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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章 尘埃落定寒江暖 ...
章茆醒来时,已在船上了。
“阿兄,你醒来了?”章怀春将舱内的灯火剔得亮了些,探身询问,“头可痛?”
章茆脑中一片混沌。
他分明只在席上饮了两盏酒,怎就睡过去了?
夜里,船行水面,有风吹两岸芦苇的沙沙之声伴着欸乃水声撞进他耳里,他的五感五识渐渐恢复,这才有了酒后的头痛之症。
他撑头坐起,喝过章怀春递至嘴边的水,方始拧眉看向了面色坦然平静的章怀春,冷冷问:“你在席上的酒水里动了手脚?乡聚里的人呢?”
章怀春未曾言语,只是起身推开了舱室的窗子,夜风瞬间灌进船舱,外头的声响悉数灌进了章茆耳中——那是两方人马厮杀呐喊的声音。
章茆霍地从榻上翻身而起,三两步奔出船舱,这才发现他与章怀春所在的这艘船早已出了莲花渡所控制的水域,如今正穿行在一片芦苇荡里,前后皆有楼船护行。
远处,火光烧红了水面。
这场突袭,杀了莲花渡的山匪一个措手不及。他们甚至不知官兵是何时悄无声息地潜过来的,更不知这半年来向来不会对他们大动干戈的官兵,这回为何动了真格。
莲花聚内的援兵久久不至,他们终是寡不敌众,莲花渡及附近的两处渡口接连失守。退进莲花峰时,他们竟见自己人在互相厮杀;那条藤索桥亦早被斩断,断了他们的退路。
章茆不顾章怀春劝说,冒着严寒钻入水中游回至莲花渡口时,便被占领了渡口的官兵发现了踪迹。
然而,他毕竟是当初单枪匹马闯入匪群的章世子,即便身上迷药药性尚有残留,仍能趁那官兵一个不备夺过了那人腰间的刀,干脆利落地挥刀砍伤了近前的几名官兵。
他一心只想回莲花峰,遇人拦阻便砍,却终因双拳难敌四手,还未冲破重围抵达莲花峰山脚,他便因体力不支而单膝跪倒在地。
人群散开,他抬眼便见到了一张布满风霜却不失英气的脸。
她的甲胄上血迹斑斑,隔着一尺之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神淡漠冰冷。
见到她,章茆这才发现这群对自己围追堵截的官兵里有多张女人的面孔。
何其悲哀可笑!先有他最信任的两个妹妹背叛他,如今他最敬重的阿母竟亲自带兵来围剿他。
他并未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为何会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为什么……”心中的悲愤绝望让他喉咙酸痛,几乎泣不成声,他冲着身前不苟言笑的女将军哭着质问,“为什么?我只是想找回阿铃……为什么你们要阻扰我找回她?”
吴瓖颇瞧不上他这般模样,遂撇开目光向旁人吩咐道:“带他回船上!看紧点!”
章茆这时候颇老实乖顺,任凭旁人将他带回了渡口。
为防他再次跳船洑水逃走,吴瓖特派了自己的人对他严加看守。
许是中了迷药又泡了水的缘故,章茆自被严加看管起来后,便高热不退。如此,吴瓖只得将另一艘船上的章怀春请到了自己的楼船上。
***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章怀春再次见到章茆,只觉眼前的阿兄只剩下一副躯壳,魂不知丢到了何处。
他这副模样,让章怀春万分难受,已然不知该如何与他交谈。
“二妹妹呢?”
章怀春才将他喝过药的碗搁下,便听到他主动开口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
他还愿开口与她说话,章怀春不觉红了眼眶,轻声道:“妹妹以阿兄的名义召集了寨中愿归顺朝廷的匪徒,她带着这些人与早便潜伏在附近水域的官兵里应外合,企图将那些不愿归顺的匪徒一举歼灭。伯母已带兵去支援了。”
“她真是好算计!”章茆冷笑着讽刺道,“莲花峰里生长着风茄子[1],虽有剧毒,但将它们的花叶阴干磨成粉,再以热酒调服,便能让人昏昏欲睡,甚至人事不知。这本是寨中人割疮疗伤时,为镇痛才会调酒服用的,二妹妹当时还向寨中人认真请教过如何调制这风茄酒才不会误了性命,我特意请了人来教她,却不想竟成了她暗算我的利器。”
章怀春道:“妹妹并无害阿兄的心思,只是……”
“你不必为她说话!”章茆截断了她的话,话里俨然有了恨,“若她不是我看着长大的妹妹,我再见到她,定要打她一顿方能泄恨!如此看来,她与那萧期还真是一路人!”
话犹未了,舱内便进了人,来人正是前去莲花峰支援的吴瓖。她来得匆忙,脸上血迹未干,一双眼里仍带着杀气。
她径直行至章怀春跟前,接过章怀春递过来的脸帕随意往脸上抹了抹,便对章怀春道:“他这儿我让人照看便行,你去看看那个萧侍中吧。他受了点伤,军中庵庐[2]里伤患多,暂腾不出人手来,只能再辛苦你了。”
章怀春一听萧期受了伤,想到与他一道儿留在莲花聚的二女公子,心口不由一紧:“妹妹可有受伤?”
