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青鸟》简谌

6、Part Six

　　俞希城退出了这场争夺。

　　他的人过来处理了雪莉的尸体，也顺带通知了这边的陆岑和简亦霄。
　　现在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其他三组人都被解决，到时候火车上只会留下唐少昕一组。
　　俞三少目前还在火车另一边，和萧瑜、骆逸凡他们在一起，等进站后他们所有人都会下车，转搭飞机直飞洛杉矶圣塔莫妮卡海岸——希城和萧瑜的老师葬在那里，他们要去看看。

　　简亦霄和俞希城的雇佣关系还没结束，听到雇主有吩咐他得立即去办。临走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
　　陆岑在他后面不远的地方站着，他看着对面年轻男子的眼睛，他知道他等着他说些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看到简亦霄站了会儿以后转身，身影消失在车顶上。

　　早已到达的飞机在离车站不远的地方平稳起飞，俞希城在驾驶舱，而Shaw和他组里的其他人全部待在客舱里：早先被雪莉吓了一遭的阿基米德在第一排盖着毯子窝着早早睡了、依旧处于热恋阶段的情侣组待在客舱的最后面不知在干什么、陆岑在第二排靠里面的位置戴着耳机补觉——从这里到目的地需要差不多十二个小时，现在飞机不过刚刚起飞，旅途还很漫长。
　　不久之后飞机升入平流层，廊灯熄灭、整架飞机都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睡了。直至进入深夜，驾驶舱和客舱的隔离门被拉开，男人轻轻跨进来，再转身关上门。
　　他踩着地毯往前走，但脚步犹豫着又在陆岑的座位前停下来：座位上男人的身体掩在阴影里，脸部只余下模糊不清的线条；他的颈侧露出一截耳机线，身上盖着薄毯，呼吸平稳，似乎已经睡熟了。
　　黑暗中青年垂首注视了他半晌，然后才朝着机舱尾部的盥洗室走过去。

　　简亦霄掩上门，站到洗手台前开始清理脸上的属于“红”的部分。
　　他拿化妆棉蘸了药水一点点擦掉那朵画上去的花，左半边脸上重新显出“简亦霄”的五官。
　　伪装之下他的肤色稍稍白些，五官线条鲜明起来，但就在皮肤露在空气里短短几分钟之后，先前被花纹盖住的部分浮起了一大片浅红色的疹子——
　　看着明显比前几天更加严重的症状，男人面无表情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骂了句“Fuck”。
　　皮肤对那种脂溶性涂料过敏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儿，索性还在他的忍受范围内，他也就没管，打算等着今天事情搞定之后再处理。
　　这时候他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来，简亦霄偏头扫了眼发现是谢瑾的号码，便用蓝牙耳机接起来。他手上没停继续折腾另半边脸，只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节以示他在听：“？”
　　“之前搞掉了的那几个雇主已经确认死亡，刚才那边又打款过来了，现在尾款还有10%，”耳机里女子的声音夹杂着断断续续的键盘敲击声，“你那边现在怎么样，差不多搞定没有？”
　　“很快了，马上最后一站。”
　　“那好，我现在帮你订返程机票，嗯……后天？”
　　“嗯。”
　　“哦，你SSG3000的新狙击镜到了，我昨天帮你签了，回来记得过来拿——刚进来的那小子看得眼睛都绿了你知道吗，”谢瑾突然想起来这档子事儿，在电话那边乐不可支，“简直快笑死我了。”
　　这边简亦霄闻言翻了个白眼：“现在的新人怎么都已经穷成这样了？……要是知道我库里还有把HK顶配的PSG-1，那他不是得来一出急性心肌梗死？”
　　可能是画面感太强，谢瑾在那边几乎笑趴，好半天才缓过来。她顺了顺气：“还好Boss现在没让你带新人，不然刚进来那几个得在你这个有钱人旁边跪成一圈！……哎对了，你真在脸上画画了？”
　　她可是见过简亦霄发过来的样图的，不得不说看起来还是不错的，但要是画在脸上的话……那效果就不好说了。
　　“不然呢？”正被脸上过敏折磨着，简先生谈起这个怎么可能会有好心情。他语气不佳地应了一句，接着弯下腰掬了捧清水洗脸。
　　“啊……我们貌美如花的Jayden自然是无论怎样都好看的。”谢瑾在那边故意捏着嗓子膈应他。
　　“……”男人听得额角青筋直跳，但语气却诡异地温和了下来，“怎么了亲爱的，是不是最近没什么事闲下来了？要不然我牺牲一下随便犯点事，咱们收拾收拾一起西西伯利亚待着——”
　　正说着，简亦霄抹了把脸上的水抬起头来，而就在下一秒，他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里：透过洗手台前的镜子，他看见陆岑正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懒洋洋地看着他。

