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黑*夭

8、第 8 章

　　苏浅迷糊醒来，躺在床上，不仔细看是无法分辨出这是医院，这该是所谓的高级病房吧？手背插着针，没感觉到疼痛，该是没被伤到吧？
　　那样的一刻，自己脑中，只是想推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想保他周全，那样的苏浅，是在早些年不就死去了吗？
　　远远看去，一片漆黑，没有开灯，却是有烟味传了过来，那个人，坐得远远的，埋在了沙发里一样，用一只手托住头，另一只手夹着烟，没有要抽的意思，因为那上面的烟灰刚好掉了下来，长长的一截。借着拉开的窗帘透进来的月光，这个影子虽然朦胧，却只是这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他！！
　　苏浅一阵心急，喉咙里似乎有东西堵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也许人在生病的时候都比较脆弱，她的错觉就涌了上来，多么熟悉的感觉：
　　她仍旧记得有回吃海鲜过敏，他连夜送着去医院，打着点滴醒来的时候也是见到他在抽烟，不同的是，那时候住的是普通病房，很多人挤的一个大间，摆的是满满的床位，他在外面冰凉的长椅上。此情此景，在分开这样多年后上演，还能够重温吗？
　　泪就叭嗒叭嗒的掉了下来，枕头都被淋湿了，她是极力的压低声音，可是身体不自觉的抽动，他还是听到了。
　　终于，是这一刻，他表情平静却带着无限的宠溺，她满是悲情却略带着动人的羞涩。
　　“醒了？”
　　“是。”
　　“说你只是饿过了头，血糖太低了，已经快挂完葡萄糖了。”
　　他没说，他抱着她进来的那下，他的失态，他把医生骂了个遍，见她挂了点滴后仍旧没有醒来，又打电话把自己的私人医生叫来，再给她检查了个遍，顺便连全身检查都做了，直到确认保证后，才平静下来。仿佛，她还是他的宝，他最珍贵的宝。
　　那样的林默然，又是在多少年前才有的呢？
　　“我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好饿。”是真的饿了，却突然来了胃口，很奇怪。可是这样的一句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很惊讶，马上就后悔，幸好没开灯，否则可以看到她的脸通红。
　　这样的口气，如同热恋中人的呢喃，而不是自己和他。
　　如果当初，爱到了最后会怎样？
　　林默然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淡淡的开口
　　“想吃什么？”
　　“带我一起？”
　　“好”
　　林默然从来就是这点好，爽快。温柔而不罗嗦的男人实在是太少了，他便是杰出的代表。
　　披了外套，穿着医院的毛毛鞋就跟了出去，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双手插在口袋里，定定的看着她，看不出他的眼睛里有任何情绪，却很温和，大众的温和。
　　她穿的很随意，头发松散，甚至连鞋都没换，依旧如从前，岁月在她的身上没留下太多的痕迹。
　　上了车，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竟然随手一摁，播的就是《vincent》，当年分手也是这样的一首歌。车子早就被他给换了另外一辆，陆虎太大，目标明显，不管如何今天这样的日子，是他的大好日子，今天那么多的媒体，如果上报，家里肯定要叨唠一阵了。
　　可是这也在提醒着苏浅，他要是别人的了。
　　林默然并没有察觉出她的这些小小心思，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递了个电话过去，“给宋西关打个电话，报下平安。”
　　呵，原来他什么都知道，那么到底在这次遇见之前，他是不是就做足了工夫？
　　但是，苏浅心里震惊之余还留下些小小的感谢，他的理智，一直都是她的最爱。却，又怎么可能忘记得了他的理智？
　　今天这样的日子，他在她的身边，那么多赚来的这些时间，也就显得分外的珍贵了似的，没来由的，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烟草，还透着干爽清净，不由得沉迷下去，可是下一秒，苏浅却制止了自己的想法，是的，她不能。
　　所以，手一刻也没停的摁着号码。
　　“我，苏浅。”
　　“是，你在哪？”焦急的声音传来，电话的扩音效果很好，声音很大。苏浅低低的看了眼正在开车的林默然，看起来没在听她电话的意思。
　　“我很好，在家，刚睡下。”
　　“噢，好，我知道你没事，北微都和我说了，你好好休息吧。”
　　“好，”又应了一声，“那再见。”
　　“明天晚上吃饭，别忘了，哈哈。”很明显的故作轻松。“晚安。”却又是极其温柔的一句传了过来。
　　“好。”
　　然后把电话挂掉。
　　苏浅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你撒谎。”旁边的人似笑非笑的冒了这么句出来，谁料到他会这样说，不说倒好，一说却刺到了苏浅最疼痛、做柔软的地方，生生的疼了起来，
　　却不等苏浅说话，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看来宋少对你，是上心了。”
　　其实他和宋西关认识多年，听刚刚打电话的语气，如他预期的那样，他的心有说不出的感觉。
　　忘记了她的感受，“难道我说，我和你的准妹夫在一起？”一句话驳了回去。
　　可是林默然却好象很不在意，“你大可以这么说啊。”
　　然后车内悄无声息，只有音乐声如同流水一般的滑过心田。

