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09-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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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近黄昏，越野车急速行驶在公路上，最终在沙漠边缘的路旁停下来。
袁一武一个电话，把他们从吊桥下拽回森警大队取车，驾车来到这里，参加一个沙漠篝火营会。
来还是不来，鹿鸣思想斗争过几个回合，最终还是来了，森林小镇外围有沙漠，这种景致她怎么能错过？
她下车，环视四周。
东边是荒漠草原，渐渐过渡到荒漠林，更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森林。
西边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起伏的沙丘如凝固的波浪，一直延伸到远方金色的地平线。
她对这种极不协调、却能彰显极强矛盾冲突的事物组合尤其感兴趣，迅速从包里拿出相机，取光拍照。
她专注着拍照，忘了旁边还有个男人。
靳枫翻出烟，点了一根，斜靠在车身上，长眸微眯，视线锁住拍照的女人，随着她位置变化而移动。
在他记忆中，她一直穿的是那种收腰的公主裙。
最初，她给他的印象，聪明、美丽、高贵，脸上挂着一副自以为是、不可征服的表情。始终用防范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他是个凶残的野兽，隐约还有丝恐惧不屑。
靳枫必须承认，他一开始是被她这种表情和眼神激怒，想要征服她。
没想到，他自己先栽进去了。
眼前的女人，短款上衣、牛仔裤、平底长靴，很帅气的英伦风装扮，专注拍照的样子很酷，除了那头长发，已经完全看不到当年公主的影子。
从前的她，像一只被囚禁在牢笼里鹿，放出牢笼，也不敢跑。
现在的她，变成了一只会奔跑的野鹿，闪亮，极具爆发力。
看他的眼神，柔韧而有力，有点冷，有点硬，让他想到小呦的鹿角。小呦生气、耍性子的时候，会用鹿角顶他的脚，很疼。
这应该是八年前，他失约，给她留下的后遗症。
有些东西没变，高冷外表下，冷静自持又惶恐不安、坚强笃定又敏感疏离。看起来很勇敢，但只有他知道，她习惯用一层坚硬的壳紧紧地包裹着脆弱和孤独，这是她从小学会的自我保护的伎俩。
……
靳枫思绪被手机铃声打断，接完电话，鹿鸣也已经拍完。
两人对视了一眼，各自移开视线。
鹿鸣走向停车的地方，视线落在相机屏幕上，瞬间屏住了呼吸，脚步顿住。
金色斜阳下，广阔无垠的沙漠背景。
斜靠在越野车身上的男人，又野又酷，那张脸帅得一塌糊涂，浑身散发出野性的气息。
手里的烟已经燃尽，英俊的脸上挂着慵懒闲散的表情，与工作时庄重威严的形象完全相反。
鹿鸣记得，他平常几乎不抽烟，从事森林有关的工作，工作场合禁烟火。他想抽烟的时候，都会开半个小时的车，到沙漠来抽。
后来，每次她陪他来沙漠，他抽烟之前，他们多了一个环节……鹿鸣心尖颤了一下。
身后突然靠过来男人高大的身躯，把她的双臂打开，在她耳边低声问道：“还记得在野外，怎么判断风向吗？”
鹿鸣摊开两个手掌，却根本感觉不到有风吹来，只觉得耳根发热，脊背贴着他的身体，像贴着火炉。
靳枫放开她的手，左手覆在她腰上，连同身体推着她转动，伸出右手，用手拿风，对着风吹来的方向，停住。
两个人迎风而立。
鹿鸣不知道是风吹来的缘故，还是两个人靠得太近，紧张所致，她不由屏住了呼吸。
“相不相信，起风的时候，朝着风亮出手心，闭上眼睛，用心感受风亲吻手心的感觉，只要你足够虔诚，就可以转移风向？”
靳枫低头看着女人。
两弯眉似林中溪绵长蜿蜒，底下黑眸如两湾静湖，清澈无波。
小巧俏丽的脸，皮肤雪一样白，一惯淡漠、仿佛对一切都不在乎的表情，此刻，却庄重严肃，鲜妍饱满的唇紧抿着，一种固执较真的凌厉瞬间凸显。
她很瘦，骨架又小，他只要双臂收拢，就可以像鹰把一只小鸡仔拢在翅膀底下，把她严严实实拢住，他却没动。
“……”鹿鸣感觉到他在看着她，耳根火辣辣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他刚才的问题上。
他是一个能改变风向的人。
她一度对此深信不疑，甚至还去求证过，风向是否真的能被改变。
“我去非洲的时候，问过一些原始部落的人。有些部落相信，起风的时候，朝着风亮出手心，在恰当的时机这么做，只要足够虔诚，确实可以转移风向。”
“那是传说，风向会转移，有科学依据。风不会直着吹，地球自转，在北半球，风会往顺时针方向偏，在南半球，逆时针偏。发生森林火灾时，风向改变，是最可怕的事情。知道这个规律，能准确预测风向。”
鹿鸣恍然大悟，她刚要问他为什么做森林消防员，他已经放开了她，站直身体。
“你知道，最强劲的风，是从哪个方向吹来的？”
鹿鸣转身看向男人，他也正注视着她，黑眸深处荡漾着光，如实回答：“不知道，是从哪个风向吹来的？”
他思忖半晌，没有直接回答，“以后告诉你。”
靳枫暗暗深呼吸，绕过车头，把湿衣服和披毯挂在一条手臂上，另一只手提上她的包，直接往前走，也不等她。
“我们去哪？”鹿鸣追上去。
“往沙漠里面再走一段，他们在等我们。”
