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我要回雪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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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火峰
小葱冲进了洞府之中，看到阿姜盘坐在冰台之上闭着眼睛，似是在潜心修行，完全没有发现他的进入。
小葱顿住了脚步，有千言万语，但是张开嘴却又忽然说不出来了。
他站在洞府门口了位置用脚搓了搓地，嗫嚅了两声，又转头出了洞府。
小葱走过小园子，走到了阴阳树建造的木屋里。一股清凉扑面惹来，驱散了四周的酷热。在阴阳树的小屋里，外面的炎热寒冷，都被隔绝了，彷如四季如春。
小葱生了火，将水在灶上烧熟，准备了茶叶，沏出一杯茶来。用的是阿姜给他的通体莹白，冰雪般澄澈剔透的一盏茶碗，他自己烧了几个茶碗，但是也许是看起来模样太过简陋，阿姜又从储物介子中拿了一套茶具给他。但是原来他是一直都依然用自己烧制的，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个的，阿姜也没有再提起，反而是他给什么就用什么。
但是这次他觉得如果用这个的话，阿姜也许会高兴。阿姜一高兴，也许就不会再赶他走了。
那盏一直被小葱嫌弃的茶碗，拿在手里就像是捧着一捧月光下的清水一般，清凉无垢，温润柔和，其实完全不是他自己挖来的泥烧制的那些粗陋器具可以相比的。就算只是放在一起，也像是玷污了这个这么美好的器具。
小葱带了些羞愧的心情看了一眼堆在墙角自己烧出来的东西。那里除了茶杯茶壶之外，还有两个落了灰的坛子。
他还没来得及将收成的果子塞进坛子里，酿酒腌菜，他都会做。
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无关的念头甩出去。
小葱转回头来，认真的将滚水倒入茶盏之中，用袖子将溅落在杯壁上的几滴小心翼翼地抹去。又将茶盏放在他自己削的托盘之上。
最后才端着这托盘，走进了阿姜的洞府。
“老祖，茶。” 小葱将茶水举到了阿姜的面前。
然而阿姜依然死死紧闭着双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整个人一动不动就像是冰雕出来的一样。
小葱又将水向前举了举，但是依然没有人应声。
“老，老祖？”
自然没有人应答。
小葱手里的茶盏，应该是有些保温效果的。然而他还是感觉得到手上的茶在渐渐失温。他打开那玉白盖子看了一眼，而正是这一开盖子，让这玉盏极力保存的最后一丝茶水热气也溢散到了这极寒的洞府之中，那盏中茶水几乎是瞬间就凝结成了冰。
小葱没有想到，他只是想看看，却让这茶水完全冻成了冰，完全不能喝了。
有些发愣的盯了他冻成一块的茶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垂头放弃了。
他想将托盘放下，但是一时间又没有找到可以放置的位置。
而正是在寻找的一转身间，他看到了他自己做的那个用来盛放阿姜心爱铜镜的高几，之前那铜镜碎了，他慢慢的给拼了起来。只是这里没有任何的工具可以修复这镜子，没有办法他就绑了两根阴阳树树枝在上面，好歹让镜子立住了，放回到了这高几上。当时他想的是，如果阿姜看到他的镜子碎了肯定会伤心的。他拼好了，阿姜也许就不会不开心了，也许还会夸奖他。无论是拍拍他的头，还是给他个储物袋都是令人开心的事情。
小葱捏了捏自己腰间阿姜给的储物袋，脸色苍白起来。
但是这拼好了的铜镜现在却是不见了，现在放在高几之上被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盘点心。那盘被摆成花朵形状的一盘糕点。
那盘被慕宣檀带过来的糕点。
小葱死死捏着手中的托盘蹲下了身，他看着自己拿着的茶水，又抬头看了看那被端端正正摆在他作的高几上的糕点，两厢来回看了几次，像是别抽走了力气，小葱将那托盘放到了地上妥协了。
托盘碰到接了冰的地发出哒地一声轻响。
在这寂静的洞府之中尤其突兀。
小葱觉得他身上好疼，哪里都疼。比阿姜咬他的那次还要疼，疼一百倍，疼一千倍。
“呐，阿姜。” 小葱蹲在地上，抱着膝盖，抬头看着依然盘坐在那里如同冰雕般一动不动的人，就好像当时学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好疼。”
正在这时，那坐在冰台上的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小葱在他阿姜那双黑如寒潭般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倒影中的人也正在回视他自己。
那双眼睛只是睁了一会儿，又缓缓闭上了。没有人说话。
