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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雪夜梅(待续) ...

  •   我倚在龙椅里, 软软的几乎像一张铺在上面的动物毛皮, 甚觉得自己很不像个样子. 但这无妨, 我依旧还是天子.

      “皇上染病在身, 怎可如此操劳?” 有臣出列抚问.

      我笑道: “东谢大军随时可能会攻破城防, 我临安王朝岌岌可危, 难为众卿家还能如此临危不乱, 尚顾着朕的安康. 朕甚感安慰.”

      “皇上……”

      “算啦, 城沿战况如何?”

      “启奏皇上, 苏尚书据城不出已满月余, 城外东谢大军连天叫骂, 大军士气低落.”

      万事太勉强. 我只觉睁不开眼.

      苏煌, 你可还好?

      啊, 如今, 要叫苏卿. 不在丘山久矣……

      如今在庙堂, 在深宫. 我坐在皇位上, 只得我一人. 谁也保不住......

      我喃喃已似自语, “可怎么办好呢? 玉玺交托在苏卿手里. 苏卿不回, 朕也无法下旨由太后听政啊……”

      福公公贴近来, 轻声叨叨, 似旁敲侧击地诱骗着朕……他想要什么? ……三朝为奴, 得侍天尊, 本以他看得多了, 是个明白人, 怎嘛, 还不肯安息么?

      不过一句话, 倒是中听的, “皇上, 退朝么?”

      沉沉, 点一点头.

      苏煌, 小心……

      朕, 还等你回来救驾呢……

      定是在梦中罢, 才会做此无稽想…… 开这种玩笑……

      梦中, 自树上掉下来, 有他在底下接着的, 即便没有, 也有他垫背……

      而如今, 近在咫尺, 已是天涯……

      这几日, 咳咳歇歇, 反反复复, 时好时坏着, 倒也竟熬过来了.

      只不曾想到, 苏煌会回来的这样快.

      他盔甲不急卸, 意似匆匆, 人, 却一贯的沉稳……叫人看不透.

      他入殿, 走上前来, 将锦盒承的玉玺递上几案, 掀开盖子, 慢慢, 推近我面前.

      我茫然看着, 茫然伸手去接. 只听他说:“ 臣, 幸不辱命.” 那一双手, 早已收得远了……

      我双手虚抱着锦盒, 看着他, 一级…一级……退下去…… 渐渐, 垂首没入群臣中.

      “苏卿……” 开口, 已无语.

      朝野相传, 王见敌退, 玉玺回, 口唤 “苏卿……”激动竟不成言……

      尚书令苏煌, 从此, 便又是王朝市野新一则传奇了……

      就这样胜了? 这一场亡国之险, 竟如听人说戏, 是隔着一层皮的, 漫漫昏昏, 不知是真是假. 漠然混听着, 就过去了……

      此间唯一不同, 不过, 是我两个多月没见苏煌了. 一贯是等着也不常见的, 只是, 以前, 在深宫中等, 如今是坐在这大殿上等. 浑浑噩噩枯坐着, 累极乏极, 茫茫然, 满朝文武便如鸦似雀, 一时叽叽喳喳, 一时默默无言, 忽一下醒来, 片刻清醒, 举目四望, 只找不着那熟悉的人影, 由不得, 突觉, 其实自己一直…, 只在等他……
      望极大殿, 也望不见那个本不曾看清的人……

      原来人事即便如此, 你念念叨叨急着它不来, 忽, 一下儿, 它突然就来了, 你又有些怅然, 仿佛, 仿佛少了些什么……

      如今, 他回来了, 跪在我脚下, 我得笑眯眯叫他, 苏卿.

      再没有苏煌了……

      如今苏煌回朝了, 诸臣偷偷观测着, 渐渐儿不再当回事儿了, 言语也渐不恭敬. 隐隐暗示, 这是拿了玉玺好办事, 谁都能手到擒来的功劳. 靠的, 那还不是外王诸将率兵赶来救主么? 他也不过在城头上缩了个把月, 与外头通个风报个信罢了.

