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樱』桜桃》Bezzi

1、归宅

　　*

　　佐助从包里翻出了那把最不常用的钥匙，左转还是右转……他捏着钥匙转了好几下才打开门锁。
　　没人在。
　　现在是晚上八点，窗外路灯亮起，能听得到隔壁人家放的电视声。他打开冰箱，见里面只有量贩装的乌龙茶、兵粮丸，还有一些跌打药膏。她们两个……外食？
　　佐良娜有任务，这还是博人发短信告诉他的……他怀疑女儿根本没存自己的号码在通讯录，虽然他平时也不太用电话。

　　*

　　快十点半，佐助已经洗漱完毕，他还恪守着古老的早睡早起作息。
　　他正犹豫是睡主卧的床，还是睡备用房间时，大门那响了钥匙声，是女主人回家了。
　　“我回来了……佐助？”她看玄关的鞋，朝客厅望，久违的丈夫在沙发上坐着，“你回来啦。”
　　她自顾自放下包，先去洗了手，径直在水龙头下接了杯水灌了一杯。
　　当然了……我是丈夫，她不会拒绝我回到这里，但确实我们间并无太多可以交流。佐助想起了幼时，母亲总是淡笑着注视父亲，父母曾互相说过什么话？他对此毫无记忆。
　　樱与他的母亲美琴——全职照顾家庭的主妇是全然不同的，佐助也不知道这时面对晚归的樱说些什么。
　　她无意挑起话题，譬如我为什么突然回家、会在村子停留多久……她不关心，或者明白，即使问出来，自己也多半敷衍着没兴趣详细说，对嘛，我本来也不耐说这些杂事，佐助倒也不觉得樱这样做不合乎他的心意。
　　“你要睡先去睡吧。我还要看些资料。”樱看起来很乏，打开冰箱拿出乌龙茶，倒在大玻璃杯里放在茶几上，又解开外带回的下酒菜，烤牛舌、花生米、渍黄瓜橄榄……之类的一大包宵夜，倒在盘子里放在茶边上。
　　“还没吃晚餐？”佐助问了句。
　　“啊，刚才才结束了场手术，没来得及，随便买了点吃。”
　　樱擦干了被冷乌龙茶杯壁沾湿的手，从包里抽了本很厚的医疗方面的书和本子出来摊在茶几上。
　　佐助不打扰她，道了晚安往主卧去：“那我睡了。”
　　“嗯，晚安……”樱的注意力已经埋在书上，应了句晚安，便没有再往佐助这边看了。

　　*

　　佐助醒来已经是清晨六点了，途中没有被吵醒，也就是……樱没有睡在这里。是去佐良娜的房间睡了？他推开门，才看到樱横躺在沙发上，头枕着软扶手当枕头，笔记本落在手边，笔滚落在地上。
　　室内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烟味，烟灰缸摆在桌上，有四个烟头杵在里面。一晚四支，抽得很厉害啊……
　　就这样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佐助皱起眉，这样的话樱还不如在办公室过夜，何必回家呢，比他还不会照顾自己的身体。
　　听到卧室开门的动静，樱醒了：“……唔，早安。六点吗……再睡一会儿吧。”她转身朝向沙发靠背那面，侧着继续睡。
　　“去床上睡吧。”佐助提议。
　　“……嗯。”她含糊答应，却没有动。
　　“……”
　　佐助只好把她整个抱起来走回卧室。
　　“……谢谢……”她睡得迷糊，“顺便帮把手机拿进来吧……”

　　*

　　佐助在指导博人和佐良娜修行。
　　果然是他的女儿，他很满意佐良娜第一次尝试就成功发出了千鸟千本，而旁边那个小子……博人除了螺旋丸、影分身其他忍术就不怎么能看。
　　修行中途休息，佐助递给佐良娜水：“给。最近……妈妈很忙吗？”
　　“嗯？”佐良娜扶了镜框，“一直都很忙吧。”
　　“她抽烟很久了吗？”
　　“诶？”反倒是佐良娜有点惊讶，“妈妈只有肝研究时才会买烟，说那是灵感。”
　　她和樱不太像，黑发黑眼，和我比较像，但又不是传统的宇智波模样。没有参与她的童年，佐助不知道如何像普通父亲一样亲密地对她。
　　樱也是，他不太清楚这十多年间，她未曾改变的容貌下，到底变成了什么样的人，但绝对不是哭哭啼啼的脆弱少女。
　　甚至她有点……危险吧。
　　佐助那天打开衣柜时，发现放在顶上的——大概樱认为把东西放在高处女儿看不见，顶上的柜里放着一套暗部的制服、面具和小打刀。
　　绝对不是鸣人这笨蛋的暗部，也不像是卡卡西老师直属暗部，应该是她师傅五代目直属吧……没有小臂上的红刺青，想必五代目也并非需要它来证明忠诚，但她应当参与过许多隐秘的、掩藏在木叶美丽的光与火下的暗。
　　“她今天回家吗？”佐助问女儿，樱每天会给她发消息，讲清今天回家与否、需要女儿顺路帮忙带什么东西之类的信息。
　　佐良娜翻着短信箱：“回。说让我修炼完，顺路在便利店买三盒米饭回去。”便利店有蒸好的白米饭卖，懒人们在微波炉里热一热就好。
　　佐助听要吃这个眉头轻轻皱起来，便利店的……无论怎样都说不上好吃：“家里没有米吗？”
　　“没有，”佐良娜回答不熟悉家里情况的老爸，“妈妈嫌煮饭花时间又麻烦，一直都是从便利店、或者饮食店打包的米饭。”
　　他和樱口味截然相反，他是传统式的和风料理派，习惯米饭、鱼、煮物这类，樱是西式派吧，其实她根本不擅长料理，一直都在父母家吃。曾经有几次在她父母家吃饭，桌上都是煎牛肉、铺芝士的烤箱炖菜、面包之类的，佐助其实那时有点诧异，居然有人家里主食不是米饭。
　　“……啊，”新消息提示，佐良娜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父亲，“妈妈说有突然的任务，过几天才会回家。晚餐让我们……自己看着办。”
　　“……嗯。”临时任务？佐助有点介怀，是鸣人那派下来的？

