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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刺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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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浓找出了自己的花筏,左手挽起袖子,右手执笔,在筏上写道:“潘姐姐敬启,多日不见,吴浓心中很是思念姐姐,今日有缘同来慈恩寺,听闻后院有百花同时盛开,冒昧想请姐姐同看百花之景色,一叙旧事。”
写完后,她拿起花筏吹了吹,然后抖了抖,然后装进信封里,递给桐:“那个送信的婢女呢。”
桐接过信说:“奴婢打发妙画请她去边上吃点心了。”
吴浓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做的不错,拿几个散碎银子给她,让她把信送给潘姐姐。”
桐的动作顿了顿,小姐近来变得实在太多,简直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止是待人的态度,连脾气和性格都有太多的不同了。
原来的小姐,温和,爱笑,有些懒洋洋的小任性,还很固执,可是如今的小姐,同样温和,却寡言,多思,冷淡,同时变得――更加像一个贵女了。
有时候桐和她说话时都要特别斟酌一下,不是担心怪罪,而是觉得有时候主子什么都知道,自己会说了多余的话让主子觉得厌烦。
这本来是夫人想要的结果,就是不知道,原来那样的赤子之心和纯粹,有没有随着那张总是懵懵懂懂的笑脸,一起不见了。
送走了信,桐便打水伺候吴浓淑仪,山里清冷,没有城里那么炎热,桐担心主子贪看百花好颜色,忘了时辰会着凉,特地多给吴浓穿了一件外袍。
外面穿的是浅蓝色衣裳,里面配了浅白色的绫衣,头上梳了最简单单髻,髻边上插了两支蓝色的绢花,耳朵上带了一个蓝色宝石拼做花朵形状的短坠子。
已经与吴苑约好了一起,吴浓便坐在桌前写字,等着吴苑睡醒了梳洗。
妙画从山下的货郎担子上买来了小吃,装在盘子里给吴浓送来。
“小姐,这个金粉稣奴婢吃过,是用鱼粉做的特别好吃,您尝尝吧。”
吴浓放下笔,拿了一块,有些微腥,是咸味却微甜,味道很特别,但是很好吃。
吴浓问:“从哪里得来的?”
妙画说:“寺庙旁边的货郎卖的。”
货郎是赶着热闹来的,挑着货担十分辛苦,因此卖的小玩意儿价格也高一些。
吴浓知道妙画肯定花了很多钱,妙画总是让她想起扣儿,只是她比扣儿还要小,想要对自己好的时候,用的方法总是非常简单。
摸了摸她的头,吴浓拿出自己的荷包,里面还是上次女儿节时装的散碎银子,将荷包递给妙画:“拿去买零嘴吧。”
妙画被主子摸了头,不敢抬头,心里却非常高兴主子喜欢她。
她没接吴浓荷包:“我不要小姐赏赐我,我是想送给您才买的,不是为了赏钱。”
吴浓莞尔的笑了笑,没想到妙画这样有趣。
妙画却是很严肃的:“小姐您救过我的命,还待我这么好,我为您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就是……就是……”
她不会什么成语,憋住了说不出来,吴浓却能听明白她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想要赏赐你才给你的,接着吧。”
妙画以为主子不明白她的决心,但是也知道再继续说下去就有些烦人了,只好郁闷的接过了荷包,想着这里的钱都是主子的,以后就用来给小姐买好吃的好了。
小女孩的心思总是那么天真,她的主子又怎么会缺那点钱了,只是这份心意珍贵,没有银子能买的回来罢了。
吴苑揉着眼睛醒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吴浓的砚台都添了两次水。
她还想着后山的花园,醒了急忙叫梧伺候梳洗,吴浓就将潘玉碟想要见面的事情与她说了。
吴苑拿着珠花的手顿了顿,然后说:“姐姐,有没有想过,潘玉碟姐姐会不会是……”
吴浓问:“会是怎么样?”