      于是百官朝堂上安静了也没多一阵儿, 又开始旧事重提了. 许多人跑出来, 央请太后听政.

      他们说, 如今天下也太平了, 玉玺也回来了, 可以下旨了. 说着, 拿眼瞟着苏煌. 就没人来拿眼瞟我. 瞟什么呢? 如今, 兵权在苏煌手上, 朝里是外戚专权. 老相国不在了, 一下子也没人出来说句明白话了. 以前就是以他为首的一群人日日与太后党周旋着,难为他了. 到底是三朝元老, 也震得住些事. 但谁想到, 不曾在太后党那里受什么委屈, 倒叫我一个无知小儿在殿上胡捣一气, 屡屡把威风折了.

      苏煌也不说话呢.

      战功卓绝, 匡扶新君, 解国家于为难水火当中, 这样的英雄, 这样关头, 也不说话呢……

      他们是不是私下要猜, 看来, 原来苏大人也不是皇上那边儿的人.

      太后垂帘听政吗?

      我笑眯眯说: “择日细议.” 我是应该笑的, 不是么? 兵退了, 国危解了, 我又可以坐我的太平皇帝了.

      “容朕先行请示太后. 毕竟为人子女者成年尚不能打理己事, 还要劳及父母, 实属大不孝. 朕惭愧. 但如今朕龙体欠安, 难理国事, 空误了祖宗基业, 此事也势在必行了. 想太后母仪天下, 以大局为重, 当能不拘小节, 以全大义.”

      后宫中:

      “母后若不介意, 那是极好的事了. 皇儿这几日, 真是力不从心, 若有母后分忧, 当无所虑.”

      “母后听政, 那是大事. 当以厚积薄发之势, 力图做得简朴, 以显母后淡薄名利, 仁德助政全出自一片为儿女, 为天下之心.”

      “母后若不介意, 那是极好的事了. 皇儿这几日, 真是力不从心, 若有母后分忧, 当无所虑.”

      “母后听政, 那是大事. 当以厚积薄发之势, 力图做得简朴, 以显母后淡薄名利, 仁德助政全出自一片为儿女, 为天下之心.”

      “实话不怕说于母后听, 儿这身子, 不过是拖日子. 皇族无嗣, 血脉无继,这京城皇宫上下, 就只有母后与儿俱是天家之人, 除母后, 朕再无一人可依托. 当初兵临城下, 内外竟无一亲族可为朕出头. 外头几个王叔伯侄, 虎视眈眈, 早视朝廷与儿为无物了, 东谢兵临城下也不来相救, 无非想坐收渔利, 丝毫不顾亲情.

      儿这身子也不争气, 以后外头全得靠母后撑着. 本想朝里有国舅做助力多少稳妥些, 谁料国舅他如此不小心, 这种紧要关头, 却落入个糊涂套里, 平白让人栽了天大的罪名! 朕想救他也难! 若撒手由母后处置, 又怕落得个两败俱伤. 试想, 要母后大义灭亲, 其中多少伤神处, 儿亦不忍见母后经受, 更何况朝中皆非本家, 还剩几个信得过的? 尤其如今监国势力做大, 母后莫说儿多疑, 实在是监国苏卿家的亲姊, 到底是当年的珍妃, 难保着他不记恨. 若要母后保国舅, 又苦于证据确凿, 难为国舅翻案. 朝中本多多事之辈, 免不了说母后旬私, 只手遮天, 坏乱朝纲, 与母后诸多为难, 天下亦道母后的不是. 所以当日朕不准几位大臣请母后垂联听政的奏折, 虽说是因玉玺不在难下诏书, 其实多半还是避忌这其中的暗险. 如今苏卿凯旋回朝, 这事也拖无再拖. 儿思前想后数日, 方勉强想出一两全之计. 今特来于母后商措.

