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百年》渊郁

2、苦夏

　　尸魂界，一百三十六年前，夏天。

　　炎热的夏天持续了三个月，明明已经是十月了，炽热的阳光仍然孜孜不倦的洒落在贫瘠的泥土上。
　　流魂街西七十八区的戌吊，荒芜破败的景象随处可见。
　　在街头站立不动露出了迷惑的神色，这样的身影在流魂街的居民看来简直是一块晃动的肥肉，之所以没有人上前搭讪或挑衅，大概是因为年轻人身上属于死神的死霸装吧。
　　斜挎在腰间的斩魄刀，随着年轻人转身而晃荡着，冲着远处走过来的死神们，年轻人露出了一个于那温和的脸庞颇为相称的温柔的笑容。
　　“东城三席！”
　　“蓝染，你在这里偷什么懒呢！”说着这样的话，走来的络腮胡子的死神用力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害我们浪费了多少时间，知道么！”
　　年轻人踉跄了一下，手忙脚乱的扶着眼镜：“那可真是抱歉了……”
　　他的声音温和而软弱，大概是为了这个，其他人没有怎么看向他，只听三席东城爽朗的说道：“这里的巡逻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七十九区了！”
　　新入队的蓝染惣右介跟在队伍的最后，从那眼镜下向流魂街的左右迅速掠动着，视线停在了左边的建筑物后面。

　　“真是的，又来了……”
　　“嘛，也没办法，都是七十八区了。”
　　遇到了流魂街的暴戾之徒的战斗，似乎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在巡逻之中偶尔会遇到，虽说以护廷十三番的选拔要求，能够加入的队员都有实力镇压这动乱，但这么做也是毫无意义的。
　　三席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倒是毫不介意的说道：“无妨，去看看吧。”率先跳上了屋顶往灵压爆发的地方赶去，其他人似乎并不情愿的表情，让蓝染惣右介微微笑出来。
　　最后还是追了上去。
　　不止是新入队的新人，其他队员也必须尊敬席官，十三番内部和他所熟悉的贵族的规矩并无不同，森严的等级制度和严格的规章都是为了保证上位者的稳固，只不过时而，他也会冒出一些怪念头。
　　——仿佛世界本不该如此。
　　这个念头所溢出的狂妄让年轻的死神震动，从进入真央灵术院的那一刻开始，仿佛最为顺利的一条道路也徐徐展开，他却隐藏了自身的一切能力，戴上了温和体贴的假面示人，那倒也不是什么罪过，他不断地安慰自己。
　　前辈们突然停了下来。
　　在屋檐上俯视，戌吊的街道上肮脏而狭小，倒伏在地的七八具尸体双手双脚都被整齐的切开，离躯干规规矩矩的离开了十厘米左右的距离。
　　鲜血淋漓，犹如盛宴。
　　有人伸手捂住了嘴，看到这一幕，蓝染惣右介下意识的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血淋漓的滴在了地面上，周围的人仿佛未曾见到似的，躺在地上休息的，玩着骰子聊天的，还有跑向尸体，想要搜寻什么的孩子们，交织成一片诡异的画面。
　　下意识的想要搜寻做出这样残忍之事的犯人，视线随着淋漓的血线远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似乎早在他们赶来之前，这一切就结束了。
　　大概三席也忘了“展露实力、威慑部下”这一打算，阴沉着脸，一时没有说话，等到众人们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提起了下一区的巡逻。

　　“他说，要砍掉我的手、脚、头、还有……扔街上，野狗分食，”少年慢条斯理的捅了捅房屋中间的火堆，灰烬里的火星从厚厚的灰层里翻出来，亮了一亮：“戌吊还有没被人吃掉的野狗？”
　　破破烂烂的木门发出一声粗嘎难听的碰撞声，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还没有走进来的短发女孩子的身影被竹筷子擦身而过，钉在了木板上。

　　“换鞋对吧，知道啦。”女孩吐了吐舌头，熟练地拔下了门上的竹筷从一旁的竹篮下取出了草鞋：“红叶，筷子还要还给你么？”
　　“不要每次都说这种话，找打吗！”少年暴躁的吼道。
　　“啊啦~红叶不是很喜欢这种东西么，用完了就没有了哦~”
　　换好了鞋，踏入屋中才发现，地板被擦得干干净净，茶杯也干干净净，连煮汤的锅似乎也从层层的污渍下露出了朴素的样子。
　　只有家庭才值得打扫，抱着这样的信念的女孩，不免露出了可惜的神色。
　　“是委托么？”
　　“白绪真聪明，答对了！”
　　荒屋白绪的脸慢慢转了过来，黑发遮住了一半的脸庞，看上去阴沉沉的，虽然微笑着的神色，女孩却冷冷的打了个寒战。
　　“哼。”
　　从鼻腔里冒出来的气音，似乎有着某种奇异的力量，令房间里阴沉的空气骤然一新。微弱的光线也完全的转移到了少年白皙优雅的脸庞上，哪怕身着洗了不知多少次而发白的浴衣上，也让人顿时忘了言语。
　　“啊对了，”女孩突然道：“那个蓝染……是这个名字吧，刚才有了一点线索哦~”
　　阴沉沉的荒屋白绪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色：“什么！”
　　“小红叶怎么看，这个情报要不要？”女孩笑道：“白绪很想知道呢。”
　　名为江上红叶的少年点了点头。

　　在流魂街的居民，会和之前完全不认识的其他人组成家庭。哪怕是戌吊这种贫瘠困苦的区域里，也会有人选择组成家庭。
　　荒屋白绪来到流魂街，仅仅只有五年。无论从灵子密集程度还是周围环境来说都不适合人类居住的戌吊里，瀞灵廷和山本元柳斋重国的名字也会传来，然而这一点并不足以让他摆脱劣势。
　　从周围的环境之中，找到合适的大腿似乎是很难的，很少有人接受不具备战斗力的同伴。
　　于是他绕了一个小小的弯子。
　　在一次斗殴之中胜出的面容漂亮的少年，身受重伤之时，他提供了一些事先准备的援助。
　　似乎并不感到吃惊的少年，问他想要什么，那一刻，荒屋白绪说，想要和他成为家人，因此看到了少年过于惊愕而奇怪的表情。

　　“刚才红叶痛揍比吕组的时候，巡逻的死神里，有一个叫这个名字哦……似乎是地位不高的死神。”
　　荒屋白绪并不感到意外，这情报更加清晰的印证了他的猜测。
　　“百叶，要来一碗么？”
　　“谢谢~”
　　百叶接过了盛着汤的碗，材料在这贫瘠的地方说得上是十分丰盛了，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明白一直在戌吊生活的红叶脑子里在想什么。
　　“红叶，你想去真央么？”
　　说出这句话的荒屋白绪温柔的眼神，让捧着碗的女孩大吃一惊，短暂的沉默后，江上红叶摇了摇头，仿佛根本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义。
　　“为什么！你可以在那里出人头地的，我会帮助你的！”荒屋白绪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低身说道：“你不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江上红叶摇了摇头，神色不变的放下碗：“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