　　他这边狠话放到一半戛然而止，那边的谢小姐还以为是出了什么意外。正想问问，通话就被直接切断了。没听见枪声叫声什么的想必应该是没事，谢瑾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静默半晌，最终决定懒得管他，任他自生自灭去。

　　看到对面简亦霄脸上的疹子，陆岑皱了皱眉。他往前走了两三步靠近了些，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怎么了，过敏？”
　　“……嗯。”年轻男子前额几缕被浸湿的刘海还在滴水。
　　陆岑也看出了他过敏的地方就是之前有花纹的那一片：“过敏了也不洗掉？”
　　“……不怎么严重，我想着等结束了再说——”简亦霄稍微斟酌了一下措辞。
　　陆岑拿过他放在一边的药膏看了看，头也没抬，“脸上擦一下。”
　　“？？？”虽然有点莫名，但是他依旧乖乖走到旁边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脸。
　　等他走回洗手台旁，等在那里的男人已经洗干净了手。见他过来，男人直接伸手勾了下他的下巴让他抬头正对着光源——
　　简亦霄到现在还有点摸不清事情发展的情况，整个人还有点恍惚。
　　“你过敏的地方不是脑血管吧？”明显察觉到他在走神，陆岑剜他一眼，“眼睛闭上。”
　　“……”简先生仰着脸，依言默默闭眼。
　　盥洗室的灯光没有很亮，是柔软的暖黄色，陆岑将手里乳白色的软膏均匀地擦在简亦霄脸上。

　　简亦霄已经把之前那套染了血污的衣服换掉了。卸掉装备之后他在陆岑面前依旧是那个软乎乎的简包子，任他随便怎么折腾着玩儿。
　　有时候陆岑会忘记简亦霄和那个凶名在外的Jayden是同一个人，或者说他大多数时间见到的都是“简亦霄”，差不多都要忘了“Jayden”是个怎样的狠角色。
　　之前火车顶上青年那个犹犹豫豫、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和那个僵硬的笑容在他的记忆里仍无比深刻——
　　陆岑看着光下那张熟悉的、年轻的脸：“……你要什么时候回去？”
　　“Fox订的后天的机票。”简亦霄摸过手机点开未读信息，报了个航班号。
　　“别乱动。”陆岑抬手把药膏抹到他眼角附近。
　　“哦。”
　　两人没再说话，盥洗室内狭小的空间里陷入静寂。陆岑并没有提起之前火车上的事情，好像完全已经忘记了。

　　飞机下午两点左右在洛杉矶的海岸线降落。
　　暴雨倾盆，宾利在墓园中停稳。掘开康奈尔·舒曼的坟墓，湿润的泥土之下埋着骨灰盒。
　　俞希城打开盖子，黑色的天鹅绒布之上赫然是本该在火车上的缅甸红宝石戒指——

　　*萧瑜一把拨开戒指，取出压在下面的黑色卡片，硬卡纸滑腻的纹理上落着男人流畅的手写花体英文，内容是——

　　　下午好，我亲爱的孩子们，
　　对于你们的选择，老师感到非常遗憾，但结果不会改变。
　　祝贺希城继任，还有小七，好久不见。

　　署名：康奈尔·舒曼*
　　【*内文字摘自原文第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