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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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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罗站在门外,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日唐与顾醒来。环顾四周,发现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依稀间还记得昨日似乎有人来过,除了黎罗分明还有第二个人的声音。可那时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一探究竟,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就跟被人用浆糊把眼睛黏在了一起似的。
脑袋上似乎还搭着什么东西,一看,好家伙,竟然是洗澡时用的帕子。
这女人!
想想,只能无奈地笑。她那种连粥都不会做的女人,没有用厨房的餐布已经谢天谢地了。
唐与顾从床上爬起来,浑身黏答答地,很是不舒服。等冲过凉,发现放在客厅茶桌上的纸条。
“偶像,我是黎罗的经纪人方方。昨日你高烧不止,黎罗派我来照顾你。见你退烧,我就先溜了。偶像,好好照顾自个儿身体,黎罗拍戏,你别担心她,她壮的跟头牛似的。”
牛?唐与顾忍不住笑。
想起来,自己昨晚不小心晕倒,那女人趁机嘲笑他的事。还有,明明说好不告诉外人的,怎么能轻轻松松就说出口呢。
有些气恼,不过都是小事。
天下有缘人终成娘家人嘛。
远在千里替某拍戏的姑娘收拾房间的某方打了个喷嚏。
该不会是被偶像传染了吧?
天啊,她跟偶像已经是可以互相传染感冒病毒的关系了!
怎么办好开心。
唐与顾在家收拾收拾就回到了队里,离比赛日不就,节目拍摄也已经结束,后期宣传他也不用去,就等着那个在拍戏的姑娘赶紧回家了。
这边,黎罗刚拍完第一场戏,导演喊cut,她踩着碎步去摄像机旁边看效果。
果然是影帝,驾驭这种仙儿一样的人物完全没有压力。
“小黎,这场戏不错。下一场再调动一下感情。主人公作为一个运动员,在艰难的训练中,遭受非议却不能说的那种感觉。”
黎罗仔细地听着,脑子里却蹦出唐与顾的样子来。昨日,方方说他年少时因为犯错被调回省队,那时,他是否也曾迷茫,甚至有想过放弃乒乓球?
怎么办,突然很想给唐与顾打电话。
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
站在一旁的陈方盛走过来,“有空吗?”
黎罗笑,“你找我,我何时没空?”
陈方盛抿唇望着黎罗。
“那导演,我们先到边上谈下戏。”
导演一挥手,“行,下一场是主角小时候的戏,你们慢慢聊。多揣测下运动员的内心活动。”
片场在某个山区,是临时搭建的。四周很空旷,人烟稀少。黎罗跟在陈方盛身后,两人还都穿着方才演戏时的服装。
似乎走了许久,面前出现一片小树林。树木枝干不大,很细,但挂满了青色的树叶。
“前几天看片场,无意中发现的。”陈方盛对身后的黎罗说。
“是么,倒是个好地方。”黎罗点头附和。
陈方盛习惯性地从包里掏出烟盒,“你不是喜欢人少的地方吗?”说着,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先递给了黎罗。
黎罗接过,“怎么,烟瘾犯了?”
陈方盛笑,点燃自己的烟。吸一口,那烟在面前团成一块,又很快散开。
“你不也是?”
黎罗但笑不语。陈方盛却始终不将打火机递给黎罗,只走近些,弯下腰,试图用自己的烟点燃黎罗手上的烟。
黎罗避开了。
陈方盛用手夹住烟,“怎么,有男人了,忌讳了?”
黎罗从陈方盛手上接过打火机,“是啊,要不然人家喝醋了,你让我怎么办?”
陈方盛沉默地吸上一口烟。
海拔三千米的地方,凉风吹着,冷嗖嗖的。高原反应倒还没有,只有有些怯冷。
过了许久,手里的烟已经燃了一半,地上也落上了些许烟灰,陈方盛终于又开口。
“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黎罗又笑,“你怎么跟方方一样?没多久。”
陈方盛呵笑一声,“是么,速度倒是很快。”
黎罗将手里的烟掐断后捏在手里,也没有可以扔的地方。
“陈方盛,说吧,你找我难道就为了请我一支烟然后问一些不痛不痒地问题么?”
“不痛不痒?”陈方盛抬起头,眼神凝固在半空中,“黎罗,难道在你心中小磊也是不痛不痒地吗?”
