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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鹿葱卷:第十三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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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魇阵内,被阵法夺取心智的楚家县人逐渐增多,而阵法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强。
掖衍星君本想在阵外给楚东绵等人下定身咒来阻止阵法的走势,谁曾想到他还未曾动手,数个已入魇的楚家县人却向他袭去。
他一边要躲着魇人的攻击,一边要捻诀定住那几个催动阵法之人,实在是吃力至极。
“折腾死本仙君了。”掖衍星君刚将楚云贵的父母用定身咒定住,好不容易抽出了点气力,说了句话,大波魇人便又向他袭来。
掖衍星君粗略扫了下将自己围成了有将近三圈的魇人,不由地骤起眉头。他分明已将催动阵法的两人定住,可为何这魇人不减反而又增了一圈?
难道催动这阵法的人不是那三人?
思及此,他再不管那劳什子仙君不可伤及凡胎,手起捻诀,一抹蓝光从他手中而出,以雷霆之势往楚东绵身上而去。
魇人法力低微,哪受得掖衍星君这一击。楚东绵身子一歪,跌出了入魇阵外。
明明已无人催动的入魇阵,此刻却仍在流转,身处其中的楚家县人已尽皆入魇。
空中的雷声越加响亮,甚至有向凡界而来的趋势。
这不向是凡间平日的响雷,反而更向天劫将落,这里应该没有修仙之人才是,所以只能是……魔修。
掖衍星君猛地看向在一旁的楚初元,他刚才一心在那入魇阵之内,却没怎么顾及楚初元。
数道黑厉之气在楚初元周身流转,而身在他身旁的眉如却蓦地失去了生气,恍若一具死尸。
原本包围掖衍星君的魇人也渐渐不再攻击,一个一个也如眉如一般,生气渐渐从他们周身抽走,如一具具死尸般。
掖衍星君这才醒悟过来,那三人只是楚初元的障眼法罢了,催动那入魇阵的只是楚初元一人。
只是他已趋近半魔之境,所以尽管是他,也未曾看出是楚初元在支撑着那入魇之阵。
如今,他入魇阵已成,距离入魔只剩半步。情况紧急,掖衍星君连忙捻诀,蓝焰在手中催出向楚初元袭去。
楚初元微微一笑,轻而易举的躲过了那道蓝焰。
只见他身形一闪,没入那群魇人之中。
入魇阵再次流转生出一道结界来,楚初元则身处其中贪婪的吸取其中的魇气,他的身子随之暴涨,额头平白生出一抹黑色印记。他的声音也从平常的温润变成了桀桀之声,他虚空一抓,一团黑雾便被他窜至手中,以凌厉之势往掖衍星君袭去。
掖衍星君被打了个正着,狼狈不堪的跌倒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一个半魔怎么都强成这个样子,我这可怜的身子骨啊。”掖衍星君被那一击击中忍不住抱怨道,话语刚结,另一道攻击又向他驶了过去。
这次掖衍星君倒是躲过去了,不过躲避的动作比跌倒的动作还要难堪数倍。
此刻,恰好一个铜镜放置到了他的面前。
掖衍星君终是因正视到了自己此刻的不堪而挤出了几滴泪。
“阿洛,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你可一定要为本仙君报仇啊。”掖衍星君鞠了一把心酸泪,对手持铜镜的祀洛星君可怜兮兮的道。
“情谊?”祀洛星君扫了扫此刻鼻青脸肿,衣衫褴褛的掖衍上生星君,那睥睨的眼神不住的嫌弃。
“我这一副模样若是给别人看了去,今后还凭何面目去说媒。”掖衍星君补充道。
祀洛星君提起掖衍星君直接将他迎上了楚初元的第三道攻击。
掖衍星君哭出了声。
祀洛星君不再理他,催出神灭之剑便向楚初元袭去。
“掖衍星君,你怎么了。”雏笙眼中泪痕未干,眼睛红肿的看向正在抽噎的祀洛星君。
“小雏笙……”掖衍星君眨了眨眼睛,连忙捂住雏笙的眼睛。捻了个诀迅速更换了一套衣袍,他又抬手捡起地上被扔掉的铜镜照了照。
该死,头发上仍是占满了泥泞。
雏笙耳边一声而过:“小雏笙,你掖衍星君宮中有要事,先走一步。”待她睁开眼睛,哪还有掖衍星君的影子。
……
神灭之剑如白昼般闪亮,像是在这乌黑幽暗的空中凭空劈开一道口子般。
祀洛星君口中捻诀,神灭剑在他指示下如一道流星往那入魇阵劈去。
入魇阵之上的结界被劈开了一道口子,神灭剑也重回祀洛星君手中。祀洛星君却停止御剑,回头往雏笙那看去。
如以往般肆意飘扬的眸子却因为有了在乎之人而有所收敛,却也比以往更加勾魂摄魄。
雏笙捏紧了手中金光四溢的圆润珠子,往入魇阵内而去。
她未曾同祀洛星君讲起他离开后,鹿葱又对自己说了什么。但他却仍旧为自己停止继续挥剑的念头。这已足够证明自己在他心里有了足够多的一席地。
有些话无需特意的说出来再说明些什么,她自己明白她心里已经被他那个回头的动作给感动的一塌糊涂,那便够了。
鹿葱被祀洛星君一击并未致命,但也已气息晏晏。她硬是拼上最后的气力将自己结成的元神丹吐了出来。
“本来就已是将死之魂,这元神丹结的刚刚好。”她道,而后将那仍旧带着她气息的金丹递给了雏笙。
雏笙深深看了祀洛星君一眼,祀洛领会,转身离开。
“鹿葱姐姐,你是想让我将这颗金丹交给楚初元?”
