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夕茶

24、曲嫣

　　夜越沉，曲嫣越睡不着。

　　这阶段习惯睡觉时有姚越在身边，突然自己回到寝室住多少还有点不适应。

　　曲嫣像被子烫脚似的，来回翻滚，室友们还没睡，倒也不是很在意这孩子怎么翻来覆去不睡觉，但有些好奇。

　　“嫣嫣，你怎么还不睡啊？”位列好奇榜榜首的丽芊芊从窗帘里探出头来，一脸疑惑地问。

　　棚顶白炽灯噗噗闪烁几下，啪得灭掉，突然间整个寝室里浸入黑暗中。

　　几人稍微适应了下，就看到凉凉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了进来，洒满一地光辉。

　　整间寝室的人都很佛系，过了几分钟才开始讨论。

　　“灯坏掉了。”
　　“是啊，灯坏了，不过寝室阿姨应该已经睡觉，明天再修吧。”
　　“好的。”

　　床/下二人讨论片刻，紧接着爬上床，和曲嫣脚对着脚的女生，探身伸手拍拍她的腿，曲嫣“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睡不着？心里燥？”缈缈问。

　　曲嫣又嗯了声，确实挺燥的，有点想念姚越，也可能不是有点，是非常特别超级想念。

　　想念到想把今晚的一地月光捧给他看。

　　缈缈沉思了会儿，眨巴眨巴眼，把自己的猫咪发箍摘下后才开口说道：“据我夜观天象，天星占卜，我断定你是思春了。”

　　“......”曲嫣默了默，在另外两位室友的笑声中，她开口道：“这么明显么？”

　　丽芊芊在床/上笑得直打滚，她边笑边扯开窗帘：“就差在脸上写姚哥哥，快点来把我接走吧。”

　　就因为丽芊芊这句话，她们三个笑到后半夜，曲嫣在她们的笑声里迷迷糊糊睡着。

　　天光蒙蒙亮，太阳冲破屏障向上升起。

　　曲嫣惊醒。

　　双手紧攥住垂在身体两侧，额角汗渍往发丝里滑，面色发白，她的嘴唇正在打颤，眼里是绝望，撕裂的绝望。

　　直到天空露出鱼肚白，直到太阳的光照射进来，曲嫣才缓过来。

　　她轻轻舒了口气。

　　伸手摸到手机，打开看到上面姚越两个字在屏幕最上方，看到页面上的晚安两个字，曲嫣这才算是真的把心放到肚子里。

　　太难过了。

　　真的太难捱了。

　　她梦到姚越离开自己，她梦到姚越和别人结婚、生子，那个和他有着同样眉眼却不认识曲嫣是谁的小孩子喊姚越爸爸。

　　梦的后半段是她再也找不到姚越，再也见不到他，就连他的消息她都没有。

　　扑面而来的绝望感淹没了她整个人，就在她觉得自己呼吸不畅时，醒来了。

　　手指摩挲着手机屏幕里姚越这两个字，曲嫣莫名的鼻子发酸，有点想哭，没拥有他的那些年，寂寞也好，伤心也罢，自己一个人能熬过来，可是现在不同，她拥有了他，所以真的没办法想象如果这个人从她的世界里离开，她该怎么过，该怎么活，是不是还能熬过来。

　　她点开对话框，在输入栏里写下‘姚越，我们永远不要分开。’

　　很快曲嫣的手指停在发送键上，好半天她直接把这些字删除。

　　倒是姚越那边很快发来消息“宝宝刚刚想发什么？写了好半天怎么不发给我。”

　　“没什么，睡觉不小心碰到的。”

　　......
　　隔天姚越公司股东跑到公司闹，质问他为什么质疑要买西郊的那块地，还直接把烧烤摊也盘下来。

　　姚越懒洋洋地靠在落地窗前，修长的腿交叠着，他手里端着杯咖啡，眼神淡漠地看着正在破口大骂的股东，那些话飘进他的耳朵里。

　　“你买个烧烤摊，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被吓到大牙，外面都在传姚氏私生子正为自己准备后路，姚氏私生子的后路是去烤串！”股东激动地喷着唾沫。

　　姚越垂眸看着杯里浓黑色的咖啡，突然不想再喝，他随口应付着：“可能吧。”

　　“什么？”股东怔住。

　　“准备的后路。”姚越好脾气的解释着。

　　刚刚曲嫣给他发语音，软糯清甜的声音让他的心情变得很好。

　　曲嫣刚刚说：“我想你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眼前的这人就闯了进来，思及此，姚越有些烦躁，他挑起一侧嘴角，冷哼着笑问：“我这个私生子，少你们钱了还是赔你们钱了？”

　　股东怔愣地看着他，不能理解这个人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喜怒无常是这样的么？

　　股东还想说话，却看到姚越的脸色越发的差，最后顾及姚氏，只好转身撂下狠话：“告诉你，最好给我赚钱，记清楚你就是姚老爷子的半条狗！”