　　同样，宋西关在车内也是极其安静，盯着黑黑的窗户，没有任何亮起的痕迹，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只是把车的敞蓬给掀起，一阵冷灌了进来，心却异常的清醒。
　　没来由的把车开到这里，停在苏浅家的楼下，自己与她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总是有办法吸引到他，她不爱化妆、甚至有些不修边幅，很喜欢装冷漠的把自己包起来，刻意的与他保持距离。按理说，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可是她犯起迷糊来可真是觉得可爱。
　　那时候觉得送送花，把她放一边，也许就能够看清楚她要什么了，结果她却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不问也不拒绝，还和他在海边说着心事，那样子完全是认识很多年了的亲切和自然。
　　可，苏浅在内心深处，一定有个洞，直到现在才明白，那个洞叫林默然。
　　北微接完林默然打来的电话，他们宋家的人都是有足够聪明的，即使北微气极败坏，面对他的时候仍旧在扮演着温柔贤惠的角色，没有责怪只有温存，只是宽慰和感激着苏浅的救命，还主动大方的提出婚礼可以改期，于是得到了林默然的肯定，婚礼还是会举行的。
　　只是，苏浅的电话却晚了两个小时才打过来！！
　　其实，只和她是朋友，若不是他今天也在场，电话都完全没必要打的了。
　　宋西关苦笑。
　　在林默然抱起苏浅急切的样子的时候，还不让他们跟着去，他就想起了在哪里见过她，呵，原来是她。
　　曾经在默然家宿夜酒醉未归，起的晚，在他家洗手间的镜子旁边，夹着一张小小的照片，还刻着某某某招生办的印章，当时还笑话林默然一声不吭的偷了张照片回来暗恋，照片上的女子清纯可人，却怎么也不如自己妹妹明媚耀眼，当时还说他原来就这眼光，得回去和北微建议建议，改走走小女生路线。
　　原来这世界上可真有前因后果一说。
　　掉转车头，因为他知道，她与她爱的人在一起。

　　“到了，下来吧。”
　　这句话，仿佛两个人不是分开了这么些年，而是一直都在一起，早上出门，晚上一起回家，自然的没有了间隙。
　　应了声，竟然是停在了很热闹的地方——大学城旁边的一家小小的粥店。
　　店的门面很普通，里面人却是很多，生意很好，时间不早，往来的都是学生，三三两两的情侣，她和他也混迹在人群中。
　　林默然摇了摇她，俯在她的身边低低的说：“以前我们下课以后，也喜欢在大学门口喝粥吧？”
　　愣了愣，苏浅的鼻尖酸酸的，眼圈竟有些红了上来，而他只当作没有看见，一把搂住她，拥着朝里面走去。
　　点的是桂圆红枣和单归牛肉，很快就端了上来。
　　“这些都是我喜欢的，你吃什么？”
　　“我不饿，也没晕倒。”
　　也是庆好选择了这样热闹的地方，两个人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话说。
　　叙旧啊、回忆啊、就算都有过，但是分开的情人再见面，这些都只是一个人的事情，两个人加在一起，就什么都不会去做了。
　　然后又是结帐、上车。
　　林默然甚至都没问苏浅住哪里，直接开到了她的楼下。
　　苏浅的心里有小小的暗涌，从宋西关，到她的家，眼前的这个人，到底知道多少与自己有关的事情呢？
　　到底眼前的路该如何走？
　　原来心里还是会有小小的渴望不是？还是不能当作什么都不想，没有以后的不是？
　　“说吧，你要多少钱？”
　　终于开口。
　　却是这样一句话撞了过来，苏浅的心一片苍白了起来，疼痛难忍，这是什么话？是听错了吗？这样的话是从林默然嘴巴里说出来的吗？是对自己说的吗？那样温厚如泉的男子是在说钱吗？突然间什么暗涌、什么期待全部都被这给焦灭，车厢内如同死寂。

作者有话说

　　大家等着现在才开始虐，因为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