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之弹剑作歌》井临渊

15、青山贯雪

　　他的道歉方式当真是优秀无比。
　　因为杨长月正好喜欢奇花异草。
　　上一次两人打了一架，叶潜走后，杨长月老老实实去明理堂一堂，别人休沐之时，她关了两天小黑屋，又抄了一百篇礼运大同。
　　从小到大没去过明理堂的人去了一趟，自然是流、传、甚、广……
　　到她第三日出门的时候，一踏出房门，几位萌妹子正太扒着院门几人可怜巴巴，一脸担忧的打量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受罚的是他们……
　　林佳意松手，跑过去拉着她的手，担忧道，“师姐，你没事吧？”
　　“？没事。”
　　“可是真的没事？”
　　以为被鞭笞了。
　　杨长月摸着下巴想了下，“打是打了两鞭。不过想来寻常练剑切磋，哪个受伤不是胜过于此，勿需担心。”
　　“师姐！……”
　　跑的最欢快的小正太以袖掩了掩眼睛，痛心无比道，“这叫做，打在师姐身，痛在彦枫心。”
　　杨长月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知道小她一届李彦枫也来了。
　　还不足五岁，却极其讨门中是兄弟姐妹欢心。
　　他是李伯禽的弟弟，太白先生第三子。先生多年丧偶，之后再次娶妻，二人育有一人，名为彦枫。
　　前几年彦枫都长在母亲身边，如今已童蒙之年，先生就将他从家中接来长歌门学习。
　　这半年杨长月为数不多厨艺成品一大半进了他的胃，两人虽未直接相处多少日子，关系却也非常不错。
　　她伸手轻轻弹了李彦枫脑门一下，忍不住笑道，“偏你最油嘴滑舌。”
　　李彦枫揉了揉脑门，眨巴眨巴眼睛，“没有。除了兄长，彦枫最喜欢的人就是师姐了。”
　　惯会甜言蜜语哄人开心的，就是他了。
　　有时杨长月觉得，这小子跟长歌门的画风不太一样。不过又想到，其实长歌风花雪月起来，“动”人心魄更甚此子，便也没有什么违和感了。长歌的，表白诗文怎么不含蓄怎么来。
　　作为一个曾经看遍各种狗血我爱你你不爱我的剧情的人，都免不得鸡皮疙瘩一身。
　　当然，从文学艺术的角度而言，门中处于相思期的诸位师兄师姐们的诗句，相当具有观赏价值。他们可以从闺怨角度来一篇凄清悲惨欲语还休但全篇却不见一个嘤嘤嘤的，涉及天策苍云还能从征战角度来一篇生死契阔与子成说的，又或者与七秀来个江南小意缠缠绵绵鹣鲽情深的……
　　总而言之，是有才之人。
　　譬如说即便长兄杨青月并非是纸短情长之人，却也存了几封张婉玉的信……
　　对于这小孩子的喜欢杨长月还未在意，反倒是一向内敛羞涩的袁昊闻言，脸色一红，期期艾艾劝阻他年幼懵懂的师弟，“李，李师弟……此言不可随意乱说。”
　　他们七岁上下，也差不多知道男女之别了。
　　喜欢……对于一切以礼为先的长歌门，如何说呢？直白的表述……若不是日后举案齐眉之人，这喜欢二字，实在不能如此随意。
　　李彦枫欢欢喜喜拉住杨长月的衣袖，却听袁昊支支吾吾样子，歪头想了下，自觉明白了他的迟疑，扬起笑脸道，“也喜欢袁昊师兄。”
　　袁昊脸色唰地红透了，磕磕巴巴，“不可，喜欢二字，不可随意对他人说起。”
　　李彦枫不解地摸了摸头，莫名其妙，“有何不可？”
　　顿时让袁昊噎住了。
　　当了一路隐形人的顾霜迟终于开口解围，“此二字，不可轻许。”
　　“为何？”
　　顾霜迟冷冷淡淡扫了他一眼，“男女有别。”
　　杨长月完全不在意，摸了摸他的头，笑问，“……彦枫是说像喜欢伯禽师兄一样喜欢师姐吗？”
　　“嗯……哥哥好，师姐也很好。”
　　太可爱了，太白先生的儿子！
　　杨长月果断忽略顾霜迟，应道，“师姐也很喜欢彦枫。”
　　顾霜迟：“……男女有别。”想到李彦枫对着袁昊的话，迟疑加了句，“都有别。”
　　“？”
　　杨长月道，“师弟友爱师姐，师姐爱护师弟，理所应当。顾师兄在想什么呢。”
　　顾霜迟冷着脸，扭过头不说话了。“……”
　　七八岁的小孩闹别扭当真让人吃不消。
　　哎……
　　虽然小顾师兄是个小正太，也生的可爱，但是……不是谁都能克服生人勿近的气息接近他的。
　　即使是孩子，板起脸也是严肃无比。
　　总让杨长月产生一种面对高中教导主任的错觉。
　　杨长月并不是个喜欢克服距离感去和人交朋友的人。一般而言，她会认为身边的人，都算是小伙伴。但如果对方很明显表达了反感的意思，她通常也不会再主动的表达善意。
　　顾霜迟和她的关系，在杨长月目前看来，就是这样。
　　她非常清楚，年幼又天性单纯的孩子，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恶。而他们通常也非常执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就是不喜。这种状态会持续很久……
　　顾霜迟看起来早熟，实际上也就那么大。他现在已表现出不喜，杨长月也很难扭转他的看法。
　　等孩子长大了，就会明白他现在为课业跟人赌气有多幼稚了。