      国舅是苏卿的人抓来的, 其中文章儿不便多加猜测. 弄不好, 为国舅脱罪不成, 反致监国伙同党羽乘机造事. 如今兵权全在他手上, 便是朕也得看他脸色行事. 若除其兵权不成, 反引他内乱, 挑动各地外反, 江山岌岌, 莫说皇位, 就是你我母女性命怕也难保.

      唯今之计, 当转移众人视线, 以图混淆视听.

      儿意封苏煌为监国公, 世袭一等侯, 母后莫急. 铲乱可先安敌. 如此论功行赏, 先安抚了他, 让他无话可说. 至于国舅爷的事, 可先贬为庶民. 同时以强国精兵以防后患为名, 赏拔一批官员. 母后可命国舅将其亲从列一个名单, 加入赏拔之列.朕亦会大大嘉奖老相国, 他一向为人刚硬不讨人喜, 又对监国苏煌看不上眼, 到时朝中有他们两股势力先斗争不休, 国舅举荐的亲随也可暗地趁机养殖势力, 关键时刻能助母后一臂之力, 帮儿臣保稳祖宗基业. 若朝中亲族势力可以制衡外势, 到时国舅复官升迁, 亦是小事一桩.

      这其中许多, 儿实无心力慢慢筹谋. 所有重担, 只得交于母后了. 儿这身体, 本不是做大事的人, 何况儿一女儿家, 实无心江山, 更不愿一生淹埋在繁杂政务中. 儿只图往后享几年安逸日子, 若觅得佳婿, 死前能为皇室留下一脉传承, 也算不负先皇祖宗所托了.”

      封了苏煌的侯, 就在忙选拔朝官的事. 以后很久都在想, 这是否是我这一生做过最正经的一件事? 可以肯定, 它会改变许多人的人生, 可是于我的人生, 却毫无意义.

      做这样的正经事, 其实, 我也不过是在朝堂上坐着, 倦乏地看底下百官忙碌报奏. 围城之危解了, 国事又恢复正常, 折子雪花似满殿飘, 最后一本本落在我案头. 我看不下去. 不要紧, 还有太后呢. 当作垂帘听政前的准备吧.

      忽而想到些什么, “老相国还没来吗?”

      “回禀陛下, 相国大人他, ……”

      我轻敲着厚厚一叠折子, 顾自道: “若老相国病好了, 让他来上朝吧.”

      “启奏陛下, 相国大人自觉年事已高, 不堪重托, 有负历代先皇及陛下的期望. 这儿有一道辞官的折子, 托臣转呈.”

      我轻笑, “朕年轻, 做事或欠周到, 难道他竟要和朕一直呕气么? 老相国祖上也是世代官宦, 老相国更是劳苦功高, 建功无数, 曾辅佐过朕的父皇, 皇兄两代皇朝, 怎么就不肯为朕分忧了吗? 老相国见识广博, 为人正直, 素有识人之能, 广荐贤才之量. 如今正是朝廷选才之时, 多少事朕还等着与老相国商议呢. 爱卿领朕口谕, 去请老相国还朝. 这朝堂上没他,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臣,尊旨.”

      “嗯. 皇太后垂帘听政一事, 朕拟近日诏告天下. 众卿可举荐一人起拟草诏. 经礼部校定后呈上来. 此事全权交由礼部处理. 选拔官员一事, 亦不可拖.”

      “臣等尊旨----.”

      “启奏陛下, 新喻刺史梁政, 荥阳刺史黎涛此次率兵援朝有功, 观察使权衡, 武津巡政周亮, 先锋史项明, 防御使方回, 一干诸臣此次护国有功, 俱是国之栋梁, 何不就此次赏拔朝廷官员之机一并论功行赏.”

      “启奏皇上, 说到赏罚一事, 国舅这次依罪当诛, 但太后听政一事将即, 东谢退兵, 京城解危, 正是举国欢庆的时候, 杀杀伐伐冲了喜气, 不如就从轻处置?”

