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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直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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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舜哲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星耀的场景。
那时候他想要一个会变汽车变坦克的机甲机器人,将欺负他的孩子打倒在地,仆人却给了他一个看起来和他一样弱不经风的AI机器人。
他哭着说,我不要这个,我不要这个。
云舜哲后来每每想起,都觉得这话太伤“人”了。
不知道这与星耀后来的黑化灭世是否有关系……
肯定有的吧。
星耀虽然是个机器人,但也有情绪,有意识!
“我就要这个!”重来一次,云舜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星耀。
“你愿意做我的主人?”小机器人激动地扑过来捧着他的手不断亲吻,“太好了,我有主人了,你真的愿意做我的主人吗?”
热情得像某种毛茸茸的动物,怎么会?
“是,是的,我愿意……不,我很荣幸能成为你的主人。”云舜哲被撞得后退半步,四处溢出的热情令他无法招架。
“主人,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求你不要再抛弃我……”小机器人单膝跪地,头埋在他腰间,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会,我保证,永远都不会抛弃你,你先、先放开,我疼……”星耀抱得太紧,他身上本来就有很多伤痕和淤青,衣服碰到都会有刺痛的感觉,何况星耀这种把全身体重都压在他身上的抱法?
但他不敢推开,唯恐小机器人以为他不喜欢他。
小孩子就是好骗!
一个二手市场淘来的玩具就高兴成这样,也没有市长先生说的那么难缠嘛!
洛克讥诮地哼了声,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他的,那么,以后有什么问题就找他好了。我走了,少爷。”
“等一下,舅舅什么时候带我去医院?”云舜哲用手帕捂住口鼻,轻声咳了咳,精致秀美的眉微微皱起,柔弱却无比贵气。
陆学林的这个外甥天生白化病,皮肤、头发、眉毛等无一处不是白的,虽然那些孩子老说他是怪物,但洛克还是坚持认为,云舜哲比陆家那群养尊处优的工业废物好看多了。
“这个……市长先生说等你身体好些再带你去看病。”洛克随便编了个理由,想到陆学林这辈子都不可能带他去做基因治疗,而这孩子还苦苦期待变成正常肤色的那一天,莫名有些愧疚。
可他同情云舜哲,谁又来同情他呢?
“你看这里天气多好,阳光常年被厚厚的乌云挡住,你再也不用担心被晒伤了……”洛克站在满目疮痍的废墟前,绘声绘色地描述贫民窟的好,唯恐云舜哲不信。
云舜哲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恬淡得令人不忍。
事实上,洛克说的话他一句都不信!
在这个医学高度发达的时代,癌症都能轻松治疗,何况小小的白化病?
这个时代的医学有多发达?
每个孩子在出生前都要经过基因产检,别说各种奇奇怪怪的遗传病,就是单眼皮,也能改成双眼皮,哪怕父母都没有双眼皮的基因,也可以在基因库买一个。
如果担心孩子不好看也没关系,不用等到出生后再整容,直接按照父母想要的样子改基因。
就这样还有遗传病,几乎可以断定,他要么是个私生子,要么家境极差。
很遗憾,云舜哲两者兼是。
据说他母亲爱上一个敌对财阀的神秘男子,遭到家族反对,只好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希望有一天家人能够接纳他。
然而命运无常,那个男人和她先后死去,留下云舜哲一人。
不过她也不是完全不为孩子考虑的人,她早就帮云舜哲联系了基因治疗的医院,留下的遗产也足够云舜哲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可惜这些钱被陆学林拿去竞选了。
等陆学林想起还有个白化病的外甥时,云舜哲已然暴露在媒体的镜头之下。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知道他有个白化病的外甥。
在这个医学高度发达的时代,遗传病是贫穷、低贱的象征,丑陋也是!
只有没钱没地位的下等人才会得遗传病,才会长得丑!
因此他对外宣称云舜哲是捡来的,暂时没给他做基因治疗是因为他身体太差,想等他长大一点再做。
然而陆家人都知道,陆学林不给他做基因治疗的原因是,云舜哲一旦接受基因治疗,就会暴露他和陆学林的亲缘关系。
因此陆家随便一个人都敢欺负他,凌霸他。
哪怕只是个仆人!
云舜哲直到高中才从趾高气扬的同学口中得知,陆学林不带他去做基因治疗的真正原因!
可那时,已经太迟了!
基因治疗越早做越好,如果身体发育完毕,就来不及了。
云舜哲一生都为容貌所扰,又怕阳光,只能做个宅在家不用出门见人的黑客。
唯一一个不歧视他的人,也只是想借他搭上陆家的关系,搭上陆家后,就抛弃了他。
只有星耀,始终伴他左右。
“少爷,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洛克见云舜哲满心满眼都是脏兮兮的新玩具,根本不在乎他说什么,转身登上飞行器,驶向五光十色的彩虹城,那是人类繁华的巅峰——维斯图市!
