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离可好》一只傻的

19、番外·秦武阳(3)

　　“夏无且你是不是有病，” 我实在忍不住了，这人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你怎么就那么希望我难养一点啊，这么好养的你还嫌!”
　　他倒是很淡定:“这么好养我如何打发时间。”
　　“那你去找那种难养的啊，我走了。” 我放下碗筷便朝门外走，本以为他会出声留我，可直到我出了房门，也未听见他说话，从门口拐到过道上时，我忍不住偷偷瞧了一眼夏无且，却见他依旧悠闲地吃着饭，对我的离开毫不在意，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难受。
　　有没有我其实对他并没有任何影响吧，我自嘲地笑了，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可以从牢里带出任何一个人，是不是我都没有关系，他不在意，因为不过是一个让他打发时间，供他消遣的玩物而已，之前把我一个人留在门外，也不是因为信任吧，应该是不在乎，就算我逃了，也无所谓啊，毕竟牢里向来是不缺人的，所以我现在也是一样，是否离开都与他无关，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我早该明白的，虽然现在也不迟，但心里还是不好受，只是秦武阳你怎么敢？怎么敢在内心深处奢望你对他是特别的存在？
　　眼眶发酸，脑袋开始昏昏沉沉，我拖着沉重的双腿摇摇晃晃地朝大门的方向走去，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走到了哪里，恍惚间听见有人问我:“你是什么人？”
　　“什么人？”我呢喃地重复着，也不知为何，咧开嘴朝那人笑了笑，答道:“杀人犯哦，我杀过人的。”
　　接着，我只觉得右手腕一痛，像是被人捏住，脑子有一瞬间的清醒，但立马被疼痛占据，完全无法思考，被压着肩膀朝某个方向走去。疼痛的间隙，有人一踢我的膝盖窝，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压着我的人道:“少爷，抓到一个自称是杀人犯小孩。”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回来了便过来吃饭。”
　　脚步声响起，渐渐临近，似是一顿，声音不再平静如水:“你伤了他？”语气中透着惊讶，很是意外。
　　“少爷，这孩子声称他杀过人，我为了以防万一，就……”那人压着我的手微微卸了些力道，却仍是紧紧压制着我。从燕国来到秦国的途中，常与荆轲待在一处，故对这些事情有所了解，我能感觉得到那人训练有素，并非普通宅邸中的守卫，而更接近于杀手，若我在这时做出什么夏无且性命的举动，他怕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地阻止我，并徒手掐死我，以保护夏无且的安全。
　　如果不是手疼得厉害，我倒是很想试试，是不是就会这样被杀死，但我的右手现在完全无法动弹，手掌没有丝毫知觉，手腕处钻心的疼痛让我满头冷汗，被放开的话也许能勉强站起身，但威胁到夏无且，对现在的我简直如同天方夜谭。
　　夏无且走近我，手指轻轻理了理我散乱的头发，我努力感受着他的动作，尽全力睁开双眼看向他，却仍是模糊不清，摇晃的烛火，更是让我的脑袋昏沉，一片眩晕。
　　等夏无且从那人手中接过我，让我靠在他的怀里时，我的意识已不大清醒，不过隐约听见夏无且道:“没事，下去吧。”和有人离去，房门被带上的声音。半晌，身体一轻，被夏无且抱了起来，不知走向何处。
　　“呃，痛……”右手腕在行走中被碰了几下，很是轻微，但疼痛还是让我轻哼了出来，虽然知道夏无且已足够小心谨慎。
　　我被轻柔地放在床上，夏无且握着我的右手，一寸一寸轻按，按到手腕，剧痛袭来，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紧皱着眉头看向他:“你不要碰，很痛。”
　　“脱臼了，”他打量着我的手，“没被扭断算是幸运的了。还敢这样任性吗？”
　　任性？我认真地回想，我脑袋混沌，头晕得厉害，没法回忆出什么，但还是不甘心地反驳:“我没有——啊，你干了什么？”就在我反驳的时候，夏无且不知将我的手怎样摆弄，腕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声响，疼得我眼眶都发了红。
　　“接好了，还疼吗？”夏无且抬起淡漠的眸子看着我。手腕还有些肿，有些隐隐的疼痛，但确已缓解了大半，我并不想让他认为我连这点痛都忍不了，忙摇了摇头，可脑袋一晃，一下子昏沉起来，着实撑不住地向一边歪去，眼前漆黑一片。
　　意识在黑暗中浮浮沉沉，有微凉手指抚上我肿痛的手腕，轻柔地按压，缓解疼痛。我絮叨着:“娘亲，我不是故意和他们打架的，他们先骂我是没爹的野种，所以我才打他们的。”
　　是了，我是和街上的孩子打架，被他们用石块砸了手腕，现在娘亲正给我揉手呢。
　　可是我絮叨完，娘亲没有应声，而我再怎么努力，也看不清娘亲的表情，着急起来:“娘亲，你别生气，我下次不会和他们打架了，不会了。娘亲……”一急，眼泪就不断流出，顺着眼角滑下，却在半途中被擦去，指腹温柔地拂过脸颊，我忙伸出左手抓住那只手，“不要不理我，娘亲。”
　　似是有人叹了口气，将我抱进怀中 ，让我的脑袋枕在臂弯里，有声音传来:“别哭了，武阳。”我往那怀中缩了缩。这时，一股燥热袭来，全身的温度都在上升，可偏偏额上冒着冷汗，我难耐地扯了扯衣襟:“娘亲，难受。”
　　很快，冷汗被擦干，有温热的手掌覆上冰凉的额头，舒服安心了不少，这掌心的温暖与娘亲相似，却好像又略有不同我来不及细想，很是困倦，便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