      “嗯.”

      “启奏皇上, 依微臣见, 国舅也是一时临乱糊涂, 想以此权益之计拉拢南陵国以助我朝退敌, 其情可谅, 不如就罢免国舅一切官职, 贬为庶民, 让他回家闭门思过好了.”

      “嗯.”

      ………

      “好了, 朕也乏了, 无事退朝吧.”

      “臣……”

      “退---,朝…”

      我斜撇一眼福公公, 似笑非笑, 这次, 也紧张得太快了点儿吧? 他忙闭了嘴.

      我站起来, “有事一并呈折子上来, 送往勤政殿.”

      “臣等尊旨.”

      “退--------朝--------------”

      “皇上近日辛苦了.”

      我着人将折子送上来, “哪里, 万事还有劳母后了.”

      “皇上这是?”

      “母后, 皇儿这几日身子实在不适, 恐怕力有不逮.” 我忍不住烦道: “再说, 这么多折子, 朕哪儿批得完哪?”

      “皇上, 为人君着, 当勤政爱民……”太后正色道.

      我唯唯诺诺应着. “母后教训的是, 只是, 儿这身子, 真是难受, 咳, 咳……得紧. 母, 咳, 母后……”

      太后不忍, 拉我手道: “唉, 那就放在这儿吧.” 又道: “皇上, 哀家为你看看, 这重要的折子, 还得皇上亲自御览啊.”

      “咳咳…咳咳……咳. 咳, 咳, 咳,”

      “皇儿,…… 儿, 知道了.”

      “唉, 皇上, 你这身子, 得多休养啊.”

      我已咳得说不出话来……

      朝凤宫离景阳宫并不近, 我躺在暖榻上由人一路抬过, 微微清风入帘轻寒, 我亦不愿叫人换上厚帘. 人是这样, 不愿意看不见周遭的环境, 即便看不清, 但见得一片光明, 到底也舒坦些……

      一路淡淡想着, 大殿上过二听闻的熟悉的名字. 梁政吗? 果然, 你也来了, 如今京城上下, 除了苏煌, 还有谁请得动你?

      苏煌……,你还有多少底牌未翻?

      “皇上, 近日发回来的奏折, 全部没有陛下的御笔朱批, 臣等难以行事. 政事堆积……”

      我随便儿乱翻着不断呈上来的折子. 淡淡打断,“众卿是在责怪朕吗?”

      “臣…, 臣等不敢.”

      “咦, 还有你们不敢的事?”

      “臣…,臣…,惶恐.”

      我捡起一本奏折, 狠狠摔下去, 大殿上, 飞得“哗啦啦” 纸响. 折子落地栽了几栽, 殿下跪的大臣们亦缩了几缩.

      我等着, 等到殿上只剩几声喘气声, 方慢吞吞说: “没有朕御笔亲批吗? 有什么奇怪. 朕没看过, 又怎会批?”

      “皇, 皇上……,可这些奏章明明都是前几日送到……”

      “刑部毛景睿!”

      “臣……,臣在.”

      “堂下的折子, 是不是你呈上来的?”

      “臣, ……臣不知, 皇上说的是哪一个.”

      “不知道就捡起来看个明白!”

      “是, 是……”

      “此奏章确实是臣呈上去的, 皇上……”

      “你好大的胆子! 咳, 咳, 咳咳呵……”

      “皇, 皇上, 保重龙体啊-----”

      “保重龙体? 国舅罪犯叛国, 欺君妄上, 通敌卖主, 这样的乱臣, 杀一百遍不足抵罪, 你却上书说国舅一时糊涂受奸人蒙蔽, 你道国舅还是三岁小儿么? 这种叛国通敌的重罪也是一时糊涂就能做的吗? 居然还请旨只罚其半年薪俸, 判其闭门思过!你到底什么居心?! 是不是也其中有份儿?”

