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天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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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公子确实是个好人，离开前诸云晓和孟言都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孟言手里还被塞了一小包盘缠。
因此两人进了雒县后，先在路边摊一人吃了一碗撒了葱花的小排面，这才在城里闲逛起来。
雒县看起来虽然富庶，但城里却意外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诸云晓注意到市集里很多人都聚拢在一堵砖墙前，他扯扯孟言的衣袖：“我们去那边看看。”
越往前走人群越密集，几乎是比肩接踵，他们一个六岁的孩子带着一个三岁的娃娃，根本看不到墙上贴着什么，孟言于是让诸云晓骑到他肩膀上，拼命踮起脚尖：“小猪，你能看到什么吗？”
好在诸云晓作为文科生，是认识繁体字的，虽然前面的人头遮挡住了视线，但他一眼就能看到张贴的榜单上两个大字：“征兵”。
下面写着如今羌族和夷狄屡犯边境，朝廷在雒县招募江湖豪杰，但凡武艺高强的，欢迎前来县衙报名。但诸云晓记得在孟村的时候，老妇谈及兵役色变，仿佛抓壮丁一般苦大仇深，而这里围着招兵启事的人脸上的表情却是跃跃欲试，简直像参加公务员现场报名。
退出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诸云晓好奇心起，抓住路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询问：“为何大家看起来都很想报名去参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雒县背靠九源山，有不少侠义人士，这张榜征兵是要考核报名者的本事的，如果武艺高强的，进去可不是当大头兵，能直接给你个百夫长，刀枪耍得好的，骑术高超的，当个小都统都不成问题，县官还会减免这家人的徭役和赋税。”书生回答得慷慨激昂，“要不是我只会读书，肯定也会报名一试。”
诸云晓这才明白，原来这里的特殊征兵，确实待遇更好，而且可能靠近边关，百姓更加热血。
正说话间，一队蓝衣剑客从他们面前健步走过，人群纷纷朝两边让开，脸上露出敬仰的神色：“是天极派的少侠来了。”
“听说他们每年都会派弟子下山游历，今年的游历任务果然是去支援边关吗？”
“真是侠义心肠。”
为首的是一个年约十六岁的少年，走到榜前揭了一张纸条，和其他同行者点头示意后，便朝县衙方向走去。
书生目送着对方远去的身影，艳羡道：“如果是天极派的话，进军队可以直接给个校尉职务了。”
小说里天极派一直是个非常神秘的门派，作者描写很少，吊足了读者们的胃口，因此诸云晓对于这个门派也是只知道它的名字还有两位重要男配而已。
“天极派很厉害吗？”他故作天真地打听。
“当然厉害了，他们都不随便收徒。”书生用手指向除了招兵榜之外另外一处也聚拢了不少人的灰色墙壁说道，“你们可以去看看，那里是天极派招弟子的布告，也有很多人想去。”
孟言一路被诸云晓强烈安利了这个门派，已经把加入天极派拜天下第一剑为师作为了目标，听书生这么说，背起诸云晓就朝灰墙跑去。
“小猪，我不认识字，你帮我看看。”
诸云晓便把布告上的内容简要和孟言说了，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原来天极派一年有两次收徒的机会，分别叫做春招和秋招，春招就设在二十四节气的惊蛰那一天。
“仲春之月，卦在震位，万物出乎震，乃生发之象。”根据卦象，惊蛰这一天万物萌发生机，正是春耕开始的节令，对于平时隐居深山的天极阁来说，这也是找到好苗子开始栽培的日子。
现在正值初春，距离惊蛰只剩下三天的时间，诸云晓拿剩下的盘缠租一间客房住下来，还买了一本识字书，让孟言先简单地认点字。
安排好这一切，他就盘腿坐在榻上，进入冥思，一边吸收周围的灵气温养内丹，一边分出一缕深思变成绿色的灵蝶，翩然朝府衙方向飞去。
灵蝶停落在窗户外，只见白日里天极派领头的少年正在拿着一叠书信给一位将军模样的中年男子过目。
“这便是今年天极派要去边关历练的六位师兄，还有各阁的推荐信，将军可以根据他们各自的特长安排在军中的职位。”少年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般动听。
被称为将军的男子点头道：“多谢天极派为朝廷分忧。”
“战火若是蔓延开来，九源山也无法独善其身，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少年神情淡然，“不只为了大景朝廷，更是为了黎民百姓。”
将军提笔在一张信函上龙飞凤舞，最后盖下红印，递给少年：“这是今年天极阁招收弟子的名额，一共三十六人，县官白天就已改好了官印。”
“不能再多了吗？”
“边关军事吃紧，多的青壮年便不能再给了。”将军摇摇头，“还望天极派明年能多培养些少侠来前线效力。”
“自当费心培养。”少年将写有今年招生名额的公函塞到袖子里，对其他六人抱拳，“各位师兄，我这就回山复命了。”
