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如梭亦如歌》羽沐长风

48、第四十八章

　　病房里又剩下两人，陆泽看着宋席之，他眼睛闭着，是睡着了吗？

　　“这算不算因祸得福？”

　　宋席之摘下氧气罩，将头扭过去，看着他。

　　“在车上，我差点就跟冯馨乐表白了。”

　　“为什么？”宋席之问道。

　　“因为总觉得缺点什么。从高三到现在，宋席之，你一直是活了最清楚的那个，却也是最冲动的。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这一次，有没有想过，假如没有人救你呢？”

　　他当然想过这个问题，想过三次。

　　第一次，施垣和他分手。他想回国，唐文菲将护照藏了起来。

　　那天，站在一家便利店门口，他的手插在口袋里，袋子里有一把刀。

　　刀并不锋利，他不想伤害谁，只是想回去而已。

　　那一天，他站了许久也想了许久，那时没有代价只有结果，一个中年人与他说了一番对话。

　　他和中年男子一起吃了饭，男人送他回了居住的地方。

　　没有多久，他所居住的区发生一起抢劫便利店事件，劫犯被当场击毙。

　　如果那个时候他作出决定，会回到北京，只是不知将以何种方式。

　　第二次，就是那次酒驾。

　　他被困在车里，手触碰的粘稠，他能感觉出是血，但身体却没有任何痛感。

　　那一次，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昏迷中，他仿佛回到了北京，就站在校园门口，以前都是施垣等他，这一次，终于轮到他等她了。

　　第三次，他想着所有的可能却不曾想过死。

　　他刚得到施垣的原谅，哪怕是不止的疼痛，他也要支撑下去。

　　就算现在的付出都为零，就算有千万的人不允，就算他真的给不了幸福，那他也要活着看着她幸福。

　　“笑什么？”陆泽道：“傻了？脑袋糊涂了？”

　　“人总有得失，虽然两次住院，但比起失去，得到的却更多。”

　　“那次车祸。虽然那个时候不知道腿能不能保住，但我知道，只要出了院，我就能回国了，就能见到她了。”

　　“那你是不是还记仇？如果不是我们，就不会浪费两年时间。”

　　宋席之笑，搞的陆泽都不知在病人面前，自己该用怎样的表情。

　　“你和林绍雄谈了什么条件？”

　　“林绍雄是个小人，微博一事对他声誉一定有很大影响，之前施垣对电影拍摄反悔，就有好几个代言没了，这件事我怕他会来阴的，找人教训施垣。结果我猜对了。”

　　“林绍雄答应你不玩阴的了？施垣没事，拳头全落你身上了。”

　　“男人吃几计拳头又什么大事。”

　　“......”

　　床上的人还挂着点滴，却还装出没事的样子，“和你说两件事，有力气听吗？不成就明天。”

　　“说吧。这次住院的钱，本来我给的，但施儒把垫的钱都给我了，从话里意思，他是认可你了；还有一件事，医生说你大腿里的钉子最好取掉，拖时间久了对你不好。”

　　“过段时间。看施垣的事怎么解决。”

　　“盛和会出面吗？事情闹到现在，她已停工好几天了。你这几天没看手机，抹黑她的不少。”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第二天大早，宋席之醒来就看到施垣半夜发来的消息。

　　一张图片，说是吃了烧烤，脸上长痘痘了。

　　她问他还多久回来，衣服已经给冯馨乐了，让他收到衣服后告诉她一声，喜不喜欢。

　　衣服是施儒带来的，冯馨乐去了南京，上飞机前将衣服给了他。

　　宋席之已经能吃一些粥食，医生说差不多半个月就能出院了。

　　但出院并不代表就可以见施垣，他的伤大多都在身上，但脸上也有两道淤紫。

　　周日的晚上，冯馨乐从家中做好晚饭送了过来，大家都在。

　　曹渊和赵允熙明天回南京，陆泽明天下午回公司，后天下午飞深圳。

　　留下施儒一个人照顾宋席之，只能请个护工。

　　药水味渗透着医院的每个角落，冯馨乐做的菜虽然香，却盖不住味。

　　大家吃好后都没有说话，时间却一点一滴地流逝。

　　赵允熙困了，曹渊将她送回去，顺便将宋席之的衣服一同带回去。

　　今晚是施儒留下，但陆泽说，让他再陪宋席之一晚。

　　时间已经不早了，施儒说送冯馨乐回去。

　　“你先出去吧，”陆泽将餐盒给了施儒，让他在门外等着，“我有些话要和冯馨乐说。”

　　施儒将门关上，冯馨乐站在病床前，陆泽坐在床边，“我明天就要走了。”

　　“好好干，”冯馨乐道。

　　“如果你让我留下来，我就不去深圳。”

　　冯馨乐没有说话。陆泽道：“要不然我们好像以前那样吧，宋席之和施垣都在一起了，我们也在一起好不好？”

　　“我已经答应别人了，就在今天早上。”

　　陆泽将脸转向窗户，一只手扶着窗沿，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又笑的那么无所谓，“没事。那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泽对宋席之耸了耸肩，那一声叹息包含着太多的无奈，“早知道就昨天说了。”

　　“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给红包的机会吗？”

　　“你比我清楚。”

　　陆泽没有想追下楼，来一段偶像剧的桥段。他没这长相也没家世，如果冯馨乐能找到给她幸福的人，他......会祝福她的。

　　“睡了。”

　　陆泽枕着手臂睡了，他以为自己会一夜难眠，没有想到却是一夜无梦，就是早上会梦到了冯馨乐，给他愁醒了。

　　坏事总是接二连三。

　　施儒来了，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模拟家庭要将施垣给换掉，昨天大半夜盛和打来的电话，本以为电视和电影将会中断一段时间，没有想到又丢失了一个。

