,当熊少爷见到日思夜想的少奶奶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好笑反应。

      而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当熊苇看到眼前的新娘,倒退了两步,什么也没有说,就直愣愣的站着,眨眨眼睛,眼里的泪水,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本来叽叽喳喳笑闹着的人们一下子都安静了,熊苇的反应有点出乎预料。这样的少爷,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
      一直低着头的群粲半天没有听到动静,疑惑的抬头,却一下子看到熊苇望着自己,满脸的泪水,顺着下巴滴滴答答的落着,仿佛劫后余生,摇摇晃晃似乎要虚脱过去了。
      这才觉出游戏似乎有点过头,群粲心里一阵抽紧。本来是人生大事,谁不是兴奋期待满心欢喜,却叫熊苇整整难受了一天,甚至还不止一天,真是说不过去的。可是眼下她又不好多说什么,还好李妈反应快,赶紧上前去擦着熊苇的眼泪,
      ——好了好了少爷,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哭起来了呢?洞房花烛那可是小登科啊,快别哭了,看叫人笑话!娶了媳妇就是大人了,老太太费了多大劲哟,才叫相爷把袁小姐保媒到赵家去,把少奶奶给你娶回来,你该高兴才是啊……
      熊苇抽噎了好几声,才挤出两句话来,
      ——你……你们怎么不早说啊,我……我刚在太白楼拜堂的时候,都想一头撞……撞死在那儿了……
      ——啊哟可别胡说!呸呸呸!好了好了,这下看着新娘子了,少爷满意了,快别哭了……都哭成花猫脸了!
      熊苇这才破涕为笑,挂着一脸的泪痕傻呵呵的乐起来。看看四周,又不好意思了,伸手挠挠后脑勺,李妈把酒盅递过来,她赶忙接着,过去坐在群粲旁边。
      烛光映衬下的新娘娇美异常,与往日里的清雅秀逸又有不同,多添了几分妩媚。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好看,幸亏没有被赵大头抢了去。熊苇看在眼里美在心里,终于安安心心的喝下了今天的最后一盅——交杯酒。
      完成任务的李妈松了一口气,把挤在新房看热闹的人统统轰了出去。自己去老太太那里复命了。
      可是对于小五子他们来说,这么好的热闹机会怎么能放过,仍旧一股脑凑在了新房门前,屏息凝神的准备听听他们的霸王少爷怎么跟新娘说情话。
      可是,等了半天都没有什么动静,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正当听窗的人有点熬不住了要散去的时候,新房里突然传出一声惨呼,
      ——嗷——!!痛死了!!
      众人面色一呆,怎么是新郎官的声音?不会这么不中用吧?还没想完,又是一声,
      ——你留这么长指甲干吗???
      混在年轻人堆里的熊远寿听到这句,掉了一头黑线,彻底的对自己女儿失望,为了避免她再一次传出惊人之语,赶忙把听窗的人给撵走。
      ——好了好了,酒也喝了,窗也听了,都走吧回去睡觉去!!
      真丢人啊!
      众人还打算再听个详细,看老爷都发话了,也就不敢多逗留,相继散去了。

      其实洞房里的熊少爷也没有她爹想的那么窝囊,她此刻正孜孜不倦的研究搁在床头的丝绣春宫图和她手里水心月给的那本有什么不同。好来确定她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奇怪,怎么不一样呢?到底哪个才是对的?
      群粲自己卸下头上沉重的凤冠,脱去繁复的新娘礼服,又洗净脸上的妆容,把睡前的事情都妥当理好之后,发现熊苇仍然背对她趴在喜烛下面埋头苦思。
      平常读书也没见这么用心过!!
      一时不忿,上前就着熊苇的胳膊狠狠地掐了她一下,才叫她传出了让所有人误会的那两句话。
      ——你掐我干吗?
      ——你在干什么?
      ——这个我还没搞会呢!!
      ——搞会了你想干什么?
      ——水心月说……
      ——以后不准在家里说水心月这个名字!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
      熊苇的洞房花烛夜,结束在了一片热闹声里。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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