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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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可以，上官飞燕简直想大喊一声：没有！她根本没骗到过花满楼！
但无奈，就算她疼的肌肉痉挛，喊得撕心裂肺，她的手筋脚筋都已被挑断，她的丹田也早已被废，她的骨头都已被宫九一寸一寸折断了，她的舌头更是早已被宫九用“巧舌如簧”的名头拔掉了。
她躺在地上，赫赫喘着气，原本姣美的脸上半边脸皮肉分离，她看向宫九的眼底全是择人而嗜的恨意、怨气，无声地怨毒着眼前这个疯子。
宫九却像是没感觉一般，或者说，他的心底早已被“花满楼离开了、不管他了”这个事实占据了，他手里折腾着上官飞燕也不过是迁怒与泄愤而已。
沙曼倚着回廊的阑柱，背心被冷汗浸透了。
每当上官飞燕咽喉里溢出一声嘶喊，她的眼皮便重重一跳。她早已撇开眼不敢去看上官飞燕，却奈何不敢抬起手掩住耳。
她怕啊，怕她一动，她就成了下一个上官飞燕。
终于，院子里上官飞燕的气息弱了下去。
宫九缓缓地站起身，他染血的手指微动，一团血色便轻飘飘落到了沙曼头上。
沙曼几乎按耐不住想要脱口而出的尖叫，她颤着手去拿落到头上的面皮，一丝血痕顺着她惨白的脸颊滑下。
宫九笑眯眯地看着犹如惊弓之鸟的沙曼，笑道：“好好硝制这张脸，人皮面具可是只有这一份原料，你要是弄坏了——”他顿了顿，欣赏着沙曼惊恐的神色，才道：“我便用刀子将你的脸削成上官飞燕的模样。”
珠光宝气阁后的小楼，便是传说中的青衣第一楼。
阎铁珊和欧阳少恭做了笔交易，便保住了自己的命，也把金鹏王朝的旧事如实告诉了陆小凤。
欧阳少恭说过金鹏王朝之事由他而起不会不管，他便随着陆小凤来回山西与江南，旁观了西门吹雪下帖子邀战独孤一鹤，旁观着金鹏大王为了圆谎事先砍了自己的脚，也听着从上官丹凤屋子里走出来的陆小凤说这位公主真有六个脚趾。
他自然知道这一位不是真的上官丹凤，甚至也不再是上官飞燕了，但无伤大雅的谜题能让陆小凤兴致勃勃地探案，他便也含笑着缄默不语了。
“花满楼，陆小凤有我表姐呢，夜深露重……”“上官飞燕”含羞地拉住欧阳少恭的手，冲着门槛边上的陆小凤犯了个白眼，道，“我们也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若说之前一直未见到上官飞燕，他还担心花满楼受骗，等上官飞燕出现后，他却又觉得七童委实太过君子了。此刻被美人嫌弃了，陆小凤也只转身叹道：“唉唉，一路风尘仆仆的，我真的是累了……累了……”
“上官飞燕”娇笑地回应道：“算你识相。”
她转头，随着陆小凤远去，四下无人的院落让她一点点撕开了伪装，她看向欧阳少恭的眼底热意上涌，那情意几乎把眼珠子一点一点熏红了，她喃喃地唤道：“花满楼……七童……”
欧阳少恭浅笑着将手从“上官飞燕”手里抽出来，白皙的手背上因为“上官飞燕”的大力留下了几条清晰的指印。欧阳少恭却像是无知无觉一般，毫不在意地将手拢回袖中：“飞燕，你也该去休息了……”
“我们一起休息。”“上官飞燕”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
欧阳少恭嘴角的弧度带着几分无奈，就像是对待无理取闹的孩童一般，轻笑道：“缩骨功到底强行改变身形，你一路随行，还是趁夜色松散松散吧。”
“上官飞燕”被他这关怀的语气弄得柔肠百转，纵使知道眼前这人不过是习惯性的温柔，她也不禁随着他的一言一行心潮涌动：“不辛苦，你知道我……不，我已经很久没犯病了，上次是我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
她的声音随着情绪的激荡一点点化作喑哑的男声，即使是说着卑微哀求的话语，他挺直的脊背却依旧带着孤傲。
他不过是为了眼前这人，为了眼前这人，只要能把他哄回来，言语又算得了什么？
旁人皆说他是毒蛇的液、狐狸的心、北海中的冰雪、天山上的岩石、狮子的勇猛、豺狼的狠辣、骆驼的忍耐、人的聪明，再加上一条来自十八层地狱下的鬼魂，但只有宫九自己明白，他就是个懦夫。
自他躲在柜子里目睹了亲生母亲的死亡，他的内心便永远只是那个躲在柜子里的小男孩。即使他的武功越来越高，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就连小老头都赞他是了不起的天才，但那又如何呢？