黎罗闭上眼沉凝。眼前跟万花筒一样,黑不拉几的又出现特别多五光十色的线条,这些线条跳来跳去的,最后又凝聚到一起,幻化出同一个人的模样来。
“陈方盛,你知道吗?我虽然一直不认为自己已经还清了债,可是我也从不认为自己没有获得幸福的权利。”
陈方盛上前捏住黎罗的脖子。他手上发力,黎罗憋得脸通红,却也不挣扎。陈方盛盯着眼前这张脸,心里无数次思考,他的那个笨蛋弟弟,究竟喜欢这个女人哪里,可心里很不起眼的一处又吼叫着,你不也是这个傻瓜吗?
他当初捅黎罗拿刀,选好了位置不会要她的命。可明明他在计划要杀掉黎罗的时候是真的打算硬着心肠杀掉那个姑娘的。她不知好歹,忘恩负义,并且害死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狗血,并且所有人都逃不出一个怪圈。
他,陈方盛,和自己的亲弟弟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小了他十三岁。
可是这个女人,方才那么轻巧地说她有男人了,她喜欢上别的人了。
在她拒绝陈厚,陈磊被杀害后的第五个年头,她竟然能如此轻易地爱上别人。
她这样,对得起那个傻弟弟吗?
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那句1轻易说不出口的话。
那他呢,怎么办?
嫉妒二字,压得他喘息不得。
陈方盛松开手后,黎罗大力的吸食着空气。有那么一刻她以为自己即将要死去。连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模糊。
“陈方盛,当年陈磊为救我而死,这个情谊,我一辈子不会忘。当初你杀我,我受你那一刀,没死成,这债也没还清。”黎罗走到唐与顾身前,“陈方盛,我怕死,你当初问我陈磊死的时候怕不怕,是,我怕的要命。现在,我也怕得要命。”
“我还不想死,陈方盛。”
猝不及防,陈方盛抱住黎罗。黎罗挣扎,却挣不开他有力的手。他趴在黎罗耳边,轻声地说:“可是黎罗,小磊和我都不希望你幸福。”
他收紧手,继续说,“你不配拥有幸福。”
黎罗叹息,也不挣扎了。
“我曾经试图说服自己,忘记陈磊。可后来我发现我办不到。于是我尝试着接受他,尝试着午夜梦回睁开眼,发现他就坐在床头笑着看我。咱们两个这些年,一直这样,说真的,我倦了,我玩不起了。”
所有执念,不过因心魔而生。她和陈方盛都有执念,也都有跨越不了的心魔。陈方盛恨她害死陈磊,她也恨,恨自己贪生怕死,害死陈磊。他们两人,这些年,一直这样要死不活的活着,陈方盛捅她一刀,她受了。时不时想着要她的命,她也受了,即使如此,黎罗深知,她洗不清身上的血,那些陈磊的血。
“今日你既然说到如此地步,要么你再捅我九刀,要么继续折磨我。哪一个我都不会说不。”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杀你。”陈方盛咬牙切齿地说。
“我哪里知道?”
陈方盛凝视着黎罗的脸,那脸还是像多年以前青涩又有些执拗。永远不理人,沉默着可以在家里发呆一整天。陈磊每每逗她,她也总是不耐烦。
“你恨我?”陈方盛问。
黎罗笑,“你不也恨我吗?”
“因为我差点杀了你,所以你恨我?”陈方盛穷追不舍。
“人有七情六欲,必然也就有爱恨情仇。你要杀我,难道还不允许我恨你?”
陈方盛笑,“也是。”
林子里吹气风,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回想。
陈方盛突然松开黎罗,向四周看去。只看到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
“我有的时候真不懂你,”黎罗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明明恨我恨得不行,恨不得要将我五马分尸,挫骨扬灰,又是不是的来关心我。”
陈方盛回头看向黎罗,“你不也是吗?明明知道我要害你,还总是跟着我。”
“是啊,咱们两个,谁也别瞧不起谁。都是神经病。”
“是啊,都是神经病。”
天阴了起来,头顶爬上几片乌压压的云。果然是高原,连天气也不带重样的。随时翻脸不认人。
唐与顾在做什么呢?
他是不是也像她此刻这般,想着他。
黎罗扬起嘴角。
一定是了。
“走吧,起风了。”
黎罗点头,跟上陈方盛的脚步。
风果然越来越大,等两个人回到片场,已经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后来雨势越来越大,简直像是打翻了神仙的洗脚盆,噼里啪啦的。工作人员忙着撤走拍摄器材,被淋成了落汤鸡,又一边喊痛,叫唤着这雨简直跟秤砣似的,砸的人睁不开眼睛。眸子都红了。
黎罗从包里掏出手机,点开昨天才保存的手机号。
想要勾搭人怎么能少了电话号码呢。
三两下编辑好,按下送信键。
可是十分钟过去了,也没收到回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