　　佐助破天荒去超市买了食材，用了变身术，佐良娜在一旁有点兴奋，她还没有吃过佐助煮的东西。
　　米饭、炸鱼天妇罗、味增煮物，他很满意和女儿味觉喜好相似。话说这还是第一次她看见须佐能乎，佐助……奢侈地拿来做家务用。
　　洗完碗，佐良娜先去洗漱，佐助去卧室衣柜看了看，里面衣服少了三四套，樱大概两三天内不会回来。

　　*

　　她额头上的阴封印没了，年龄看起来变成了二十多，不再是完全十七八岁的少女模样。
　　一身酒味，是庆功会吧，医院的同事将她扛回了家门口，佐助有点难办，半醉的家伙要怎么办？
　　看着樱平躺在玄关睡着，佐助头疼起来。
　　“樱。”
　　没反应。
　　“樱——”他凑到樱的耳边。
　　“嗯！”突然她睁开了眼，一把把佐助按在怀里，那力气不是一般化的大，佐助一个踉跄摔倒。
　　“你在做什么！？”
　　“啊……佐助？”樱嘟囔了声，又闭上眼睛，继续沉睡。
　　好不容易从她怀里挣脱，佐助把她搬到了沙发上。
　　就睡着了一小会儿，她醒了，一言不发，从床上起身，去洗漱了。佐助听着外面淋浴的水声，叹了口气，还好明天是休息日。

　　*

　　他们对坐在饭桌两侧，没有说话。
　　“明天我离开村子。”
　　“嗯。”
　　“这次我把千鸟和它衍生的雷遁教给了佐良娜。”
　　“挺好的。”
　　樱扒拉着盘子里的意面，又挤了些蛋黄酱和酸甜的刺山柑在上面。佐助面前则是生鸡蛋拌饭，还有一小碟泡萝卜配菜。
　　“你……多少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吧。”
　　樱点了点头，佐助不知道这是她答应了，还是只是敷衍。
　　他有点不舒畅，从前那个对自己满眼星星爱慕的少女……真冷淡啊。
　　她把手抄到脖子后，把压在忍者高领衣下的挂坠拿了出来，那是个粉色的查克拉结晶：“给。医疗用，聊胜于无。”
　　但还是念着我吧，佐助接过挂坠：“一只手戴不上。”
　　嘁……樱笑了一声，起身绕到佐助背后，帮他把挂坠戴上。
　　“平时想见我吗？”
　　佐助觉得以前自己根本问不出这么肉麻的问题。
　　“要说实话？”
　　“嗯。”
　　“不怎么想。而且，即使想，你也不会回来，就不想了。”
　　“对不起。”
　　“我也是。”樱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吃盘子里的面，和之前并无两样。
　　她有什么对不起我呢？佐助想不太出来。
　　我爱她吗？本应确凿的答案在佐助心里模糊起来。
　　但她是我选择的家人，这点毋庸置疑。
　　如果时光倒流，我可能并不会选择靠近她，她与我其实并不太适合，我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或许也有更爱她的男人，佐助知道早些年在木叶病院樱并不缺追求者，或许现在也不缺吧。
　　事情为什么变成这样不上不下的……他看了眼对面的樱。
　　“怎么了？”
　　“没，”佐助用一秒在心里规划了行程，“大概下个月初回来。”
　　“嗯。”
　　她不挽留他，不像多年前，她执意带回他，佐助突然有点怀念从前的樱了，虽然现在的樱也很好。
　　说不定自己再也不回村子，她也不见得会皱个眉。
　　情冷情热的……他挎上草薙剑，樱甚至没有送自己到玄关，只说了句“再见”。
　　母亲曾每日清晨送父亲到玄关，还会端正地带着幼小的他说一句“祝武运昌隆”。
　　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佐助独自出门离开了略显窄小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