　　接着摔门离开。

　　“嘭”的一声，玻璃门前后荡着好半天才合上，姚越端着咖啡杯走到茶树花空盆前，默默把剩下一半的咖啡倒了进去，很快松开手，咖啡杯摔到地上，碎成好多瓣。

　　姚越垂眸眼里不带半点感情，看着咖啡杯：“是该换个防弹门。”

　　私生子、棋子、半条狗，这些他都知道，姚越冷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转身直奔浴室，他飞快地将水龙头打开，双手紧紧抓住洗脸池沿，身体不住颤抖着。

　　很快，水池里的水溢出来，姚越一头扎了进去。

　　一秒、两秒、三秒......四十五秒，姚越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水，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通曲嫣电话。

　　“嘟—嘟嘟。”

　　“和未来约好，用快乐取代悲伤。”

　　动人的声音钻入耳膜，与此同时砰地一声，桌上的酒瓶被丽芊芊撞碎，她赤红着双眼，狠狠地等着冷梦韩，这女人脚下躺着的是曲嫣。

　　两小时前，曲嫣接到丽芊芊电话，电话里她吞吞吐吐，曲嫣便直接问她在哪儿，在赶过来的途中路过姚越家商场，直接给他发了条信息。

　　没等来他的回复，等来被冷梦韩捂住口鼻，昏过去的最后一秒她看到丽芊芊眼里的惊恐。

　　那刹那，曲嫣觉得完了，彻底完了。

　　千防万防没想到丽芊芊会被绕进来。

　　躺在地上的曲嫣，手指动了动，不多时整个人清醒过来，与此同时传入大脑的是疼，肩胛骨处撕裂的疼，曲嫣费力地低头去看自己的肩胛骨，看到那一整片都是血。

　　被绑架、被凌辱、被杀人抛尸。

　　曲嫣冷静的想完这三种情况，最差的是杀人抛尸，她不想这辈子见不到家人，见不到爱的人。

　　她在危险罐头关头冷静异常，倒是丽芊芊正在歇斯底里哭嚎着：“求求你放了曲嫣，这和她没关系，她扇你那巴掌我还，我来还还不行么？”

　　曲嫣双眼紧闭，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期望对方没有察觉到她已经清醒。

　　但还是晚了。

　　丽芊芊先于对方那些人发现曲嫣醒来，朝着她哭喊着：“嫣嫣，你醒了！嫣嫣！”

　　“哟，醒了？”冷梦韩抬脚踢她的肩胛骨，曲嫣疼得倒吸一口气，缓慢地睁开眼，甚至咬着牙忍住疼痛挤出个笑。

　　“还能笑，不错，等会儿看你还能不能笑出来。”冷梦韩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包房，包房自动上锁。

　　曲嫣这才能够有机会观察周围环境竭力分辨从这儿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这间包房有四扇窗，可惜四扇窗都被封死，唯一的通风口是棚顶的空调出风口，但两个人都被绑着，要想去呼救，可能要先把绳子解决。

　　很快，门口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脚步声很杂，不止一个人。

　　曲嫣用最快的速度低声说：“等会我会尽量争取让你去另外的包房，你把手上绑着的绳子对着桌子角磨，磨断以后找出风口从里面跑出去喊人救命或者打电话。”

　　丽芊芊刚想说她身上还有一台老人机时，门被从外面打开。

　　曲嫣惊恐地看向门口，这些话她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们听到。

　　有三个壮汉站在丽芊芊身后，曲嫣冷漠地看了过去，接着轻声笑着开口：“去别的房间玩儿不是更好？这儿，”曲嫣努努嘴：“一地碎玻璃。”

　　她背在身后的手里面正攥着块锋利的碎玻璃，狠狠地握在手心里。

　　“哟，还听懂，没少玩儿吧。”冷梦韩抱着胳膊高高在上地看着她。

　　“肯定没您玩儿的多啊。”曲嫣笑着说，整个人冷静的样子让冷梦韩大脑当机，直接冲到曲嫣面前，对着她的肩胛骨狠狠地踹过去，连着踹了三脚，第四脚时，被那些人其中的一个按住脚踝，那人抬头呵斥：“被他妈踢了，踢坏了还怎么他妈的玩儿。”

　　“别磨蹭，赶紧走。”站在门口的人叼着烟不住催促着。

　　他们抬起曲嫣的胳膊，把她拖了出去，曲嫣心里就一个感觉，恶心，真他妈的恶心。

　　身后丽芊芊还在歇斯底里的哀嚎着，不知道为什么，曲嫣想笑，哭能解决问题的话，每个人都抱作一团一同哭就好了，不需要努力，不需要脑子。

　　直到没有任何声响传来，丽芊芊终于想起曲嫣的话，她忙爬到桌子旁，用力起身开始绳子蹭桌子角。

　　曲嫣被他们一路拖到地下停车场，在车子前被套上黑罩，接着被扔到车里。

　　察觉到有人碰她的脖子，曲嫣下意识往后躲，很快冷梦韩的声音想起：“都别忘了给我的保证，去那儿再动她，到了那儿你们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把她玩儿死我替你们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