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纨绔遇上跋扈》茴香饼

2、第 2 章

　　高旖旖来了不过半个时辰，还没能和美人说上两句话呢，就被人急匆匆的打断了。不过她倒是不计较这个，与身后的周元简倒是有过两面之缘，见他俩都坐下了，于是自己也挥了挥袖子半坐了起来。

　　时下仍旧流行跪坐，以显示仪表堂堂或者端庄。不过就他们这些人，在的地儿又是这样的地方，是没人会用跪坐来虐待自己的。高旖旖也是，她虽是坐起来了，一条腿仍是半盘着，一条腿小腿立着，恁是突显洒脱之意。

　　她拿折扇点了点钊泽清，“这位是？”

　　周元简原本想等钊泽清自己开口，没成想他倒是呆住了一般，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便拍了拍他的肩，“这位乃余安侯之子，高兄称一句钊兄便是。”

　　高旖旖在打量他，进门之后他似乎就没有正眼看过她，长得倒是不错，一双桃花眼现而正垂在那里不知往哪里看，便是此时人家为他介绍了也没有抬头要致一礼的样子，高旖旖心想便有些不满，只他不过是个素未蒙面，以后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相处的人，她便也就没在意。懒懒的点了点头，便不再追问他们别的问题。

　　反而就一手支着脑袋静静的听曲儿了。

　　钊泽清他俩还没听一会儿，曲儿就已经拨弦告停了。高旖旖拍手，又道，“美人赠我凡人歌①，我道美人天上月。”

　　这件屋子里的花娘，本就叫花月。她放下琵琶扭着腰身走出来行礼，又跪坐在高旖旖边上，“高郎便只知道笑话我，现有高郎在，何人还敢称天上人间了。”

　　高旖旖拿了折扇的扇柄去挑她的下巴，细细的观察。她的这个眼神倒是极为专注，非但不会让人觉得不礼貌，反而连这花魁都能羞红了脸，“我看今年的花魁大典啊，想必还是我们花月能拔得头筹。”她挥开扇子一摇，“便是吴蜀之地来人，只怕也不及你十分之三四了。”

　　花月听的想说不敢，又觉得他说话实在真诚，一时低着脸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了，钊泽清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便抢在周元简前头开口，“我是跟了他们来看扬州瘦马的，却不知高兄觉得这扬州瘦马，比之几何？”

　　他开口的突兀，刚才还和一个锯了嘴的葫芦似得半句话也没有的，现在倒和突然醒过来似得，一连串的话。高旖旖拿眼觑了觑他，心内对这个人已有所计较。这钊小侯爷的名号，她倒是听过，果然是见面不如闻名了。传到她耳朵里的不过就是什么风流倜傥，虽是纨绔了些，但胜在颜色好，又会哄姑娘们开心，也是个难得的人物。如今不过见面才一盏茶的功夫罢了，便让她觉得无趣的紧，犹如一个呆头鹅一般。她笑了一声，道，“那扬州瘦马是个什么东西？便也就扬州人有脸拿这种玩意儿出来丢人。我见过多匹瘦马，论颜色不过尔尔，不过是教养的床上功夫了得，说到底不过也就是个玩意儿罢了。哪能和这些知文识字的花魁相比呢。”

　　钊泽清自然是不知道什么是扬州瘦马，他不过就是刚刚在酒楼听的他们拿这个说趣，他自己是个花楼都头一次进的人，哪里会有什么了解。如今被高旖旖这么一呛，脸上便又红又青，也不知道要回些什么，只怪刚才酒楼上不知哪个纨绔将这瘦马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还用什么风华绝代啊，名扬天下的词。害的他突然就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只不过听的刚才高旖旖说什么“床上功夫了得”他竟觉得面红耳赤到身上都燥热了起来，连忙不动声色的把桌上的冷茶端了过来，也不管什么品不品的，直接就是一口闷了。

　　他这反应叫别人看来倒是有点恼羞成怒的样子了，周元简连忙搭腔，“到底是高兄见多识广，我等只道扬州瘦马何等有名，想见识见识罢了。其中的妙趣之处，真是浑然不知的。”

　　高旖旖嗯了一声，“没什么有趣的。若我说美人的有趣之处，不外乎便是红袖添香或是，”她伸手一扯花月就软软的倒在她的怀里，她也没有别的什么动作，只是自顾自的又斟了一杯新茶，自己慢慢的喝了两口，倒也不说下去了，另起了话头，“我看门口的人已经换了两拨，想是大典即刻就要开始了，不如钊兄周兄与我一同下去吧。”

　　周元简刚想说不用，因着他们来了一堆人，先是两人偷偷溜走已是不妥，若是此刻还不回去恐怕之后免不了要被他们一顿嘲笑。可是钊泽清倒是应得快，“如此便叨扰了。”

　　高旖旖松开那花月，自己站了起来。她倒是不高，只是瘦挺，便是这么站着就觉得他轻易就能被风给吹走了。时下男子多流行风流姿态，偏偏看她是别有不同又没有不同。真真是个妙人了。她又摇了摇扇子，率先就走了出去。外头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他们刚一出门就有大茶壶过来领着去了前头的好位子。

　　钊泽清落在后头，周元简就拍他，“你跟着他去做什么？不过去和我们自己人一起了？现在倒是好了，你说说要怎么提前告辞。”

　　“为何要告辞，我看便与他一起看就是最好了。”

　　周元简叹气，“早知道你是个这个样子我就不带你去见他了，你只当他有趣，可不知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奇怪，若是你一句话惹得他不痛快了，顿时说翻脸就翻脸，可不管你是个什么身份。”

　　“他是个什么身份啊？听你的话倒是对他多有忌惮。就咱们这身份，你还有怕的人了？”

　　“他可不一样。”他朝着天上指了指，又说，“便是宁安公主都是为他出头的人物，我们虽是家世显赫，可若是在公主面前，谁还敢说个不字。”

　　“莫不是公主的面首？”

　　“你可小声点吧。”周元简急急的捂住他的嘴，又见前头的高旖旖似有若无的转过来看了他们一眼，他便连忙扯下手，又客套的笑了下，等距离又稍稍拉开了才说，“咱们公主未嫁之身，你这话怎么敢说？”又说，“那倒不是，你看这高郎光风霁月，倒不像是这样的人，只是许是上头哪个……”他也不说下去，最后又提点了一句，“你想想，他可是姓高。”

　　钊泽清奥了一声，略有恍然大悟之意。这高姓，如今可比什么与皇室有关系来的还要叫人怕上三分了。

　　他们在后头嘀嘀咕咕说的话，自是半点不漏的都听到了高旖旖的耳朵里，她懒得和他们计较，在背后说她罢了，只要不当面让她有不痛快了，便也就没个什么了。

　　她自然知道外头现在传她是个什么身份，这也不用她管，不管传的怎么离谱自然有人会帮她收拾，若是她不高兴了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是什么人得罪了她，自然也有人帮她整理了。想到这里竟是一半觉得太过顺风顺水到无趣，一半又觉得可以嚣张跋扈到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格外痛快。

　　楼下又有成群的美人坐在香纱后头，估计是等着一会儿的表演，美人如此之多，她微微侧头，眼神又从钊泽清的脸上滑过，何必和这种呆头鹅计较。

作者有话说

　　①凡人歌：是指的琵琶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