维斯图市拥有全球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也有全球最强大的机械军团,还有全球最多的财阀。
这个城市似乎尤为喜欢赤、橙、黄、绿、蓝、靛、紫这样鲜艳的霓虹灯,一到夜晚就下起雨,氤氲的水汽轻纱般笼罩着满是巨幅广告的城市森林。
城市中央3D立体的古代歌姬低哑沉闷的歌声幽灵一样漂浮在城市上空,偶尔还有几声瘆人的怪笑。
各种飞行器穿梭期间,蓝色的尾灯散发出妖异惑人的色彩。
天气好的时候,即使在太空也能瞧见这个城市彩虹似的美丽色彩。
维斯图市外围则是一圈低矮漆黑的残垣断壁,沙丁鱼罐头一样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块,堆得歪歪斜斜的垃圾山遍布其间,弥漫着烧焦的塑料味和毛发味。
云舜哲和星耀站在一栋漆黑破败的别墅前,依稀可见彩虹之城绚烂的光。
“主人,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首先,不要叫我主人。”云舜哲刚开口,星耀就担忧地看着他,“主人,你不要我了?”
云舜哲无奈地摸摸他头发,“不是不要你,我的意思是说,我们是朋友,是家人,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叫我小哲……”
星耀执拗地认为:“可你就是主人啊!”
“主人也有名字,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主人就是主人,叫小哲也是主人。”
云舜哲:“……”
算了,慢慢来吧!
上一世纠正了好几年,星耀还是会时不时地叫他主人。
“我们先把行李搬进去吧,好重……”他的行李不多,两个装衣服和日常用品的大箱子,一架母亲留下的钢琴,没了。
但这些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还是太重了。
他根本搬不动!
“主人,我来!”
星耀徒手抬起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大箱子,健步如飞,进门的时候,更是单手扛着箱子,空出一只手来开门。
“星耀,小心点。”云舜哲担心,星耀现在的体型还是个孩子模样,只是比他高一个头,真的可以吗?
“我可以的,主人。”星耀露出一口白牙,脸上满是喜悦,能为主人工作是他的荣幸,证明他还有价值,暂时不会被销毁。
“钢琴放这可以吗,主人?”
“可、可以。”尽管知道星耀特别智能,云舜哲还是被幼年星耀的力量惊到。
年久失修的别墅破败不堪,散发出难闻的霉味,屋外篱墙倒塌,屋内大片墙皮脱落,木质家具摇摇欲坠。
云舜哲实在不知道怎么落脚,打算上楼看看,上楼的时候发现有几节扶手是晃动的,打开某间卧室的门,一只野猫冲出来,差点撞到云舜哲。
好在别墅的水电都是通的,云舜哲选了一间看得过去的房间作为卧室。
他翻出一条毛巾,计划先把日常起居要用到的卧室、厨房、卫生间收拾干净,过了今晚再说。
一打开水龙头,黄得发黑的水流了半个小时还有股铁锈味,又等了十多分钟才没味道。
“主人,你要干什么,可以交给我。”星耀见云舜哲洗毛巾,好像要打扫房间,立刻紧张起来。
这个人类幼崽为什么不叫我做?
是我做的不好吗?
他要抛弃我了吗?
不,不可以!
“打扫房间啊!”云舜哲不知道星耀的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见他脸上脏脏的,顺手就帮他擦掉了,“你身上怎么这么脏,我帮你洗洗。”
“不要……”星耀紧张地后退半步,以前的主人给他清理身体,就是要把他卖掉了。
“为什么?”云舜哲不解。
“您是主人,不可以帮我洗脸的。”星耀一脸小心翼翼的认真,“作为您的伴读机器人,我会负责您的日常起居学习娱乐,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交给我,不需要自己做的。”
“伴读机器人?”云舜哲回忆了下,确实是这样。
只是上辈子他觉得被洛克戏弄了,不要星耀,也不同意来贫民窟,让星耀在储物间闲置了好几年,再想起星耀时,他已经长大了,星耀也自动升级了。
“有什么关系,来来来,把衣服脱了,你防水吗?直接冲洗没问题吧?”
云舜哲自小寄人篱下,独立惯了,什么事都是自己做的,陆家的机器人就是打扫狗窝,也不会在他生病时给他倒一杯水。
因此他从没想过要星耀帮他做什么,也不觉得帮星耀洗脸有什么问题。
但星耀快哭出来了,“主人,您是嫌我太笨,要抛弃我了吗?”
“怎么会?”云舜哲疑惑了会,很快就明白了。
曾经他也像星耀这样小心翼翼、唯唯诺诺,以为做得够好够出色就不会被人欺负,可是那些孩子根本没见过白化病,也不知道这是种病,觉得他惨白着一张脸特别吓人,老喜欢欺负他,嘲笑他。
“你以前的主人是不是经常抛弃你?”云舜哲小声问。
“嗯。”星耀先是点头,又很快摇头,努力地挤出一个讨好的微笑,“他们都像主人一样好。”
云舜哲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把抱住他,说不上是抱住星耀还是抱住曾经那个孤苦伶仃的自己。
也许,两者皆有吧。
“星耀,你放心,我绝对绝对不会放弃你,无论什么理由,什么借口。”
哪怕是死,我也不会抛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