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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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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钱没想到自己醒来就看到陈景天安静的睡颜,男人在睡梦中并不安稳,鸦黑的眉毛死死地褶皱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身体紧绷得像时刻戒备着什么。
沈钱伸出手想磨平他眉间的愁云,轻微的抬手牵动着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发疼,吃痛地抽了一口气,男人的眼睛就睁开了,黑透得跟珍珠似的,哪有半点困倦。
“醒了?是不是哪里痛?”陈景天的嗓音比以前还要低哑,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擦拭着沈钱额间不停浸出的冷汗,见他用上齿咬着毫无血色的下唇,痛得无法回话的样子,起身想要去按病床边的电铃。
沈钱察觉到他的意图,立马抓住了陈景天的手,较大幅度的动作扯得他体内器官好像全都移了位,忍着巨大的痛楚,还是用瘦得已骨骼分明的手坚定地把陈景天拉回到了床上,“疼,你帮我揉揉。”
嘶哑的声音把沈钱自己都吓了一跳,就像指甲刮擦着玻璃难听又刺耳。不过,陈景天倒是听懂了他的话没再去按铃,而是喂了他几口保温杯中的热水,再用干燥温暖的手掌缓慢地在他胃前或轻或重地按压着。
“小七,屏蔽疼痛。”沈钱不让陈景天叫医生,就是考虑到自己有光脑这个神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装柔弱可怜赚几点爱意值。
不过他万万没想到,被小七用那么合理的理由无情果断地拒绝了,“为了显示病痛的真实性,屏蔽痛疼功能在伪装疾病期间无效,你就……好好享受吧。”
这非人的折磨你怎么不来好好享受!沈钱只想剁掉刚才那个拉住陈景天的手,叫你手快,请问现在再要求医生来一管止痛剂还来不来得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陈景天的抚摸下,沈钱觉得疼痛缓解了不少,滋润过的喉咙发出的声音也较为正常了,“景天,我是不是时日无多了?”
“没事,小问题,明天我们就回家。”陈景天的语气轻飘飘的,仿佛这次来医院只是单纯的日常治疗,要不是沈钱知道实情,估计还真会相信他的话。
“我不怕死,就怕再也陪不了你……”沈钱微低下头,黑长的睫毛在小巧的鼻尖打下暧昧的阴影,苍白丰润的唇轻启,吐露动人的情话。
在沈钱的想象中自己现在的形象绝逼惹人爱怜,恨不得抱在怀里亲上几口。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头发已经在治疗的时候完全剃光了,一低下头,陈景天满眼都是他光亮的后脑勺。
撸了几把他光秃秃的脑袋,陈景天很给面子地深情回应,“我怎么舍得我的玫瑰一个人走黄泉路,你这么勾人,怎么会乖乖地等着我呢……”
沈钱在陈景天抚摸上自己的脑袋时,就发现触感不对了,用手抓了抓,他直接骂了出来,以致于完全没有细细琢磨陈景天语句中的深意,“你奶奶熊的腿,小七,我变秃子了!没有了头发,没有了盛世美颜,我怎么赚爱意值!”
“是什么给了你曾有美貌的错觉?你不是一直靠的是装疯卖傻么?”小七顿了一下,才慢悠悠地提醒道,“对了,你昏迷了五天,伪装病症只剩下最后五天了哦。”
你指望一个秃子在最后五天能发挥出什么,真是生无可恋!
