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孤僻症》玲珑七靥

37、误会

　　校运会结束的第二周，傅云净脸上的水痘也开始好转了，退了烧，破了痘，只留下了结了痂的疤。
　　一是担心传染别人，二是有碍观瞻，傅云净在学校仍是用口罩把大半个脸遮住。
　　除此之外，生活好像没多大变化。每天照常和蔺年一起上学、放学，一到下课就无精打采地趴桌上。
　　杜薇君也放松了对几个孩子的限制，想一起玩也不会故意阻拦——年龄差距不大的亲兄妹，总是比旁人要亲近些。只是方恒高三学业忙，方家父母都是高材生，对儿女要求自然不低，老一辈眼里，方恒更是长子长孙，即使成绩素来不错，关键时候也不敢掉以轻心。方悠岁也是懂事的，知道妈妈用心良苦地把她和蔺年隔开是为了两人好，这会儿有了成效，她也不会时常粘着蔺年，偶尔陪她吃个午饭，有时也去外婆家住上一晚。
　　在这个冬天，一切都与往常年不一样，又似乎一切又没什么不同。
　　进入十二月后，压在这些高中学子身上的担子一下子重了。临近期末，学习氛围前所未有的浓厚。
　　对于五班的学生来说，期末考试是一场惨烈的竞争。五班是重点班，选择的都是成绩好的，要是有人跟班不上，就会被移去普通班。当然这也不是一场考试就能定的，加上上半学年其他考试，综合评估，考试退步太大的都有风险。不过期末考试是重点，前面考不好的现在补上来了，老师们也不会说什么。有那些前几次没考好的，都拼了命的在复习。
　　受气氛的感染，傅云净总算不那么嗜睡了，一下课竟摸了本习题册在做，有时也会戳戳前桌的背，和她讨论一番。
　　傅云净是那种看着不用功成绩也很好的类型。连他都这么努力，班上其他人都惊呆了，恨不得长出两个脑袋来学习。
　　李明川从外边回到教室，看到转着笔皱着眉，埋头苦做习题的傅云净，着实吓了一跳。
　　他夸张地捂住胸口，颤颤地问：“傅二爷，你这是病还没好吗？”
　　签字笔在结了痂的手指上悠悠转了几圈，又被人一把抓住。戴着口罩的人斜睨他一眼，开口：“我看你才是脑残还没好。”
　　李明川耸肩：“傅小二你啥时候利用过宝贵的下课时间学习？水痘病毒太可怕，把你的脑子毒坏了。”
　　傅云净听了直翻白眼，心道：呸！爷我晚上熬夜刷题的时候你都不知道睡成什么猪样了！
　　傅云净不打算再搭理他，翻了页草稿纸，继续演算。
　　李明川凑上头看了眼，草稿本上龙飞凤舞的全是数字，再看那习题，是道很有难度的数学题，高考压轴的那种。
　　“你数学成绩那么好，还做数学干嘛？”
　　五班藏龙卧虎，大家成绩都不错，每次考试班内名次波动都不小。就是这样，高二以来傅云净数学单科成绩从没出过年级第二！
　　李明川高一便和傅云净同班，知道他数学好，但也没好到这种程度。数学单科成绩第二欸！而且是高二以来每场考试，无论大考小考小测试欸！除开杜蔺年那个有天生头脑和兴趣的人，傅云净等于是全年级数学成绩最好的！这么一个人，居然还在刷数学题，连班主任看到了都会要说他任性了！
　　“你不觉得……”
　　傅云净扬了扬手里的习题册，懒洋洋瞥向他，把话说完：“数学很有趣吗？”
　　“……”
　　有趣你妹的有趣！
　　李明川愤然离去。
　　傅云净轻笑，握着签字笔继续往下写。
　　杜蔺年回过头来，竖起大拇指，悄悄地给他一个赞。
　　显然刚才那些话她也听到了。
　　傅云净也伸出大拇指。他指甲盖红润，上头还有个小月牙。大拇指指背往下，到手腕处，还有个凹陷的小窝，骨肉匀称，十分好看。
　　然后他轻轻地与她的大拇指印在一起。
　　两个手指一大一小，指甲都修剪得干净，贴在一起显得别样的亲昵。
　　傅云净本是下意识这么做的，印完以后他才察觉不对。忙收回手，在抽屉扯了张消毒湿巾递过去，尴尬地别开眼：“把手擦擦。”
　　他才想起自己的病还不算完全好。
　　他也才想起，自己已经下定决心让蔺年知道朋友的相处之道，绝不能过度亲近。
　　她能自然地牵他手，就能出其不意地抱一抱邵钦、亲一亲李明川，或者以后的随便哪个男性！
　　这怎么行！
　　一想到这，傅云净眼里便冒出火花。
　　他誓死要纠正蔺年对朋友的态度！
　　他清咳一声，说：“蔺年以后不能随便和别人肢体接触知道吗？尤其是男生。要是别人有女朋友了，你太亲近，会遭人误会的，对谁都不好。你懂吗？”
　　他说这番话是教她不能随便和别人牵小手。可听到杜蔺年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杜蔺年不喜欢陌生人碰触，杜薇君自幼担心她被欺负了还不会说，很小就教着她如何保护自己，有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有什么必须说。
　　能在重点学校重点班上学的，智力问题肯定没有，杜蔺年只是思维方式与人不同，该懂的也都懂。
　　她从不亲近别人，连邵钦，也只是上次生病的时候想贴贴他额头，还被傅云净阻止了。
　　除了亲人，她只亲近了傅云净。
　　所以在她看来，傅云净强调这一番话，是在说他自己，而且着重点在“女朋友”上。
　　傅云净的女朋友是谁呢？
　　杜蔺年低敛眉眼，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向傅云净告白的人。
　　她抿了下嘴，这是她不高兴时的习惯动作。
　　擦干净手，她丢了湿巾，嘴唇动了动，最后才小声道：“我再也不会了。”
　　傅云净看她又乖又委屈的样子，心里瞬间软成一滩水，只想伸手把她抱过来揉一揉。
　　他忍了又忍，才忍住那股冲动，差点分分钟打了自己的脸。
　　强制镇定下来，傅云净点了点头。
　　他肯定还没想过，杜蔺年的“再也不会了”是针对谁的。

作者有话说

　　傅云净：……看不到数学之美的人都是垃圾！
除了杜蔺年的众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