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像你》手绘旧色

7、第七章

　　七

　　丁皓篇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幸福的时候。快乐的感觉在心里叫嚣着，渗透着全身的每一个毛孔，满得溢出来。

　　穆家洛，他，吻了我。

　　一思及到此，我的嘴角便忍不住上扬。

　　我依旧躺在床上。空气里，还弥漫着他的气息。他的唇贴近我的那一刻，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作响，瞬间失去所有的思考能力，身子软软的，紧张得颤抖。他专注而热烈的眼睛，让我知道这并不是他胡闹的恶作剧，他吻我，是一个真正的吻。

　　从来就觉得这场爱情注定是我自己的独角戏，连争取的勇气都从来未有过。今天，我平时觉得是妄想的事情居然成真。

　　真实得虚幻。然而，却是真的。

　　天塌下来给我的震惊，我想也不过如此吧！

　　真想像电视里的坏人得意地叉腰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我丁皓也有今天！”

　　这家伙，是同吗？看不出来。掩饰得太好？可又不像是个会掩饰自己的人。难道说，他是因为是我，所以才是我？他看出我对他的感情没有？

　　呵呵，穆家洛，你逃得再快也没用，我总要问个明白的。

　　他缓缓靠近的脸，灼热的气息，温湿的唇，深邃黑亮的眼睛，所有的细节，一一在我的脑海里清晰地回放，脸不由自主地发烫得厉害。

　　他撞到天花板了，那么大的声响，一定很痛吧？

　　这笨蛋！

　　我忍不住咧嘴呵呵地傻笑起来。

　　当阿磊和天歌从图书馆回来，推开门看到我时便是这么个情景。

　　“哇哇哇。。。。。”伴随着三声大叫，阿磊故意夸张地以中弹的姿势向门外后退三步，“丁皓，你不是吧，看教科书也能乐成这样，不会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吧？”

　　我心情好，无视你。

　　天歌配合他，乐颠乐颠地跑过来，把书包扔到一边，探探我的额，作出老妈子关切状，“这孩子，干啥老说你你都不听！叫你练功不要太刻苦，不要太刻苦！这下好了，由天才变白痴了！”

　　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拍下他的手。

　　阿磊更夸张地飞奔过来，“我看看我看看，这种病，我能治！包手到病除！”一脸兴奋。

　　我没好气地抓起一本书，朝他砸过去，正中他的心口。“治你个头！”

　　“哇。。。。”他哀嚎，“傻子杀人啦！”

　　他那夸张的委屈表情，惹得我和天歌哈哈大笑。

　　“咦，家洛哪去了？”笑闹消停下来的时候，天歌边收拾书桌边随口问我。

　　“他。。。。应该去吃饭了吧！”他是这么说的没错，而事实上，他跑出寝室的时候，还没到学校的开饭时间呢。一想到当他回来时我要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我的心便紧张得怦怦直跳。

　　然而一直到晚上十点钟，穆家洛还没回寝室。

　　我的心情，由极度的愉悦而变得有点惴惴不安。

　　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还是，为了故意躲着我？穆家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晚上十一点了，阿磊和天歌都已熟睡，我躺在床上，心里有很多念头在飘来飘去，时而快乐，时而不安，时而沮丧，辗转难眠。我一定要等穆家洛回来，把事情问清楚。

　　这时，门外传来钥匙悉嗦的响动，接着是推门的声音，是穆家洛回来了！

　　我紧张得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假装熟睡，然而又马上醒悟到在黑暗中穆家洛根本不可能看到我的表情，不由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好笑。

　　穆家洛像是很累的样子，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半天都没什么响动。

　　我理了理情绪，刚想开口说话，就听见他起身，接着是“碰——”的一声，像是头不小心撞到了床沿。他低声地咒骂，伴随着叫痛的呻吟。

　　“穆家洛，你没事吧？”我急急地探出头去，黑影中，只看到他的一个大体轮廓。这人，怎么一天就撞了两次头？

　　“啊？”他像是吓了一跳，接着声音有点结巴：“没。。。。没什么。。。。你怎么还没睡。。。。”

　　“我。。。。。”黑暗中，我的脸烧得灼热。“我有事要问你。。。。。。”

　　他似乎是慌得不得了。“啊，那什么。。。。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吧，现在晚了，小心吵醒他们，睡吧！”

　　一说完这话，他急急地，踏掉脚上的鞋子，上床，掀被，躺倒，动作一呵气而成，接着便无一丝的声动。

　　我完全愣住了，没想到得到的是这种反应。

　　寝室在黑暗里安静极了，像是他根本没有回来过。外面马路传来汽车驶过的低低的轰隆，漫延向远方，不知所踪。

　　我在心里苦笑：这算是什么？

　　是不是，根本就没对我有那个意思？心里头隐隐浮起这个念头，然而却不想往深里想，也不敢。

　　接下来的两天，穆家洛也还是一直地躲着我，早出晚归的，我连跟他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阿磊和天歌感叹：“这小子，这次期末考试怎么这么拼命啊！前所未有啊！看来我们也得加把劲才行！”接着便是什么好好学习报效祖国的调侃鬼话。

　　我当初愉悦无比的心情已在一天天的猜测中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焦虑不安。那个吻，回想的次数多了，渐渐地变得模糊。朦朦胧胧中，越发觉得那天的事只不过是我的臆想罢了。然而，它带给我的快乐，却是那么的真实。

　　终于有天早上，恰好阿磊和天歌都不在，我忍无可忍，把穆家洛堵在寝室门口。

　　“你干嘛老躲着我？”主动吻我的人可是你，现在又要躲着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没躲你。。。。。” 他的眼神左飘右闪的，就是不看我。

　　我气结，用手掰过他的双肩，“你看着我来说！”

　　他不得已抬头，眼睛对上我的。不一会，就不自然地别开了。脸上尽是尴尬的表情。看到他眼里布着的淡淡血丝，我的心底忽然变得柔软起来。这两天，他也一定没睡好吧！

　　“你。。。。。你那天亲我。。。。。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一句话，是从我喉咙里一字一字地吐出来的，紧张得声音都发抖。我害怕知道答案，但同时又很想知道答案。

　　“我不是同性恋！”他的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很着急的表情。

　　“什么？！”我万万料不到他会这样说，许多情绪轰轰然地拥了上来，几乎没法呼吸了。你不是同性恋，难道我就是吗？！你什么意思？！

　　他脸上尽是迷乱的表情，显得不知所措。“我。。。。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会亲你。。。。。我。。。。我不是同性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我是说。。。。。或许。。。。或许我当时把你当女的了。。。。。”

　　我一个拳头挥上他的脸，在他的痛呼声中夺门而出。

　　指尖冰冷得厉害，下颌控制不住地不停颤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

　　把我当成女的？把我当成女的？哈哈哈，这简直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穆家洛，我打你，真的不是因为难过，而是这个笑话太好笑了！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有湿湿的液体划过。哈哈，你看，这笑话太好笑了，好笑到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恨不得我永远也不知道答案，我恨我为什么要去问他答案。永远也不知道就好了，至少还可以带着那个吻自欺欺人。不用像现在，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像是有刀子在身上划一下。

　　我本来就没有希望过你会爱上我，但是，你何苦来惹我？既然你给了我希望，又为什么，这么活生生地把它扼杀？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向如此绝望的境地？！

　　把我当成女的？把我当成哪个女的？！

　　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把大衣往身上贴得紧紧的，还是有冷风，灌到心底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