吴瓖道:“只是些擦伤,不碍事。”
如此,章怀春也算是放了一半的心。得知那二人上了她先前所在的那艘船上,她与舱内的这对母子行礼作别后,便带着她的药箱离开了。
“吃药了不曾?”吴瓖虽瞅见了被搁置在一旁、残留着几点药渍的空碗,仍是没话找话地问了这么一句话。
长久离家,又因方如仪之事,她与这个儿子早便生疏了;而她一个常年在战场里征战厮杀的人,也难有寻常母亲的柔肠。如今能软下声气对他嘘寒问暖,于她而言,已是难得。
然而,章茆却并未回应她的话,反倒闭眼转身背对着她,一副不愿搭理她的姿态。
吴瓖也没有多大的耐性来安抚他,只冷冰冰地道:“胆子倒是真的肥了,竟敢占山为王,不听朝廷节制!这回剿匪的功劳,咏春最大,你算是沾了她的光,萧侍中才也记了你一功。说你是为探清这些山匪的虚实,才孤身深入敌营,欲以怀柔手段使这些山匪归顺朝廷。她为你挣了这样大的功劳,你竟还想打她?你若敢打她,我便让你这辈子也见不着明家那女公子!”
章茆对这番冷嘲热讽,依旧未置一词。
良久,他才低声却坚定地道:“阿铃既曾是阿母麾下的人,宜阳公主却公然从阿母手中将人夺了去,用祝由之术控制了她,阿母咽得下这口气么?”
吴瓖笑道:“你不必激我!纵使她是我麾下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但能轻易被人控制了心智,这样的奇才也成不了事!她若能摆脱宜阳那女人的控制,倒也不枉我昔日提拔了她!”顿了顿,又低声警告道,“你若想将她从宜阳手里救出来,便不要自不量力地去送死!宜阳不是如今的你能对付得了的,你再这般沉不住气,糊涂到再次被她耍弄利用,那便不要再对人说你是我的儿子!”
无论何时,听到这些话,章茆心中依旧难受,幽幽问:“在阿母心中,儿便是蠢猪笨牛吧?”
吴瓖怔了怔,却是道:“好好歇着,莫再给我添乱!”
***
萧期的伤在肚子上,是被刀剑砍伤,伤口虽深长,好在未伤及要害,好好调养些时日便无碍。
章怀春为他上药包扎后,殷殷叮嘱道:“你底子薄,这回受伤又失血过多,日后得好好休养,少些思虑。”
因庵庐那头又被送进了许多伤者,章怀春这头将将忙完,便又被人请去了庵庐。
离去前,章怀春又将章咏春拉出船舱,在她耳边悄声道:“萧郎君的身子再经不住这般折腾了,再有下回,我便救不得他了。但只要他愿远离朝堂精心休养,不再劳心劳神的,他这身子倒也能养回来一半原来的底子。你好好劝劝他。”
章咏春没精打采地应了声好,返身回到舱内时,正瞧见萧期在向阿细交代着什么。她只听到“卫崧”二字,萧期便噤了声,只对阿细说了声:“莫让他离开你眼皮子底下。”
阿细应了声诺,便匆匆离开了。
章咏春回到榻边坐下,将将要掀开萧期身上的被褥看看他肚子上的伤,萧期却抓住了她的手掌,笑言:“我才让阿宽为我宽了衣,下身只着了条裈裤,实不便让你瞧我肚子上的伤。再说,伤口已被大女公子包扎起来了,你也瞧不见了。”
若非为她挡刀,他也不会受伤。
那么多的血,将她的衣裙皆染红了,她若不再好好瞧瞧,便难以安心。
“我若执意要看呢?”章咏春并非那般循规守礼的女娘,并不依着他,“我瞧一眼,方能安心。萧期,让我瞧一眼。”
萧期只能妥协松手。她也果真说到做到,说只瞧一眼便真的只瞧了一眼便又将被褥严严实实地盖在了他身上,再抬眸时,眼中却蓄满了泪。
“疼么?”她柔声问。
萧期正要谎说不疼,阿宽却于此时端着温好的汤药近了榻前,替他答了句:“郎君较常人更怕疼怕苦些,那样深的伤口怎能不疼呢?”又将药送至章咏春手边,笑道,“女公子吩咐的药,小人已温好了。小人就在外头守着,女公子若再有需要小人做的,尽管唤小人。”
“好。”
阿宽遂退了出去,心中颇为能有个除他之外的人哄自己郎君吃药而感到高兴。
章咏春自是记得阿宽先前说过萧期吃药须人哄着,一时竟有些踟蹰,实不是该如何哄着他将这碗药喝下。
“你自己喝,还是我喂你?”最后,她也只能先这般试探了一句。
萧期眸中光芒大盛,紧盯着她道:“自是要你来喂。”
这一喂,章咏春始见识到这郎君那不为人所知的一面。
这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郎君,吃药时,那眼中总是湿漉漉的,好似下一刻便会哭出来一般。
“真有那么苦么?”章咏春不解道。
萧期含泪点头。
看着她喂一匙药之前,总要送到她嘴边吹两下,他却蓦地想起了在莲花峰那片雾气蒙蒙的山林里,她曾用这张嘴亲过他。
那么甜,那么软。
这时候,她若能再用这张嘴亲一亲他,这药也便不苦了。
“英华……”他艰难咽下最后一口药,忽凑到她耳边,近乎哀求,“可否……允我亲一亲你?”
章咏春蓦地偏头,却正迎上他水光莹润的眼,他嘴里轻轻呼出的清苦气息也与她的气息交缠着。
心,咚咚咚跳得急促。
她并未多加犹疑,捧过他的脸,便将自己的气息渡入了他口中。
每一回亲吻他,她对他的爱便好似更深了一分。
两心相悦,原来真的能让人感到愉悦满足。
注释[1]:风茄子,即为茄科曼陀罗属白花曼陀罗的干燥成熟种子。
注释[2]:庵庐,同“菴庐”,即帐幕、军营。文中特指军中安置伤员病患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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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第八章 尘埃落定寒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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