　　而关于离开模拟家庭，节目组将问题抛给了施垣，以她电影拍摄为由，并不知廉耻地对外表达节目组的挽留与惋惜。

　　宋席之闭着双眼，这个时候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去盛和吗？向单婕服软？将一切的过错都推给施垣？然后再替她夺回一切？

　　不，他做不到。

　　病房里的人都没有说话，想着彼此各自的心事。

　　冯馨乐来了，陆泽走了。昨晚的告白，今天的相见。二人都没有说话，祝福又或者叮嘱。

　　陆泽抵达深圳，给宋席之看了自己居住的地方，虽说也是寸土寸金，但公司给他租的是新房，距离上班的地方很近，两室一厅，适合三口之家居住，或者，就算非他愿久留，公司也有让他长居住在此的打算。

　　八月的北京下了一场暴雨，地铁口被淹，从新闻里可以看到，最深的水位可到成年男子的腰部。

　　陆泽打来电话，笑着说幸好自己离开北京，要不然得游泳回去。

　　随后，各地都开始下雨，被淹的地方不少。陆泽说，深圳这两天万里无云，也没有大风，在这居住不错，离香港又近。

　　宋席之能下床了，与此同时宋昊找到了他。

　　不知他是从谁口中得知消息，当时病房里有施儒陪护，对于宋席之的父亲，他显得十分诧异。

　　宋昊面色凝重地看着他，沉重的叹息声发自喉口，他察看宋席之身上的伤，问道：“林绍雄打的？”

　　“我去找他的。”

　　“冲动，”对这个儿子，宋昊不知该说什么，是骂他愚蠢还是说他任性，但是，如果不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他怎么又回去找林绍雄，“出了这事怎么不告诉爸爸。”

　　“忘了，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事吗？”

　　“暂时就我一个人知道，但隐瞒并不能解决问题。”

　　“我知道。”

　　宋昊看着施儒，以为是他朋友，“这些天都是你朋友在照顾吗？”

　　“嗯。他是施垣的哥哥，施儒。”

　　宋昊站起，对施儒一番感谢。

　　说到施垣和宋席之的关系，他亦也给出一番话，一定不会委屈了施垣。

　　施儒既知晓了宋席之的父亲是谁，施垣和盛和的关系令他了然，可宋昊的一番话，加之往事，看来宋家对施垣已有所刁蛮。

　　“我对此倒没什么话说，只要那个人对我妹妹好就行。”

　　宋昊点头称是，说自己已将施垣当作儿媳，至于家中的某些原因，他会尽快解决。

　　宋昊看了宋席之的诊断报告，见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施垣因工作上的事情消沉了好一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里，宋席之不陪她就算了，因为工作上的事情去了南京，他从未主动打过电话给她，每次都是她先将电话拨通过去，隔了数小时后，他才会回电话，永远都是工作忙，三言两语就将她打发了。

　　她越来越不满，每次越想越生气，想找他发个脾气，可每次通话，都是话到嘴边，让他好好吃饭，好好照顾自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善解人意了。

　　她在胡思乱想，施儒回来了，手里拎了一堆东西。

　　“你这两天回来的蛮早的嘛？”昨天也是，六点多钟就回来了，结果没有做他的晚饭。

　　“知道我回来了？知道还不帮忙。”

　　施垣拎来一袋礼盒，盒上包装写的是茶叶。

　　“怎么有这东西？又不是中秋，学校最多发几张购物卡，怎么今年这么好？”

　　这些东西都是宋昊今早带来的，让他将东西带给家中父母。

　　“不是学校的。”

　　“那......我看你最近早出晚归，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快说，坦白从宽。”

　　“有你这么说自己哥的吗？”

　　施垣对他做着鬼脸，施儒带回的东西不少，不过没一样是给她的。

　　到了晚上，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施儒晚上在家，让施家二老也十分诧异，而且，摆在客厅的那些东西，施方亭一到家，施垣就和他说了。

　　“你这几天去哪了？”李颜看儿子这段时间早出晚归，人憔悴也瘦了。

　　“不是说有同学来嘛。”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既然同学来了，怎么不带回家。”

　　“男同学又不是女性朋友，带回来干嘛？要给邻居看到，还不知道怎么想。”

　　“就你嘴会说。”

　　施儒嘻嘻笑着，从施垣的筷子里抢走糖醋排骨。

　　“施儒，”施方亭去厨房盛了一碗米饭，放到他面前，“妹妹最喜欢吃的就是糖醋排骨，你怎么不让着她。菜是你妈中午买的，你通知晚了。今天只煮了你的饭，菜等施垣不吃了你再吃。”

　　两兄妹暗中做起鬼脸。他们都以为施方亭拿手菜就是糖醋排骨，原来是以为女儿喜欢吃，所以桌上三天两头有这道菜。

　　吃完饭，施儒去厨房拿水果，施垣则和宋席之发消息。

　　“老爸今天心情不错嘛。”

　　“嗯，你心情不也不错。”

　　“你呢？”

　　施垣仔细想了想，如果现在宋席之能在北京，她明天能看到他，她的心情应该会更好。

　　“还凑合。”

　　因为有宋昊照顾，施儒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早，没多久，宋席之出院了。

　　宋昊要给儿子请个保姆，不过宋席之想依靠自己。将这次住院的钱还给施儒，前期存下的又没剩多少。

　　如果要和施垣出去玩，估计还得存点钱。

　　宋昊既然向儿子许诺，说服单婕的重任又落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