“给他吧。他需要……那四十九道天劫……”话已不成句,断断续续的从鹿葱口中吐出。
“原来你设计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我因祀洛星君打伤你而愧疚,不得不听你吩咐将这金丹呈上吗?”
“这个阵法可以将我的修为提升到最大,你也知道我们普通鬼魅结丹本就不易。”说罢,鹿葱哀怨的看了雏笙一眼:“小笙,我在阵内那样对你,的确是利用了你。我的确是故意令那位天君打伤我的,我别无他法,我能信任的唯有你了。”
“为什么就偏偏是楚初元?他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就偏偏为了他,你连魂飞魄散也不在乎了?”雏笙连声质问,若是抽这个女人几下她就会觉醒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抽醒。
鹿葱凄悴一笑,失去元神丹的她面容以及其迅速的速度衰败下去,如今的她就好似一个骨架子强硬地披了一个老人褶皱的皮,只听她用苍老的声音道:“小笙,我也想知道呢……我原本以为这次我也可以如以往一样将与他的这段情丢掉,可当我真正面临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做不到啊。”
“我若不是真正面临到将亡之际,我又怎会晓得我竟如此在意他。”鹿葱将这段话如剖心般说与雏笙听,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盯向雏笙。
雏笙看着鹿葱已开始逐渐腐烂的身躯,明白自己若是不答应,她必定会宁愿挨着离魂之痛也要死死揣着那一口气。
她不想亲眼看着她的鹿葱姐姐魂飞魄散,可更不想她即将魂飞魄散之际还要忍受如此般的痛楚。
“我答应你。”雏笙眼中雾气腾了一层又一层,她紧紧捏住鹿葱的手:“不管你……你都要记得我。”
鹿葱未再答她,只回给她一个魅尽苍生的笑。
“这是鹿葱姐姐让我交给你的。”雏笙走近楚初元的身旁,摊开手掌,珠子不断的发出光芒,照亮这入魇阵方圆之地。
楚初元早不复初见时一身温顺无害的模样,雏笙还是从他狰狞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疑惑。
“一开始令楚东绵还有楚初元入魇的是你吧,后来杀害竹穗一家的也应当是你。”雏笙定定的说道。
“是。”楚初元答道。
从她得知那入魔之人是楚初元之时这个猜想被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如今果真被证实,可斯人已逝,她也无从埋怨鹿葱的痴傻了。雏笙摊开手掌道:“这是鹿葱姐姐的元神丹,她道,你服下它,即使没有我体内的辟尘珠,也足够应付那四十九道天劫了。”
“元神……”这两个字从楚初元桀桀的声音中吐出,听起来甚是艰难。
入魇阵外,雷声愈加响烈,那声势似乎要将楚家县这小小土地都劈裂的四分五裂。
“小王八羔子,终于舍得露面吗?不再躲上几月也好更加匹配你王八精的原身。”祀洛星君不屑望向一旁现身的司斛星君。
司斛懒得与祀洛口舌之争,只狠狠道:“是,祀洛星君你生来便仙泽加荫,更有天帝亲赐神灭之剑,可那又如何。只要过了今日,我这王八精便要爬上你的头了。”
“爬?用你那见不得人、阴暗幽布的满腹心计吗。呵,那我倒还是真不如你。司斛星君手段高深小仙万叹不如。”
司斛眉头一挑,望向他曾痴傻当作师傅的人。他总是这样,除了他自己,其余一切皆轻蔑不已,就连那叹服的口气都一脸嗤笑,可他凭什么要被他如此轻视。
“祀洛星君,你且看吧。那楚初元必会化魔,你便等我将他斩杀位列三清之位吧。”
“哦?那司斛星君倒是魅力不小,让我无动于衷的去看你除魔好爬到我头上?”
