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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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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晚上鼎盛堂?”齐灿看着他送走一拨又一拨告别的成员,终于落了个空,上前问道。
“不去。”许怀初平淡拒绝,拿起来了台面上还冒着些微热气的水杯。
齐灿往旁边正在收拾东西的女人看了一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怎么?美人相伴?”
许怀初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女子纤腰长腿,收腰的卡其色大衣衬得她的腰身纤细不堪一握,脖间绕了一条花格围巾,巴掌小脸埋在里面,双手拎包自然下垂,乖巧得不行。
他低头小啜了一口杯中水,垂下的睫毛投映在漾起波纹的水面上,不置一词。
见此情状,齐灿耸了耸肩,识相地不再多嘴。
“你好,请问有一位漂亮姑娘进来找人吗?”宋晴背着摄像包,小臂上挂着沈颜的围巾,扶着门背大口喘气。
和沈颜分开后没一会儿,她就被负责人叫到控制室去帮忙了,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放下。直到收拾完场地,她才被放出来。
围巾是棕咖和奶白相配,双面纯色,边角处好像不知道是水笔的痕渍还是精致的刺绣,有些突兀,却一下子掠走了许怀初的心神。
他以为是美梦,结果好像成真了。
齐灿双手背撑着桌面,一屁股坐了上去,吊儿郎当地调笑道:“没这么夸自己的啊。”
宋晴先是一愣,然后脸蛋火速烧红,匆忙摆手道:“不不不,我不是说自己,她可比我漂亮多了。”
当着沈颜的面,宋晴是决计不会说出这种让她骄傲的话的。
齐灿慢悠悠地走到邱嘉雯身后,不慌不忙道:“跟这位美人比起来怎么样?”
许怀初觑他一眼,眼神凌厉,放下杯子,淡淡道了一句:“别闹。”
自然是不及的。不及沈颜好看。
宋晴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眼眶红彤彤的一片,寄希望于眉眼疏淡的许怀初。
沈颜的记路能力她是有数的,上回去京美玩,她无意跑到了南门,让沈颜出来接她。结果还是她跑了大半个校区把沈颜捡了回来。
这会儿连个手机都没带,被关到仓库去了也没法求救。是她请人家来帮忙的,要是帮丢了,她罪过可就大了。
“哎哟,行了行了,小姑娘别哭了,哭得哥哥都心肝都揪起来了。”
齐灿朝着她的方向走去,似乎想去安慰宋晴一番,却吓得她倒退了两步。
慌乱张望之间,无意瞥到看到了从卫生间探出头来冲她招手的沈颜,她大喜若望,张口就是:“颜颜……演出结束了,你怎么才来啊!”
在她开口的那一刻,沈颜快速做了噤声和抹脖子的动作,吓得她匆忙改口,冲三人点头致意后小跑着走向卫生间。
齐灿眯了眯眼,然后转身面向许怀初问道:“我看起来那么像坏人?”
许怀初懒懒掀眸,目光扫过他,定在宋晴方才所站的位置。
齐灿在他这儿没得到答案,又转向了邱嘉雯,“嘉雯,你说说看,我齐帅就那么没魅力?”说着,他撩了一把自己梳得泛油光的大背头。
邱嘉雯掩唇,但笑不语,“我去趟卫生间。”
许怀初转过身收拾东西,“停车场等你。”
“好,可以帮我拿一下提包吗?”她笑吟吟地把手包递给许怀初。
他的动作顿了顿,还是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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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间。
沈颜正对宋晴差强人意的表现进行悉心的指导和教育,宋晴垂着脑袋,低眉顺眼的,小鸡啄米般点头。
看着她这可怜巴巴的模样,沈颜也不忍心再责怪,略略说了两句就作罢。
本来也就是她难为人家了,再苛责可就不美。
沈颜回身望了望身后的通风窗,窗子开到最大。冷风大口灌进来,吹得她浑身打颤。
沈颜醒了醒脑子,刚才提起的心将将放下。
许怀初……现在应该不希望见到她吧。
估计在许大指挥近三十年的人生阅历里,也只有她沈颜这么大胆,撩到手不负责,转脸就甩了他。
外侧有高跟鞋敲击瓷砖的声音响起,清脆有规律。
身姿曼妙的女人没进来,顶灯的照耀下,在亮得惊人的瓷砖上投下一道袅娜的身影。
她似乎在补唇膏,声音有些尖锐怪异,“颜颜,来了怎么不出来?”
沈颜挑了挑眉,惊叹于女人第六感的敏锐。
不过很快又意识到邱嘉雯只是试探,要是早有把握,怕是早就进来逮人了。
她接过宋晴手上的围巾乌七八糟地裹在寒凉的脖子上,抬眸示意宋晴先离开。
宋晴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两眼,面带惊色。
沈颜无奈抚额,朝她挥了挥手。
她这恩怨纠葛,才是说来话长。
“哪里有这种道理,嘉雯姐,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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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颜?”齐灿把这两个字在舌尖绕了一圈,“她刚才是这么说的吧?这小姑娘拐弯的水平也太差了。”
许怀初的指尖一颤,原本收拾好的乐谱又洒落在案,细碎的声响并不引人注目。他低低应了一声,认命般地重新收拾。
“这么冷淡?诶,你说我这有生之年喝上许大指挥喜酒的愿望能实现吗?”
许怀初看着清俊,却已经是近三十的年纪。前两年缠人的花花草草还不少,现在就剩了邱嘉雯这一根独苗。也不知道是许大指挥年老色衰,还是某些人暗中捣鬼。
许怀初没答,齐灿自说自话也不觉得尴尬,顾自道:“你记不记得几年前团里有个小姑娘,也叫颜颜。怪活泼鬼灵的一个姑娘,后来没声没息就离开了,碎了团里一片春心啊。”
“叫什么颜来着……”齐灿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冥思苦想。
“走吧,去停车场。”许怀初披上麻灰色的菱格大衣,径直往外走。
“诶,你真不记得了?”齐灿快步跟上去,语气有些难以置信,“一直没联系吗?”
许怀初沉默,如果银行卡上每月固定打来的名为“还债”的账目算的话,还是有的。
“你们以前不是关系很好的吗?人家每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许许长许许短的。”齐灿好似不知道自己触了雷,继续大言不惭。
许怀初的脚步忽然止住,右手伸进大衣口袋,触了触里面的金属物,回头深深望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无波,“你知道什么?”
疑问句的意味却用陈述句的语调说出来,不知道是真的波澜不惊还是故作沉静。
这副冷冰冰的鬼样子气得齐灿直想跳起来打碎他伪装的冷硬外壳,大声告诉他:老子知道得可多了!知道你俩在走廊尽头里悄摸摸打啵,知道你给人小祖宗挑干净碗里的鱼刺胡萝卜,知道你火急火燎地跑去医院送饭!
还知道那姑娘刚才在舞台跟前抖得个筛子似的,也只有你这个背对着的指挥没见着了。
但是,他没说。
不是因为怂,纯粹因为许怀初这冷静异常的态度让人不爽,不想让他好过。
不是老话这么说:折磨一个人最好的方法不是让他死,而且让他生不如死。
满清十大酷刑不就是这么出现的。
他双手抱胸,眼睛朝天看,拖长了调子,“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话刚落毕,就听到了来自空旷卫生间的阵阵回音,“嘉雯姐,好久不见。”
清脆若黄鹂鸣,上好的女高音嗓子。
少见,好记。
许怀初转过脸和他对视,似是质问。
齐灿无所畏惧地露出一个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您那半截袖子掩住的手能别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