“他们是谁？”
“一会儿就知道。”
“……”鹿鸣紧步跟上他，但还是很快落下了一段距离。
她一直出入森林，已经很久没见到沙漠，脚步自然而然被眼前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美景缠住，脚步移动得很慢。
大漠哪来的孤烟？
鹿鸣忽然听到了说笑声，也闻到了烤肉的香味。
远处平坦的沙滩上燃起了篝火，一群人围着篝火在说说笑笑。
“三哥，你怎么才来，再不来肉都要被他们这群野兽吃光了。”袁一武拿着两串肉站起来，递给靳枫。
“不是让你们烤熟一点？”靳枫答非所问，没有接，回头看了一眼远远落在身后的女人。
“三哥看什么？还有人吗？”袁一武往他身后张望。
鹿鸣走近，所有人循着靳枫的视线看向她，眼神里都充满好奇。
这八年，靳枫带个女人来参加他们这种聚会，可是头一遭。
“三哥，你怎么衣服都湿了？跟三嫂在打水仗吗？”袁一武眼尖，看到他手上的湿衣服，身上的衣服也是半干未干。
鹿鸣低头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辩解道：“我身上衣服又没湿。”
“啊？这么说，你承认你是我们三嫂？”袁一武笑嘻嘻地反问她。
所有人都笑了。
“……”鹿鸣猜想，她的脸一定红得不像话。
这个时候，地裂开一条缝就好了，她一定拉着这个小屁孩一起跳下去。
“袁一武，我抽屉里的牛皮糖是不是你吃了？前两天才买的，今天就没了，你不知道是给张小雄吃的吗？每次只能吃一颗。”
靳枫转移众人注意力，显然有意为她解围。
“三哥，你都说了每次能吃一颗，我们就是这样吃的啊，我和小雄每次确实是拿一颗，一人分一半吃的。”
袁一武很认真地辩解，“太好吃了，一下没忍住，一次一颗，没拿几次就吃完了。”
众人哄然大笑，靳枫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有人站起在来给他们挪位置，有人拿烤肉串，也有人开啤酒罐。看得出，靳枫在这群人中明显处于头领地位。
靳枫在袁一武旁边坐下来，鹿鸣在他旁边坐下。
她身旁的年轻男人，表情蔫蔫的，看起来很没精神，她记得就是今天一起上课的张小雄。
阿牧她也认识，其他一些人大多面熟，在阿牧的客栈里见过。围坐一圈的人，清一色的糙汉，只有她一个女人。
鹿鸣有些后悔，她好像不应该跟着靳枫来。她一来，气氛冷了不少，那些说荤`段子的说到一半，看了看她，又停了。
每个人眼前都摆放了不少啤酒和零食。
鹿鸣拿了一罐啤酒，打开，喝了一口，感觉又涩又苦，却还是一口气闷下一大半。
“不是不喜欢喝啤酒？”靳枫伸手去拿她手中的酒，被她推开。
“那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她放下啤酒，侧头看向他。
她嘴角有啤酒泡沫，靳枫嘴角一弯，随手用拇指抹掉。他做得极其自然，她看着他侧身靠近，心跳突然停跳了一拍，忘了要躲闪。
“啊，”袁一武突然大吼一声，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喜，站起来，“是谁在大庭广众之下撒狗粮？是我们三哥！”
鹿鸣回过神来，迅速回头，看向篝火，把心脏的跳动调整到正常频率。
“你小子想造反是不是？”靳枫一把将袁一武拽下来坐好。
“我哪敢。”袁一武笑着把手中的啤酒罐打开，起身要和鹿鸣碰杯。
他再举起来，向其他人敬酒，一边笑着嘀咕：“老子也想狗粮啊，可是没有人配合。”
“袁一武，你不是有个月亮吗？”张小雄打趣他。
“月亮在天上。所以，单身汪来干杯。”袁一武一吆喝，众人集体响应，纷纷喝酒。
鹿鸣又开了一罐，一口气半灌啤酒灌下肚。
靳枫手里也拿着一罐啤酒，正要打开，看了她一眼，又放下了。
有人起哄玩真心大冒险游戏，转动啤酒瓶，酒瓶口指着谁，谁就要回答一个问题，要么表演，没才艺讲个荤段子让大家笑笑也行，都不行那就喝酒。
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故意整她和靳枫，酒瓶口老是到了他们这个方向就停了。
第一个问题，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鹿鸣想起钟宇修，他们之间关系有些尴尬，一言难尽，犹豫片刻，决定不回答，唱了一首英文歌。
……
A time for us, at last to see（我俩的时光，终于得见）
A life worth while for you and me（人生中一段值得我俩珍惜的时光）
And with our love through tears and thorns we will endure
（用爱穿越泪水与荆棘，让我们坚定不移去承受一切）
……
第二个问题，问靳枫，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
鹿鸣心一紧，感觉他在看她，又好像没有，可她不敢转头去确认，他到底是不是在看她。
众人都在催靳枫回答问题，她也不由竖着耳朵，想听到答案。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09-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