司斛脸色一暗:“我们之前不是说好,各做各的功绩互不干涉吗?”
“你觉得呢?”祀洛不答反问。
司斛颇有些不安地看向入魇阵内,按照他的计划,此刻楚初元便该开始化魔,而那四十九道天劫也该降下了。有这楚家县人为引,楚初元只要源源不断的吸取定能扛下那四十九道天劫,而那时他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动手也容易。
可现在……为什么天雷迟迟不下。
司斛往阵内望去,一个熟悉的矮小身影在眼中掠过,再兼祀洛看守在这里。该死,定是那碍事的小娃娃进去了。
“祀洛星君,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不如何。”祀洛已将头别过去,一抹余光都不屑扫到司斛。
司斛却并未理会祀洛的冷言冷语,继而说道:“看如今的形势那楚初元是否入魔还未可说。若是那四十九道天雷终未落下则证明我输了,我便削掉这一身仙骨;若是那四十九道天雷落下嘛,我只需祀洛星君尊称我一声‘三清真君’如何?这买卖很划算吧。”
“不如何。”
“死开。”祀洛又说道,他的耐心已经耗费光了,他这就进那入魇阵内把那小鬼拉出来,而后再封了那半魔便是,谁还要在这和那傻不拉唧的小王八蛋打赌?
他还未踏入入魇阵半步,忽而一阵天雷似追命之剑以不可追之逝往楚初元之处劈去。只见楚初元一把抓过雏笙手中的金丹,吞了进去。
“楚初元,你……”雏笙也未曾想到楚初元会如此冷情,竟毫不犹豫的将鹿葱致死才生出的金丹吞了下去。
还未等他说完,吞了金丹力量大增的楚初元已用力把她推出了入魇阵。
一口血从雏笙喉间而出,雏笙不可置信的抹了一手血腥。
她……怎么会受伤?
祀洛看到了雏笙被楚初元推了出来,却并未注意到有血腥沾上了她的嘴角。雏笙及时的将血迹擦净,待祀洛走近,她笑道:“天君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体内有辟尘珠,瞎跑过来干什么,还不快去对付楚初元。”
祀洛见雏笙脸色的确没有异样,也就放心了,他狡黠的对雏笙笑笑,而后一唇落下。
“现在还怪我瞎跑?”
“哎呀,不怪不怪,你快去吧。”
祀洛雏笙面色嫣红,也不再纠缠,心情大好的对付楚初元去了。
雏笙见祀洛完全没入入魇阵内,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提溜起来,她急忙入定探查体内的辟尘珠。
一道厌恶的声音却响在她的耳侧:“是不是察觉体内的辟尘珠快要裂开了?你以为我令鹿葱布的阵法果真就只是让她结丹送个情人。我本来也没把握,但也真是天命成全,你那祀洛天君并未随你同入,如今你珠消玉陨也怪不得谁了。”
雏笙瞪大了眼眸想要质问的话却在看到不远处祀洛的身影生生的咽了下去,转而一副平淡的语气道:“楚初元入魔是你指使的吧?”
“是又如何?他寿元本就将近,我不过告知他长生的法诀罢了。”
“长生便是入魔吗?好让你将之杀了成为你登位的踏脚石。”
“他若是不得蛊惑,我又如何得逞。”
司斛狠戾得意的笑意看在雏笙的眼里只觉恶心至极,她忽而又想到了什么:“那你又为何又利用鹿葱姐姐,就为了对付我这只鬼?”
“利用?我只不过让她见到了他枕旁之人的另一面罢了,她自愿替楚初元揽下那些事与我何干。不过嘛……今日她倒真是替我做了一件大事。”
说罢,司斛阴鸷往雏笙看去。
雏笙只见司斛手心窜出一道黑色火焰,还来不及反应,那道黑焰便直接没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原本还能勉强支撑的身体轰然便软了下来,就连附身的皮子都再难载起自己,自动剥落了下来。
雏笙已许久未以元神之态出现在白日之中,更糟糕的是,这一刻,她已经感受不到体内有辟尘珠的存在了。
而后司斛的声音随即又传了下来,令她这只鬼魅都冷汗涔涔:“若是你那祀洛天君见你如此,会如何呢?”
雏笙猛地往前方望去,楚初元虽然有鹿葱临死结的金丹加持,但在天雷与祀洛双重的攻击下已经开始显示出疲惫之意,只要再坚持片刻,将楚初元斩落剑下的便会是祀洛星君。功绩圆满,成三清真君的也将是他。
她一开始跟在他身边的目的不便是助他功绩圆满吗?
她狠狠的瞪了司斛一眼,捡起在地上已经萎缩的皮子,很快便飘去不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