      “皇上, 皇上冤枉啊! 前日早朝, 不是皇上念及太后亲政, 天下同欢, 不易杀伐, 御准将国舅从轻发落的呀!”

      “混帐! 还敢拿话来噎朕!” 我一拍盘龙案, 继续将捡出的折子丢下去,“还说什么太后亲政? 哼!……”

      “刑部尚书毛景淳, 礼部尚书毛亨, 吏部郭明健你们统统站出来! 给朕看看清楚你们呈上来的这些混帐折子!”

      “臣,”

      “臣,……”

      “臣? 你们这也算为人臣子?! 先帝一向不准后宫干政. 朕是一时糊涂了, 没想起来. 难道你们这么多人, 一个个也糊涂了吗? 你们不但不提醒朕, 还屡次上书请奏太后听政. 成何体统! 还有你, 你! 国舅叛国一事铁证如山, 朕叫你们提拔官吏举荐新贤, 你们居然将国舅亲随党羽通通列入其中, 你们是嫌江山还不亡吗?! 朕看, 该把你们同这名单上所有人一起拉出去斩首示众! 以安朕心, 以平民愤!”

      “皇上, 皇上息怒啊!”

      “咳, 咳…… 传朕旨意, 国舅罪犯叛国, 依律当诛九族, 可恨! 牵连太后与朕亦在九族之列! 今就只斩其一人, 余众凡牵连此事者按律处罚, 国舅府众人内亲, 知情不报,抄家尽数流放. 礼部尚书毛亨昏庸无能, 典纪不清, 刑部尚书毛景淳, 左侍郎毛景睿, 与国舅勾结营党, 欺君妄上, 与其名单上举荐提拔的所有在朝官员一律立斩无赦!”

      众臣慌然大乱, 有人出列求情, “皇上, 此事牵连甚广, 当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 多长? 等朕死了, 由得你们为所欲为吗?!” 冷扫一眼群臣, 我开口道: “尚书令监国公苏煌听朕旨意, 朕命你即刻带兵擒拿国舅及其全部党羽, 明日午时, 立斩不赦.”

      他看着我, 老相国亦看着我, 文武百官也看着我.

      “臣, 苏煌领旨.”

      我冷眼相望, 无心揣摩他们的意思.“ 且慢.” 我解下佩剑,“苏卿, 朕赐你贴身宝剑, 见剑如朕亲临, 凡有反抗阻拦者, 你可就地正法.” 剑鞘打过福公公伸出来手, 越几抛下去. 苏煌伸出手, 接剑, 跪倒, “臣尊旨谢恩.”

      我眼角余光不动, 淡淡道: “福公公, 你也老了.” 声轻, 只我二人能闻.

      “皇上! 本宫听说,你……要斩……国--舅……”

      太后冲上殿时, 朝中半数官员已被除去官冕朝服, 跪在殿下. 其中, 与她同姓者, 不知有没有半数? 阻着路, 她想走近殿心也颇困难.

      她自殿下瞪着我, 质问:“皇上, 你这是干什么?!”

      来得虽已及时, 但到底不够早, 不如不到.

      我拍案, “大胆的奴才!” 指着太后身边跟随的一干宫女太监, 我道:“ 来人, 全部给朕抓起来.”

      太后分神, 皱眉, “慢着, 奴才何罪?”

      “戏乱朝堂, 撺掇后宫嫔妃入殿干政, 论罪, 当诛.” 大殿里, 是苏煌平平无波的声音.

      太后猛地转头, “我看你才是妖言惑众, 唯恐天下不乱的奴才!” 珠冠晃动, 声身不歇.

      群臣哗然, 依稀有人喊, “太后, 救命.”

      我意寻那惊堂木, 震息满殿嗡鸣, 可惜是皇宫大殿, 不是官衙大堂. 原来, 皇帝是不需借助外物的, 本应见者肃然, 独我, 要这么声嘶力竭么…… 我气弱, 无力再喊, 淡淡想着, 默默等他们安静下来.

