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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之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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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月之森
兰德不清楚自己跑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的腿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但他依旧要跑,因为他的背上,是胸口被刺伤的公主。
作为一名武士,他太过清楚这种伤口的危险,即使没有刺破心脏,但单是血液的流失就足以让背上娇弱的的人儿死去。
“殿下,请您坚持住!”感受着身后愈发冰凉的身体,兰德急了,“我带您去找医生,请您不要睡,保持清醒!”
良久,身后才传来微弱的声音:“嗯……你是……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我的骑士团的一员……”
公主的声音极其微弱,但却让兰德欣喜若狂。
“是的,殿下!请您保持清醒,很快就……哼!”
骑士闷哼一声,一支尾翎雪白的箭插进他的肩膀。艰难地避开两边而来的箭矢,兰德咬牙,看着三面环敌的局势,转身跑进了浓雾弥漫的森林。
单薄的弦月孤零零的挂在天空,更为月之森添上了几分诡异,士兵纷纷后退,亦有不怕死的冲进去,随后便有惨叫响彻林地上空。无数藤蔓自林中甩出,张牙舞爪径直扫向军队。
“将军,这……”副将打了个哆嗦,看向一旁被称为“沙场鹰隼”的帝国将军——哈德森。
哈德森挥剑劈开一道卷向他的藤蔓,不怒自威的脸染上几分愠怒。
藤蔓越来越多了,伤人的速度也在加快。猩红披风的将军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而最让他无奈的是他控制不了心中的焦虑,那位大人……
“啊!!”一声惨叫刺激了哈德森的耳膜,他猛地望去,惊骇地看见一个被腐蚀地只余骨架的士兵,他的身上,有着墨绿的浆水——
是方才被斩断的藤蔓!
“魔鬼藤!!”又是一个被腐蚀到的士兵,他一边大喊一边挥剑斩断自己的手臂,却仍未阻止身体的腐化。
“退后!!”哈德森脸上的肌肉在抽搐,他喝退左右士兵,手中金色长剑用力一挥,“不要碰触藤蔓,也不要攻击它们!右翼挟左翼撤退,迅速离开魔鬼藤区!”
马蹄声杂乱响起,飞舞的藤条似乎知晓了他们的想法,渐渐转为防守,牢牢守护住它们的森林。
骑兵团后退了近三十里。副将的手在抖,他无法想象未捉到叛徒女皇陛下会下怎样的处罚,那位陛下的铁血手段让国民人人自危,倘若这次……
“琼斯!”
“是!将军!”一声断喝打断了副将的沉思,思维尚未转弯之时,身体先替他做出了回答。
久经沙场的将军就那样背对着他,脊背挺直,雄壮的身体如山般巍峨。
哈德森直直地看着远处已缩成一个小点的森林,话语似从牙缝里挤出来。
“叛贼爱莉尔身受重伤,逃入月之森,骑兵团受到森林袭击,被迫后退……”
古铜的面孔雕塑般锐利,哈德森目光如炬,直视副将:“撤退命令为主将哈德森一意孤行,副将虽有阻拦却未见其效……你、听明白了?!”
“将军!”士兵一齐大喊,琼斯更是直接下马跪地。
“将军!将军可是想一人承担!”身上的伤口不断渗出血液,汩汩涌出,滴落在地,可琼斯顾不上这些,他急急地询问着前方似能撑起天地的主将,声音满是急切。
“属下亦有过错,请让属下同将军一起……”
“混账!”锋利的剑插进副将面前的地面,副将倒吸一口气,却听到一向稳重至极的将军在发怒。
“兵败将之过。”发泄一通的哈德森深深吸进一口气,再长长的吐出,他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尸骨,再看看伤痕累累的部下,沉痛地闭上眼,“骑兵团不能再有损失了……而且,还是为了这种……”
哈德森觉得自己无法再将后面的话说出。皇家内乱,损失的却是他的部下,这些本该保家卫国,洒血沙场的好男儿,怎么可以为了这种事就……为了这种理由,不明不白地葬身于此!
哈德森的手在抖,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全身都在颤抖,他紧紧马肚,将视线从远方抽离,率先挥鞭冲了出去。
“回皇宫!”
马在疾驰,迅猛的风呼啸而过,扬起猩红的披风,身负无数战功的将军伏在马上,眼底似有火焰燃起,他独自奔跑着,身后却仿若有千军万马跟随。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纵使前方刀山火海,一闯又当如何!
哈德森握紧缰绳,再度挥鞭。
夕阳散发着最后的光辉,浓烈的火烧云在天边熊熊燃起,孤独的将军策马奔驰,一如那年得胜回朝,骄傲在心底升腾……
而另一边,逃入森林的兰德陷入了困境。
“殿下,您在哪里?听到请您回答!殿下!”兰德捂住尚在滴血的右肩,艰难的行走。浓雾弥漫,他根本看不清前方。
他和公主走散了,在进入森林不久,一株藤蔓将他绊倒,等他站起身,公主已不见了踪影。
兰德心中愈发焦急,受伤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喊叫。
“公主……”
突然,旁边的树丛一阵响动,兰德心下一喜,快步上前:“殿下,是您吗啊?唔……”
奇异的香气弥漫开来,兰德只觉眼前一黑,晕倒前,一抹金色在他眼前划过。
“殿下……”
兰德伸手,干裂的嘴张了又张,却始终无法说出话。月夕花药效很强,兰德手臂一松,沉沉的陷入了昏睡。
草丛窸窸窣窣的响了,高大的狮子缓步迈出,它走到骑士身边,低头轻嗅兰德的气息,突然,它扬起金色的头颅,朝天大吼,片刻,森林各处传来回应,震天的兽吼响彻月之森。狮子长久地伫立,随后低头,衔起那染血的身影,优哉游哉迈进浓雾。一缕金发从它背上悄然垂落,珍珠绘制的裙摆沾染斑斑血迹……
狮子缓缓地走,很快便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