师兄们纷纷挥手：“苏师弟路上小心，我们师父那就由你回禀了。”
原来他姓苏，诸云晓再听了一会，听到将军对那位苏师弟说了夜深露珠，少侠还是先在客舍歇息一晚，第二天用完早餐再走。
灵蝶穿花拂柳，重新栖落在诸云晓的额头，他才从空茫的打坐状态恢复了回来，将事情大概和孟言说了。
“这位苏师弟，搞不好会是你将来的师兄。”诸云晓说，“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县衙公舍外堵他。”
“堵他做什么？”孟言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诸云晓一指戳在他的酒窝上：“你傻呀，我们又不认识去天极派的路，与其等到三日后和雒县其他想要拜师的人一起上山抢那三十六个名额，还不如早点让剑阁眼熟你。”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诸云晓就拿着两个热腾腾的肉包子进来递给正在乖巧自己穿衣服的孟言：“吃完我们就去堵人。”
孟言快速解决掉两个肉包，将昨晚就整理好的小包袱背在肩上，跑下楼时，看到诸云晓正塞给店小二一块碎银：“帮我雇辆车，我们要出城。”
虽然三岁小孩吩咐人做事一副大人样子很是新奇，但交到手里的钱是真的，店小二很快就给他们找了一辆牛车和一个车夫。
诸云晓昨晚跟踪了苏少侠一小段路，知道他回旅舍前先在马厩喂了他的坐骑，一头看起来膘肥神气的白马，猜想对方肯定会骑马上路。于是他让车夫在墙拐角处先停着，又塞给他一串铜钱权当小费：“先在这等着，等下听我号令。”
说完他迈着两条小短腿，跟孟言一起埋伏在了客舍的门当后面。
等了大约半柱香光景，客舍紧闭一夜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两盏灯笼在晨风里打转。苏少侠还是穿着昨天那身蓝色的及膝外袍，头上扎着高高的马尾，牵着马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只见他以矫健的动作飞身上马，朝门里不知道谁挥了挥手，就一纵缰绳，白马沿着黄泥土道朝城门处跑去。
孟言连忙背起诸云晓就往马车跑，一跳上车，诸云晓就很有警匪片戏感地对车夫说：“跟上前面的马。”
车夫虽然一头雾水，但收了钱财，只当是两位小公子胡闹，还是默默驾车跟在后面。马车出了城门，一路朝九源山方向而去。
顾名思义，九源山其实有九座山峰，天极派所在的就是最高那座千仞峰的顶端。
这座山峰犹如利剑插天，到了半山腰已经非常陡峭难行，车夫哭着脸望向前面的陡坡：“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再往前我这车怕是要翻下山崖了。”
孟言就下车背着诸云晓继续往前跑，也许是在陈家屯撵着猪群跑练出来的脚力，他竟然能远远跟着苏少侠的马。
好在不过一公里便到了天极派的进山大门，一座石头的牌坊立在道路尽头，上书“洞天福地”四个大字，旁边有一些房舍，还有一处道观，几个手拿拂尘的年轻道士站在山门两侧，看到苏少侠就热情地打招呼：“苏师弟回来了。”
“是啊。”苏少侠将马缰绳交给他们，便跨过门槛，拾级而上。
从进山大门到山顶的大门之间是九万级陡峭的石阶，两旁修竹林立，从下往上望去，只见台阶末端隐没在云雾之中，那属于天极派的万仞山庄更是茫然不可窥见真容。据说只有偶尔云开雾散的时候，下面的人才能看见云海之巅有隐隐而现的亭台楼阁，望之如同仙人屋宇。天极派正是因此得名，取自在天之极的意思。
“洞天福地”的牌坊正好建立在一处鲤鱼背脊一般陡峭的山岩上，两侧都是悬崖，一般成人根本无法从牌坊外经过。但诸云晓拥有木系灵珠这个作弊器，他悄悄将悬崖一侧几株松树的木系灵气拧成一团，硬是做成了一个松树栈道。
“阿言，你怕高吗？”诸云晓在孟言耳畔问。
“来都来了，怕有何用？”孟言不愧是X点男主，坚定无畏，小小年纪便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质，趁着看门的小道士去照看白马，背着诸云晓一口气跑过了松树栈道，朝山上走去。
“我早上就觉得后面跟了小尾巴，原来是你们。”范少侠的声音在台阶拐角处响起，原来他已经在这里等诸云晓和孟言有一会了。
“你早就发现我们了？”诸云晓惊讶地问。
范少侠笑道：“我若不是故意放慢马速，方才这个小弟弟难道能追得上日行千里的神驹？”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故意等我们？”
“一时好奇。”范少侠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好整以暇的盘问姿势，“小小年纪，私闯天极派，是想做什么？”
孟言也不畏惧，上前一步朗声回答：“大侠哥哥，我是来拜师学艺的。”
“哦，你要拜谁？”
孟言瞥了一眼他的佩剑，双目直视对方，目光毫不闪躲反而犹如星辰在其中闪烁：“天下第一剑客，断空剑萧正卿。”
范少侠笑出了声：“看看你这小鸡仔身材，我们剑阁不收童工，若是真想拜师，先把这九万极台阶爬完了再说吧。”
“那有何难。”孟言朗声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天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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