      漠漠然, 说: “朝廷无母子, 只有君臣.”

      ……

      “母后, 还是回朝凤宫休息吧……”

      ……

      “皇上, 本宫真是错看你了……”

      我靠入龙椅, 歇着身子, 阖上眼……

      太后哀声陈诉,“本朝自元帝起, 历经九代二百余年. 如今到皇上, 已是皇族唯一血脉, 一步踏错, 祖宗数百年基业再无人传承. 而今皇上偏听偏信, 斩杀忠良, 任用佞臣. 皇上, 你才刚一登基, 东谢大军退出恐尚不及百里, 您这皇位还未做暖, 已要诛尽半数无辜朝臣, 弄得人人自危, 朝野动荡. 您, 您, 您真是, 让哀家, 让群臣, 让天下心寒啊!”

      “本宫虽是后宫女流之辈, 不宜插手朝政, 但也不忍心看皇室历代江山毁于你手! 本宫既能垂帘听政, 辅佐哀帝治国三载有余, 今日也不能不站出来扶助皇上, 规正朝纲.”

      “请太后垂帘听政.”

      “请太后垂帘听政!”

      “胡说, 还不住嘴! 你们这简直是目无圣上, 犯上作乱!”

      ……

      我长长叹气, “福公公, 这里有先皇秘诏, 你呈给太后看吧.”

      老奴才倒着下了长长阶梯, 手捧着一管薄薄的绢布, 众人瞩目.

      太后拿起来, 展开, 慢读了两句, 抓扣起来, 一甩手, 紧盯着我, 咬牙道:“这算什么? 皇上难道是是设计好了要把本宫往里头套儿?”

      我长叹一声, “后宫不得干政, 若有违者, 先皇密诏, 可将其囚禁冷宫. 太后与众臣若还不服, 朕这里还有太上皇传于先皇的密诏, 安常泰, 你念给太后与众卿听了吧.”

      “这……,奴, 奴才, 尊旨.”

      “吾儿见诏, 自恒帝宫乱以来, 我朝外戚为祸屡见不鲜. 吾儿自幼懦弱, 为人至孝, 朕唯恐百年后, 皇儿遭人摆布, 虚坐江山. 特拟此诏, 严禁后宫干政, 外戚专权, 如有犯者, 可逐出宫, 送清宁山剃渡出家, 修身养性. 尤其皇后毛氏, 位高权险, 易受蒙诱……”

      寂寂大殿上, 我恹恹听着. 苏煌, 没想到吧? 有这密诏, 雨姐姐还是送了一条性命. 依稀是紫辰殿, 空冷殿堂里, 皇嫂寂寂颓然, 自我面前, 回过头去, 最后一线的希望, 也灭了……“没想到, 他竟没用至此,……” 皇兄, 她是否在早知你有这密诏? 而你, 到底没有用上, 到底, 不肯站出来, 为她, 像个男人一样站出来……既如此, 你又何必临死才拟一方袭诏? 遗笑红粉……

      大殿上, 太后颓然轻晃, 喃喃自语, 手中, 密旨落地, 无声地, 滚了又滚.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身形一软, 撑住一边迎来的太监的手臂.

      “太后!”

      “哀家, 不信……”

      “皇上, ……你竟防了妾身一辈子……”

      我静静看着, 不知为何, 心中有一丝恻然. “送太后回宫吧.”

      一天, 变得这样长, 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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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白天出来挖坑, 真是自作孽啊! 所以说挖坑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ytx你丫! 我真想掐死你. 见我这么被人糟蹋, 怕没把你乐死吧? 死没良心! 5555~~~~~ T_T

      忍不住两眼迷茫地问, Helen, 哪里有口头禅这么夸张了? 赶快说来听听! 趁还没被太多人发现时, 我来改一改, 补补所剩无几的门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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