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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穷算计的僵尸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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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客栈落脚后,接踵而至是连绵的春雨。路上泥泞难行,李偲一为等故人相聚,二为渡门关地势险要,迟迟不肯动身,盘桓数日。
我每日被困在房间里,李偲此人心思缜密得很,门口守卫一重又一重,要出门总有千万种理由搪塞阻拦。
这日雷声大作,黑云压城,正是时候。
我病急乱投医,索性趁着天黑放手一搏。
此前阿兰临行之时,跟我透露了她无意中在李偲房中探得的消息。风雨雷电之日,他们将会在渡门关有所部署。也就是说,他们的大部分精力会转移。
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以我的功力,甩掉看守的几个人,该还是没有问题的。
正爬上房梁眼见着就要掀开瓦片,外头脚步声从容不迫,愈传愈近,挨着门外呼唤的声音:“公主?”
我明明亲眼见着李偲出门,怎么又回来了?
我急得大汗淋漓,已经往外爬出去了半个身子。临门一脚时鞋子被瓦片一勾掉了下去,砸中了一个人影。
我下意识捂住嘴,瞥了一眼。这居高临下顺带的一眼吓得我差点从房顶上掉下来。
准确来说,已经摔下来了。
睽违已久的胸膛,使人熟悉又陌生,踏实又不安。
那人手里还拿着我的鞋子,眉鬓斜飞,声音是一贯冷清又温和:“数日不见,倒做起梁上君子来了?”
“狗急跳墙朕倒是听说过,这爬房顶可真是前所未闻第一遭。”
我痴傻地看着这张脸,浑然听不进他在说什么。
原本是想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再次相见,竟是觉得心头有个念想落了地。某一个在无数夜里张牙舞爪,不知惫累的枝蔓,终于停止了肆意的疯长。
可是,他怎么能来了呢。他怎么能出现在这里?
我拽住他的衣袖,一时竟是没能说出完整的话:“你!你!你……”
房间里只我们两个,萧绎把我放在床沿,替我套上鞋子,“我如何?”
我总算回复了意识,跳着站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他一脸平静:“朕为何不能来?”
“你……”我急急脱出口,又急急刹住话。当下是李偲的地盘,如今萧绎来了,他必定有所监视,也许四下里都是眼睛耳朵。
我心里打了个转,一把跳到萧绎身上,揪住他的衣服蹭了蹭,“皇兄,义辞想死你了!”
萧绎似是猝不及防,被我扑个满怀,反手托住我,我顺势往上爬,搂住他的脖子,以从未有过的伶俐口齿道:“李偲是南楚人,他要联合苏陆安造反!快走!他们想杀你!”
萧绎的表情里果然闪过一丝讶异,一闪而逝后是不犯涟漪的湖水,快得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显现出了有点吃力的表情:“义辞,你……变重了。”
我本来在寻思着凑这么近,他应该是听到我说的话了,就是不知道信不信。闻言,我堪堪迟钝地反应过来,当即意识到这个姿势不太妥当,有些窘迫地红了耳根子,赶紧松开手滑了下来,啐了他一口。
想来想去,终归是不放心。
萧绎拍了拍我的头:“义辞,你不是答应朕会老老实实呆在府里,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你就这般想让朕操心?”
我撇了下嘴,“我当然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我说过假使皇兄不带我去江南,我自己也是要去一趟的。我说过只是来江南看一看,保证不闯祸惹事,便不会闯祸惹事。”我状似无意地停顿了一下,目光矍铄地朝他定定望过去,“我说的话,皇兄难道不信么?”
他似乎没接收到我的弦外之音,不再绕着这个意图讲下去,拉着我坐下来岔开了话题,“你呀,就惯会牵强附会,断章取义。好了,朕倒想听听你这一路都经历了些什么趣闻。”
我心里急翻了,正要开口打断,他却忽的扶住我的双肩,有些语重心长地,“不过,义辞,你有没有想过,你贸贸然私自出走,多少人会替你担心,会怎样焦头烂额地找你,你路途遇到危险又该怎么办?你不是个小孩子,应该知道,很多事情,不像办家家酒那般简单,做任何事都有牵扯,所以做任何事都要都要有理由,不是么?”
“我不……”我张口就想解释,他的话在耳边荡进心头千回百转。我总觉得,这话别有用意,好似是在回应我。
这意思,是不能轻举妄动的意思么?瞧着他不咸不淡的表情,这到底是早有计算还是……
我仔细想了想,慎重地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勾了下唇角,问我:“你饿不饿?”
我没什么精神地摇摇头,脑海里缓缓反应过了他的话,心不在焉回道:“你还没吃饭?”
“近来没什么胃口。”
“是不是路上水土不服?你有什么想吃的,他们这里有善全的小厨房的,可以做些口味菜色。”
他眸光似乎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有倒是有,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我有些纳闷:“什么不到时候,都接近亥时了,我们都吃过了。”
他双瞳里华光轻轻一滑,笑了一下,有点邪乎乎的,笑得我心里毛毛的。
我跨出门槛,心里头忖着谋反叛乱的事总是觉得放不下。
门口的风灯氤着水雾摇摇曳曳,南楚公主绾着斜云髻,一身典雅的蓝色打底的长裙站在花厅里。萧绎自然而然地走过去,却越过她,朝屋檐下的玉拓走了过去。
玉拓正打着伞,摸着马头上的鬓崇。萧绎走过去,取过她手里的伞,不知在对她耳语什么。
南楚公主的脸色有些白,我喉头也翻起千般甜腥滋味。
阿兰说,萧绎同苏曲漾没有……同她不是真的夫妻。现在他对假玉拓那般好,他到底是喜欢假玉拓,还是亏欠真玉拓?
――――
未想到萧绎来的第二日,天气就大放晴。
照着礼制,李偲率着出使的队伍在前头开路。仗队片刻不缓地驶过南楚的边界,入了洛城。
果然是异域风情,跟北武又是别一番味道。
他们这里民风极为婉约,简直就是秀丽小镇的重影。
我们马不停蹄地入了宫,在当晚李偲领命前往南楚女皇的接风宴。
我顺从地听了李偲的,打扮成婢女,老老实实跟着李偲身旁伺候。
吊足了胃口,耍足了威风,将近等了一个时辰,南楚女皇才现了金身。
她一身刺金旋边的玉锦凤裳,眉间一点梅妆,说话间气势凛凛,听得我心底一惊。
“朕听闻义辞公主远道而来,你们如何做事的,怎的如此怠慢,还不赐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