吴苑小声说:“与关锦衣是一起的。”
她最近想起那件事,还是怀疑那天的事情有没有可能是潘玉碟和关锦衣是一伙算计两个姐妹的。
吴浓垂下眸子,看到手指上的墨迹,黑色的斑驳染花了她的手,可是她却不想洗掉:“我相信她。”
声音不大,吴苑没有听清楚吴浓说的,到底是我相信她,还是我想信她。
最近吴浓的改变,吴苑也看在眼里,她姐姐曾经是什么样的人,不过短短半年,看她现在的样子,回忆从前,不知为何总有一种物是人非的苍凉感觉。
可是无论是吴苑,还是吴浓,都不过是年纪轻轻的小女孩罢了。
吴苑心里偷偷想着,希望潘玉碟和关锦衣没有一起算计过她们两个,她不在乎被人算计,只是吴浓她,实在是有些太可怜了,被朋友算计欺骗,所受到的伤害,大概,要比被像是孟玉之流那般陌生的女孩算计,要多上几倍吧。
寺庙里提供的墨都是黑墨,吴苑想要画百花,才买的彩墨一直让梧随身带着,也是缘分吧。
吴浓和吴苑两姐妹带着梧桐两个婢女,由小沙弥引路走到后山。
佛门的后山并不是很清净,相反竟然是很热闹的,百花盛开开的正好,喏大的后山就是一个大花园,下午热气刚褪,花园里有很多像吴浓这样的小姑娘在赏花。
吴浓和吴苑走到门口,便有一个小丫头等在那里,吴浓认出是潘玉碟身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对二人行了礼说:“可算等到两位小姐了,我家小姐等候多时了。”
约好的时间还没到,想来潘玉碟是早早就来了。
潘玉碟的确是早早来了,她住的那个地方不通风,在屋里呆着不舒服,约好了时间,便早早到了后山寻了个凉快的假山后休息赏花,也算是悠哉。
吴浓随着那个小丫头转过了几座山石才见到在假山后纳凉的潘玉碟。
这个地方是很两块,不过视野不算开阔,不转角进来绝对看不到里面还有人。
难为潘玉碟顶着太阳找到这个地方,是因为关锦衣和高离也来了吧,不想被她们看到和自己在一起。
潘玉碟拿着扇子对吴浓和吴苑招手:“两位妹妹来了呀,我准备了茶点哦。”
吴苑过去施了一礼,笑着说:“真难为潘姐姐能找到这个地方,真是隐秘又凉快,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啊。”潘玉碟应了一声,回了礼无奈的说:“没办法啊,屋子里太热,我也不想让锦衣生气,她还是很介意你们的事情。”
果然如此啊。
吴浓对潘玉碟见了礼,然后坐在一边铺了垫子的史前上。
潘玉碟一开始便说了关锦衣如今的态度,可是她还是来见两个姐妹了,所以也没有卖什么关子,而是直接说:“锦衣与两位妹妹都是我的好友,如今你们两方有了很深的误会,让我袖手旁观,总归是不太好的。”
话虽如此,她的态度却不知为何有些犹豫。
吴浓大概猜到潘玉碟的犹豫来源:“潘姐姐有话不防直说吧。”
潘玉碟皱着眉头说:“其实我是不信的,但是,锦衣和高离都说,是你设计了杨桂和徐公子的事情,而且当时吴苑妹妹也在场,所以……现在,很多人都是这么在传那件事是你设计的。”
吴苑可没想到这件事还会牵扯到她,不可置信道:“她们两个疯了吗?说这种话也要有证据吧。”
坏人名声之前也要给点像样的理由吧。
潘玉碟放下手中的茶杯,叹息着说:“这话最开始可不是锦衣和高离说的啊,她们两个也是偶然才知道吴苑妹妹那天在场的,也是听了什么人的说法,不过她们两个都不肯告诉我是谁传出的这种话。”
吴浓倚靠在石壁上,伸出手臂去碰触假山顶下爬下来的花藤,如果不知道是谁说的就更加难办了,总不能一直被人冤枉的憎恨下去吧,但是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啊。
吴苑也不是很在乎别人怎么想,可是继续被人传下去的话,她和姐姐的名声都被臭掉了吧。
现在和关锦衣那个间接的受害人关系越僵,这个传言就会越像是真的吧,如果不能和关锦衣解释清楚也不行啊。
吴浓说:“潘姐姐信我吗?”
闻言潘玉碟看向一旁的吴浓,她懒懒散散的靠在山壁上,山壁上垂下的花藤缠绕在她伸出的手臂上,宽大的袖子滑落在肩膀上,露出来的手臂欺霜赛雪,潘玉碟有些晃神,觉得那手臂就像是白纸,而花藤是花在纸上的图腾。
不是多出色的花藤,此刻艳极。
见她不答,吴浓又问了一次:“潘姐姐,可信我吗?”
潘玉碟才猛然回过神来,心里嘲笑自己的乱想,把视线转开,她说:“如果不相信你,我就不会给你写信,今天也不会来见你了。”
不,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也许只是想听吴浓的辩解而已。
“不是我。”吴浓垂下眸子,轻声说:“我不知道杨桂是孟玉的好友,那天之后,我很少想起她们了,名字我也只知道孟玉的,其他人,我都不记得,也从来没有想过报复谁。”
她是真的以为,自己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还会有后续啊。
潘玉碟笑笑,面对失落的吴浓,她有些许无措:“我也想是这样呢,可是锦衣听不进去我的话,她也的确是受了刺激吧,但是锦衣一直非常聪慧的,如果再过一段时间的话,她一定就能想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