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与瞎子》独孤叨叨

17、醉笑陪公三万场

　　拍着拍着感觉他的情绪并没有平复，身体反而抖的更厉害了，我忙拍拍肩头上他的脑袋：“瞎子，你想起什么伤心事了？说出来我听听，别这样闷头哭，对身体不好呀。”

　　回答我的只是他沉重的呼吸声。

　　“哎哎，你说句话呀。”我抬抬肩，想让他抬起头来，可他的脑袋只是随着我肩膀的幅度动了动，并没抬头的意思，然后就感觉他的脑袋越来越重还慢慢往外溜，整个人似乎也像没了骨头一样软了下去，我忙捞过他往外倒的身体。

　　“这是怎么了？”我颤抖着声音，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这样了，我脑中搜索着他除了眼睛看不见对狗过敏外，没听过也没见过他还有其他问题。

　　等我看到他的脸后，悬着的一颗心才放松下来，脸青唇白呼吸沉重，是缺氧的表现，这家伙竟然把自己哭的背过气去了。我把他扶起来让他有足够的呼吸空间，然后从兜里掏出来还剩一点的清凉油给他擦手腕和太阳穴，想了想，又把他衬衫脖子下的第二颗扣子也给他解开。一旁的石头也发现了不对，站起来不明所以的看着我们，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看着石头那傻乎乎的样子，揉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放心吧，他没事。”揉完发现这手感还真不错，本来想拿下来的手，不由得又揉起来，我终于明白为什么瞎子喜欢揉我脑袋了，同时我也下定决心，将来我得揉回来。

　　果然，刚说完，靠着我肩膀的脑袋动了动同时深深吐出一口气。

　　“好点了吗？头还晕吗？”看着他恢复的面色和冻得微红的鼻子耳朵，又给他把衬衣的扣子扣起来。

　　感觉到我手的动作，他抬手虚握着我的手腕，然后迷迷瞪瞪的睁开眼睛，那小样子真是让人心软。

　　“一直说你弱，没想到你这么弱，浸冷水说躺就躺，吹冷风说躺就躺，和狗玩玩说躺就躺，就连哭会都能把自己哭躺，不如以后叫你弱弱吧，你觉得怎么样？”我边说着，边把自己的围巾取下来把他包起来，怕他再有问题，我解开外套扣子，准备脱下来给他披上。

　　“别动。”他按着我解扣子的手，然后挪挪脑袋，寻找我肩膀上的舒服位置：“困了，睡会。”

　　“困了？那我们回去吧，外面冷，就你这样睡一觉起来估计又得躺。”我转头看着肩膀上的脑袋，问他。

　　他没说话也没动，似乎真睡着了，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后来，我问过瞎子，眼盲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他想都没想说：害怕。其实听到这两个字我是意外的，因为我觉得他会说：失落、伤心、难过… …但没想到他说出的是害怕。

　　不过他又说：眼盲后一切都变得小心翼翼，就算我记得屋里的布局，就算我知道前面没有障碍物，但我还是不敢迈出那一步，眼盲让我失去理性判断，总感觉脚前就是万丈深渊，总是不由自主伸出双手去摸索来寻求那么一点点的安全感。

　　听他这么讲着，我更好奇他用了多久克服心理障碍。

　　他想了想告诉我：大概用了半年时间吧！起初看不见后特别不方便，甚至可以说是生活不能自理，我不敢出门，怕被别人嘲笑怕摔倒怕给别人带来不便。钢琴对我来说熟的不能再熟，以前弹曲子情到深处都会不由得闭起眼睛，可真正看不见了，再去弹奏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正确的音符，当时我觉得自己废了，再没进过琴房。

　　我还在腹诽初遇他的第二天他弹的曲子是多么温婉动人时，他又说：再一次进琴房还是遇到你的时候！所以我特别感谢你，从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离不开你，而且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或许是我是我的优秀吸引了你，又或者说是你的脆弱找到了归属感，我打趣他！

　　瞎子摇摇头：那天在广场你说过，怀疑我离不开你只是我长久时间里对你的依赖或是你刚好填补了我家人离开的空白，其实并不是这样。我能半年时间适应眼盲后的生活，并不是我有多么坚强乐观，是因为有小蕾的指引和照顾，她上网查阅很多资料，然后指导我，给我加油和鼓励，那时候我才慢慢从阴郁中走出，慢慢适应眼盲让生活正常起来，按理来说，我应该对小蕾的依赖比对你的依赖更强烈，但当她们离开的时候，我只是舍不得，并没有离不开，而对于你，我是真的舍不得也离不开。

　　他说着这些，我很动心，我说过我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一份平静安宁的生活足以让我满足，富贵清贫我都无所谓。

　　但看着他很严肃认真的表情，我又矛盾了：我也害怕，我什么都不能给你，甚至会给你带来麻烦… …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我把他的手拉过来放在我头上，他笑容更深，轻揉着我的头发，这种感觉很微妙，觉得自己在被人疼，又觉得自己像个宠物，我抬眼看着他手腕上的疤痕说：老人说被摸头会长不高的！

　　瞎子停下动作但未收回手：没关系，我不嫌弃！

　　我斜眼扯下他的手：我嫌弃啊，你把我头发都揉乱了，我形象都没了！

　　他眯着眼睛：没关系，一会我帮你梳！

　　我：… …

　　后来我想切身感受下看不见是什么样的感觉，便用眼罩把眼睛蒙了起来，确实，眼前一下子变黑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立刻失去了方向感，平坦的路走起来也有点踉跄，我是站在客厅往门口走，本来是直路，甚至能感觉的到脚下橡胶盲道的存在，可还是走的歪歪扭扭，每一步都要先探出一只脚踩实在了才敢迈另一步，等我一步一挪摸到门时已是满头大汗，而且直到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伸出了双手！

　　我掀开眼罩，听着琴房传来的依然不那么平和的钢琴声，突然真的有种想一直陪伴他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