小老头自诩聪明，他的自虐在小老头眼里也被归咎为得到的太多、且太容易得到，欲望发泄便只能在自虐中得到满足。他自己一度也是这么认为的，但见到花满楼后，他忽然觉得不是这样的。
不过是过去二十几年，他从未有过想要的！他内心的荒芜几乎只有疼痛才能提醒他还活着！他就像是被孤身困在荒岛上的孩子，终于得到了一朵鲜花、一只小鸟、一头小鹿，在看到花满楼的时候，他是那么激动地想要伸手去触摸，想要将他留下让自己的生命不再孤独。
他实在受不了，受不了……
“花满楼，你不能这样……”宫九颤着手想要去握欧阳少恭的手，他不敢再用力，小心翼翼至极，“我会疯掉的，真的会疯掉的……”
欧阳少恭如墨的眼底划过星辰的轨迹，在宫九握上他的手之前，轻声道：“你若是疯了，会如何？”
宫九伸出去的手便僵在了半空，他低着头，沉默了些许，方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想拉住你的手，你若是拒绝我，今夜我就去把阎铁珊给你准备的商队所有人的手都砍下来……”
欧阳少恭沉默了，他并不觉得这样的宫九可怕或可恶，甚至还因为千载漂泊无归依的经历而生出了些许理解。
他也曾被无边的孤寂逼疯过，当时是巽芳向他伸出了手，在他的生命里充当了救命稻草的角色。那么如今，在宫九的生命里，他是扮演了当年巽芳的角色吗？
思及此，欧阳少恭笑了，他笑着挥了挥袖，便将宫九的手挡了开去。
宫九死死地盯着毫不留情转身而去的欧阳少恭，充血的眸子似乎会在下一刻落下血泪。
再出发时，陆小凤惊讶地发现上官飞燕又不见了，但看着温文尔雅的欧阳少恭，他便将好奇心压了回去。
独孤一鹤死在了西门吹雪剑下，阎铁珊在晚宴之后遭遇了几十次刺杀却侥幸又诡异地不曾受伤，霍休躲在机关重重的小楼里，只要不出去也就没人能进去。
昔日大金鹏王的三个旧臣，陆小凤见到了两个，且两人的口供一致，偏偏上官丹凤真的有着六根脚趾，就是陆小凤自诩聪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信谁。
但在他纠结了一路，回到山西后，霍天青苍白着脸找到了陆小凤。
他说：“飞燕死了！”
上官飞燕的尸体是在三天前被人运到珠光宝气阁的。
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里，上官飞燕一身公主的奢华宫装，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恬静而美好。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她的尸体是被缝合好的。
但凶手实在大胆，挑衅似的用人皮做纸，发丝为线，写下了“以命换命，这就是助纣为虐的下场”。
“……最可恨的是，那纸是飞燕背上人皮完整剥下的……”霍天青布满血丝的眼睛满是伤痛，面对着陆小凤，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金鹏王朝的事我知道真相。陆小凤，只要你帮我引出杀害飞燕的凶手，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此间话语落地，隔壁欧阳少恭已是笑着将棋子落下了。
“宫九疯了，他就是个疯子！”沙曼坐在欧阳少恭对面，还在喃喃自语着。她消瘦的身形再不见当日的曼妙，原本姣好的脸庞也消瘦得凹陷了下去，那双碧水般的眼眸里全是焦躁，再没有猫儿般傲娇的神色，她的语气很是急促，声音却压的很低，低的甚至掩盖不下隔壁霍天青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阎铁珊居然到现在还活着！”沙曼像是炸了毛的母猫一般，神经质而凶悍，“我想活着，我只要活着，活着就可以了……”
欧阳少恭又下了一子：“你会活着的。”
沙曼猛地抬了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欧阳少恭：“我会活着的？是的，我会活着的。我替你当了线人，我按你说的把东西交给那些人了……我都按你说的做了……”
欧阳少恭笑着点了点头，像是肯定又像是安抚，沙曼的神色便又轻松了些许。
但收到那份东西的人，神色却并不好。
这一份东西虽然传到了他的手里，但好不容易培养好的暗卫却还是折了三四个。
“花家七童……好个花满楼！”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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