　　至于他来此，恐怕是被袁昊林佳意强拉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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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院中那盆盛放的青山贯雪，杨长月很难说自己不开心。
　　本来她对打架被罚也没有多么当真，明理堂罚的又不重，还没有少初坪强训时的武业多。再者算算年纪，那藏剑叶潜，撑死跟顾霜迟一样……
　　看着生的跳脱了些，但毕竟，又不是什么恶人。
　　要说藏剑那般以剑为生之地，也很难长出真正意义上的天生恶人吧。毕竟有句话不是说，剑，乃君子之器。
　　身负剑意，所生皆与剑连接的人。仗剑江湖意气潇洒，侠客之行也。
　　血红色的蝴蝶从她身后飞来，停在淡青色的牡丹中央，似是观察了一会，“主人，能养好她吗？”
　　“嗯？”
　　“世间万物，皆以自然为宜。主人，牡丹生的好看，却也娇弱，主人要好好照顾她。”
　　杨长月目光闪过一丝戏谑，笑道，“这般担忧，却是一见钟情了？”
　　红蝶一动不动的装死了好一会，高冷回道，“反正是主人的花，你想怎样都好。”
　　语毕，扇着翅膀飞回了书桌砚台之上。
　　杨长月走去，戳了戳红色的翅膀，见她一动不动不理人，收了笑容正经道，“莫要生气了。现下有正事交给你了。”
　　“……”
　　“去端吾轩问问百面。看近些日子，卫弗有何举动。”
　　“主人召唤他来便是。”
　　“这……”杨长月表现出些为难，“红蝶，万一他离开之时，卫弗出了状况，数月之功，岂非一匮？”
　　“……好吧。”这人语气一软，便让人忘了某时恶劣，想起当日救下他们时，那般温静和善……红蝶总是没有办法，只好扇着翅膀，“最后一次相助于你。”
　　“嗯嗯，好好。红蝶放心。”
　　“……”红蝶：……
　　只好扇着翅膀走了。
　　杨长月抱着琴走到院中，目光落到那盆牡丹上，琴弦一按，弹拨之时，青色气劲准确的击碎了几块地上的青石板。她找了扫帚将土地清理干净，将那株牡丹稳稳移植了进去，整整齐齐栽好土。
　　有关于那些生活技能，她已经满级了。即便来到此处之后，没有实践过，不过原本那种，技艺的熟悉感依旧存在。对杨长月而言，整个花圃可是比练剑这种事来的轻易许多。
　　蝴蝶是以花蜜为食的，即使那两只已成精了，也还一样。便当作，为它们养个甜点好了……
　　她想着，剪了一花枝下来，仔仔细细修剪整齐，用绢布缠好，插在土地中。
　　按花期来算，时至八九月份才是是插花之时，不过没关系，照顾好了，勉勉强强也能活，过了第一年，便会长盛了。
　　早点种成一片，蝴蝶们大概会很开心。
　　青山贯雪……这可是相当名贵的品种……
　　藏剑山庄不愧土豪之名。
　　掐指一算，其实人家山庄铸个大橙武的收入，恐怕都能买几十株青山贯雪了。
　　……
　　杨青月的病症半年来又犯了两次，听说门主夫人又为他施了天音知脉，效果却不比从前。
　　他本身已修习天音知脉，抑制了体内的阴雨针，却仍会发作。外界的天音知脉的疗效，又岂能比得上他自身内力。
　　杨长月咬着牙。
　　即使杨逸飞阻止她去探望杨青月，她也能大概猜到内室情景，查阅脑海中各个丹方，大多只是凝神定气，没有直接针对阴雨针的解药。
　　要她就这样看着杨青月，直到他感悟琴心踏入相知至高之境，再慢慢控制住疾病……
　　中间所经历的痛苦，难道就只能干看着？！
　　即使说，他近年来发病的次数已少，可是，不除去病灶，那终究是个隐患。
　　杨长月六岁，去问杨逸飞，“二哥，长月出门历练，若以此请父母，会否得到同意？”
　　杨逸飞皱眉，对她忽而提出离开的原因，心中也有几分猜测。
　　杨长月垂眸道，“是因长月至今不知身世，希望外出调查。”
　　“是因为大哥，是吗？”
　　“……”
　　“不必瞒我了。你说谎还是真心，我怎会看不出来。”
　　“二哥。”
　　“兄长的病症，多年来无人可治。昔日也曾寻过医圣孙思邈，可他行踪隐秘，始终也没有找到。天音知脉，是唯一可以控制的治疗方法。长月，并非是我阻止你，只是……真的……无解。”
　　他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杨长月对着他，“二哥，没有找到，不是无解。”
　　她执拗起来也是真的执拗。
　　若不管，说不定真的六岁就出门了。外界纷乱，哪是她所能想象。杨逸飞冷着脸道，“你的武功太差了。”
　　“……”扎心了老铁。
　　“盲目踏入江湖太过危险。”见杨长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期冀无比，全无放弃之意。杨逸飞有点撑不住了，最后一狠心，咬牙道，“若你今年赢我，我就不再阻拦。”
　　“……”啊，大佬，你在开玩笑吗？
　　她沉默着，杨逸飞以为她要放弃了，她弯起唇角一笑，“一言为定。”
　　诚然，她的功夫真打起来比不上杨逸飞……
　　但她会的，又不仅仅琴艺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