在那双眼睛闭上了之后，小葱依然盯着那双眼睛的位置，总觉得还能够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许久之后，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那个紧闭双目的人。想了想，但还是喃喃道：“阿姜，我真的要走了。真的，回雪山去了。你也认识那里的，是真正的雪山，不是咱们之前建的小房子。那个小木屋不是我的家，雪山才是。但是雪山你也是认识的，是不是，就是你从天上掉下来摔到的那里。我最喜欢呆在那个山峰，视野最好，可以看到雪山，也能够晒到太阳，吹得到风。被太阳暖洋洋地晒着，喝着雪水可舒服了。你没当过葱你不知道的。
你要是想起来了，你就到那里去找我。我可能在睡觉，但是没有关系的。你只要对着我喊几声，小葱，小葱，不要叫那个什么薲之，听起来好怪。我叫小葱，这也是你取的名字不是么。小葱多好听。所以你只需要对着我的本体喊几声小葱，小葱，我就会醒来的。我会睡得很浅很浅。这一回咱们就住在雪山上，不要再下山来了。你这里的洞府比雪山上还冷，所以不会被雪山冻坏的。咱们就和那两只小熊崽住在一块儿，那两只小熊崽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怕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我要和他们理论理论，怎么能这么怕我。我只是一棵葱，哪里可怕了。你要是想起来的话，就去雪山之上找我。我……”
小葱顿了顿，摸了摸胸口，又仔细想了想，有没有遗漏：“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疼…… 所以你要是没有想起来的话，就不要来了。我，我，我，不，不要你了……我，不，不，不喜欢你了。不是你赶我走的，是，是我自己要走的。”
小葱憋了很久，终于说出这一句。觉得身体比以前更疼了。
他要回雪山了，雪山上的葱就要长回到雪山之上，其他地方肯定是活不好的。
他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着即便他说了这么一长串话，依然没有什么反应的阿姜。“但是，但是，如果你记忆起来了，来找我的话，我就原谅你。就，再要你一回。但是，但是，只有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记得我的话，就，就永远永远，的，不要你了。”
小葱揪着衣襟，看着阿姜。脑海之中现在的无咎老祖与原来那个粗衣短打的阿姜交替混杂。那个阿姜对谁都冷着脸，只对他好。那个在葡萄藤下吹笛子的阿姜，现在这个和他喝茶的无咎老祖，夕阳下背着他回家的阿姜，教他阵法的无咎老祖，虽然很凶还打他，但是他知道那是为他好，那个给他储物袋作为奖励的无咎老祖，每次给他的储物袋里的灵石，都是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的数量，他靠着这些灵石在外面的话，比那些高阶散修都要有钱得多。
小葱捏了捏储物袋，将头枕在阿姜打坐的冰台之上，如同仰望神祇一般的仰望着盘坐的阿姜。自己默默地想，等他醒了，他就走了。真的走了，不再回头了，现在让他再看阿姜最后一眼。
再看一会儿，他就走了。
小葱每次告诉自己都是最后一眼，然而却又不知到底看了多久，一边看着脑中一边闪现着之前的种种。
当以为回忆完了的时候，总会有新的细节出现，明明没有在一起多久，但是那回忆就像是永远都回忆不完似的。小葱看着阿姜手上的那个戒指，那天阿姜满世界找绳子穿戒指的模样就仿佛在眼前一样，直到在箱子底下才翻出那么一条绳子来，穿在了戒指上，给他戴在脖子上。笑他说这是狗链。他才不是小狗呢，他是葱。
他珍惜地戴了许久许久，直到绳子坏了断了，他就把戒指收在了怀里贴身带着。
然后想着想着，小葱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躺在自己的石床之上。先是又一阵恍惚，接着他慌乱地爬起来，就沿着山洞向上跑去。
褚无咎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坐在地上靠在冰台之上，睡得毫无形象的灵植。在灵植边摆着一案子，案子上有一盏盛在白瓷中的茶，杯盖打开，那盏中的茶水依然结成了冰。
这就是那灵植给他沏回来的茶。褚无咎叹气摇了摇头。
之前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但是现在却不记得了。褚无咎无意抬头看到了高几之上，那里现在正放着一盘糕点。
之前那里放的是传音镜。
那镜子在宣檀进阶的时候，因为承受不住进阶的巨大灵力而碎裂了。之后不知道被谁摆回了高几之上。上次宣檀来，他隐约记得，说是将那碎镜子拿走了。
只是碎镜，褚无咎没有当回事。
然而现在当褚无咎低头看向靠向冰台，虽然在睡觉但是却是双眉紧锁的灵植的时候。忽然一瞬间似是要想到什么，然而正是这一瞬，他感觉全身上下的灵力都躁动了起来，似乎要逆行冲体而出，头也疼得如同万虫啃食。
褚无咎没有看到，他双眼渐渐冲血变得赤红，额头也有青筋爆出。
他颤着手拿出慕宣檀给他炼制的丹药服下。低头再扫了一眼灵植，一甩袖用灵力将他送回自己的洞府。
在洞府再没人打扰之后，褚无咎又再次闭上了眼睛，进入了玄冥之中。体内的灵力被抚顺，顺着经脉流转运行，竟隐隐有突破迹象。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我要回雪山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