接下来的四天,完全出乎沈钱的预料。陈景天从医院把他送回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跟人间蒸发一样,没电话、没消息,问谁都是一问三不知。
电话不能打,网不能上,出门也被限制,沈钱每天除了呆在陈景天书房画死前遗作,就再没有其他增加爱意值的办法了。
落日的余晖撒进窗台,沈钱在画纸上落下最后一笔,手指发软地把笔丢进水桶,红色的颜料在混浊的水中晕开五彩的水花。
发颤的手抵住嘴唇,沈钱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见怪不怪地用手巾擦掉指间的血迹,幽幽地叹了口气,“再这样下去,我真要成怨妇了。啊——夺了我身的负心人啊,如今将香消玉损,你却在他处逍遥快活,凄凄惨惨戚戚,可悲可——”
“够了啊!我头都快被你念大了,一天演几次就行了,次次都这几句词你也不腻。”小七真恨不得自己有屏蔽功能,自从陈景天消失之后,沈钱每天演闺中怨妇上了瘾,兴致一来就吼两句,美名其曰好让陈景天一出现就能听到,从而产生愧疚之心给他增加爱意值。
屁,陈景天会不会产生愧疚之心小七是不知道,反正它每次听都想把沈钱揍一顿,然后再绑上水泥袋沉到江里去,还它的世界彻底的清净。
“我是急啊,你看只剩下最后一天了,我的画也完成了,陈景天再不出现,一切计划就泡汤了!”沈钱翻了翻十几页画,又叹了几大口气,“幸亏我没头发了,不然肯定全白了。”
小七想了想,有点没底气地说,“等过了明天,陈景天说不定发现你的病奇迹般的全好了,一激动就把爱意值加满了……”
“呵呵,他一激动一枪解决了我比较有可能。”
沈钱抱着素描本回到陈景天的卧房,管家已经拿着瓶营养液在等他了。乖乖地靠坐在床上,看着管家熟练地把银色的针插入自己的静脉,黛色的血管上细细麻麻的都是针孔。
说实在的,要不是吃什么都会吐血,沈钱忍着胃痛都要大吃特吃,舔了舔索然无味的嘴,默默嘟囔,“希望陈景天在嘣了我之前,能让厨房做一顿满汉全席给我吃。”
小七现在连一句想得美都懒得送给沈钱了。
似乎有什么高兴的事,管家帮他吊好营养液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告退,而是用欣喜的眼神看着他,嘴角含笑地说,“沈少,主人说今晚会回来。”
沈钱像是恰逢甘雨的枯枝,顷刻间焕发出了生机,他兴奋异常地抓住管家的手臂,压抑不住语气中的喜悦,“真的么,他有说几点回来?”
“应该是半夜,主人特意嘱咐叫您别等他。”
“没事,多晚我都会等他的。管家叔叔,你先下去吧,挂完了我会自己收拾的。”
管家看着沈钱痴心一片的模样,心里又把自己的主人骂了一遍,边骂还边感慨,“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完全没有注意到管家脑内上演了怎样一部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情大戏,沈钱专心致志地思考着该如何实行自己的计划。
陈景天回来的并不晚,他把家里的仆人都遣了出去,确保第二天家里除了他和沈钱不会再有第三个人之后,才带着秋意的寒露推门进了卧房。
沈钱坐在床上捧着素描本正写着什么,陈景天走到他身边,低沉地发问,“在写什么?”
“你回来了!”沈钱被吓得急忙把素描本盖上,然后塞进枕头底下,转身对上陈景天像染着陈墨般乌黑的眼,他故作神秘地笑道,“秘密,等我写好了再给你看。”
不在意地摸摸他的头,陈景天脱下外套,优雅地勾起嘴角,“一起洗澡?”
沈钱本能地就想拒绝,可是身体像被触及到了某个开关,久未发作的酥麻感通了电一样吞噬着全身的感官,而男人身上淡淡的檀香味犹如顶级媚/药,引诱着他不由自主地攀上了男人的身体。
衣服被甩在浴室门前,沈钱第一次在明亮的灯光下清晰地看到男人让人血脉喷张的身材,每一块肌肉鼓胀着像是蓄满了无限的力量。
干渴地咽了咽口水,沈钱伸出柔弱的手游离在男人的背脊,随着男人吸吮的动作,微曲的指尖在他背上留下一道道红色的细痕。
陈景天环住沈钱的腰,把他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身上,□□细微的摩擦,让沈钱舒服地哼出声来。
抱着沈钱进到淋浴间,陈景天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散发出的雾气模糊了沈钱的视线,看到水顺着男人的黑发,划过眼眶流下,像是在无声的哭泣。
明明他们在做这么快乐的事,为什么他好像在悲伤呢?
沈钱着了魔般把手移到陈景天的眼前,阻隔住不断洒落在他脸上的水珠,轻轻地哀求道,“不要哭,不要哭,好不好……”
他踮起脚吻上男人盛满了复杂情愫的眼,反被男人狂风细雨地吻住压在了身下。
像是最后的狂欢一样,他们毫无顾忌地索取着对方。从浴室一直到床上,沈钱记不清自己释放了多少次,只记得到最后他支撑不住吐了几口血,陈景天的眼睛像蛰伏着嗜血的野兽,凶狠异常地吻住了他,粗暴地似乎要把他的血肉啃食进自己的身体。
恍惚间他以为这就是世界末日了,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