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一月初九月末

2、第二章 宿昔不梳头，丝发披两肩

　　歌子夜看着越君澜与千六月，忍不住叹息，这叫什么云泥之别的两个人啊，竟然是一伙的！
　　千六月学问不怎么样，完全辱没了他爹当年状元郎的名气，武功也不怎么样，对付一些小杂鱼是没有问题，但在他义父文双侯面前那就是活脱脱的花拳绣腿。最厉害的还是他招蜂引蝶的本事，走哪里能勾搭到哪里。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怎么地的一个人，莫说同他的长辈相比，就是与越君澜相比，也是难以望其项背。这样一个人，说好听的就是纨绔，说难听了就是草包。就是这样的人还偏偏出生好，所有人护着他疼着他，也是前一世修来的，别人轻蔑也好羡慕也好，求不得就是求不得，命好就是命好。
　　千六月来这抚州城原本是来看自己的父亲，没想到一进城先往烟花巷里跑。越君澜也是个由着他的，千六月想去了，他便跟着，顶多劝劝酒，然后把喝的酩酊大醉不成人样的千六月弄回府。
　　该庆幸，千六月还没忘自己来这抚州城是干嘛来了，快要天黑的时候终于到了他爹爹的门前。
　　一进门就瞧见自己爹爹在给自己义父梳头发，连城邪坐在院子里，头发有些为湿的披在两肩，千袂一下一下的梳着，在傍晚昏黄的日光里显得特别安逸。
　　越君澜突然觉得假如自己也有这样一个人，没有怀疑，没有隔阂，相濡以沫，真是何其之幸。
　　连城邪微微侧过脸看向他二人，轻轻地笑，在昏暗的日光下，他的轮廓格外的柔和，再加上嘴角的笑意，更显得温柔，简直都是眉目生情了，“怎么不进来？”
　　千六月看着这情景忽然想起的不是秀恩爱死得快，而是今天茶楼里那个小姑娘唱的：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婉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他猛地晃晃头，顿时觉得把这样的诗比在连城邪身上，让他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叫：见了鬼了。
　　他竟然会觉得他们家老头子秀色可餐！不过他还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对自己义父出手，要知道自己就算是有一丝一毫的暗示明示之类的，他亲爹千袂估计就要不认他这个亲儿子了。
　　千六月连忙收敛好神色，恭敬的走了进去，他在外面在胡闹，在自己爹面前也是不敢造次的，装的像模像样的，那叫一个温文，那叫一个孝顺，那叫一个贤良。不过要不是连城邪二人经常不在昪京，否则早就该知道自己儿子的劣迹了。
　　“爹，义父”千六月恭敬的行礼。
　　千袂放下手中的梳子，笑着拉他们进门：“那么多礼做什么，快进来。”
　　千六月温顺的让千袂拉着他，越君澜对千六月的装模作样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看见千六月这么会装，还是忍不住翻白眼。越君澜忍不住感叹，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小玉儿，看见没这是我为你翻的白眼，这白眼为你而翻。
　　因为夜色深了一些，外面暗了下来，千袂便把他们向屋里招呼。几个人坐了下来，屋子就挺热闹的，这屋子不比连城侯府，不过比平常人家的还是好的多。
　　千袂拉着千六月左看右看，然后才感叹一声：“好像没怎么长高”
　　千六月顿时觉得跟兔子被人踩了尾巴一样，瞪大了眼睛，没长高？那还不是你的错，谁让你自己也高不到哪里去，他这做儿子的怎么好意思比自己的老子还高？
　　不过这些话只限心理活动，就算千六月长了一千张嘴，哪一张嘴都不敢说这些话，要知道他老子千袂可是手一抬就能借刀杀人的人。
　　千六月蔫了吧唧的垂下眼皮，旁边的越君澜看见了就安慰他：“小玉儿年纪还小，不着急”
　　千六月悄悄瞪了他一眼，站着说话不腰疼。
　　千袂轻笑着拍一拍千六月的后颈，很亲昵的动作，“书读的怎么样，打不打算科考？”
　　千六月其实是有些憷千袂的，连城邪虽然武功高，但是在读书、武功上面对自己从不苛责，但是千袂可不一样，以前在昪京的时候千袂就检查过好几次自己的文章，他都让越君澜替着写了，然后再抄下来才蒙骗过去。
　　后来又要看自己的武功，千袂不懂武，自然看不出好坏，便问坐在旁边的连城邪，谁知道自己和和蔼蔼的义父只吐出四个字：“花拳绣腿”
　　他们两个加起来才真是要命啊！
　　现下千袂这样问，让千六月的心又提了起来。
　　千袂是个惯会猜人心思的，千六月又是个把心思写在脸上的，千袂看了一眼便明白了，暗中叹了一口气，小时候那么天资聪颖的孩子，怎么被连城邪带几年，就成了这个样子。
　　千袂瞪了一眼连城邪，连城邪立马无辜的看向千袂，那几年他们两个正纠结着呢，他就算是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去管千六月，哪想到一放任就成了现在这样不学无术的样子。
　　不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千六月身边明明就有个冠盖满京华的越君澜，怎么不跟着学好？
　　连城邪哪里知道越君澜简直比他们两个做父亲的还要宠着千六月，千六月而今如此放肆，除了父之过，还有越君澜之过。
　　千六月早就听说过抚州城的盛名，据说连城邪和千袂就是在抚州城认识的，本来想好好玩几天，寻点乐子，被千袂这么一吓，顿时觉得度日如年。
　　毕竟千六月演技还不是资深的，在火眼金睛的千袂面前装斯文，实在是赶鸭子上架。
　　终于挨到晚上了，千袂才让他们去休息，千六月巴不得如此，恭恭敬敬急匆匆的送走了又给自己铺床又点安神香的千袂。等千袂出去了，千六月才起身抱着枕头悄悄的下床，溜进了越君澜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