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祸不单行的双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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隼和坂本并肩走在前往保健室的路上。
操场上、走廊上、天井里、教学楼里.....目之所及，看不到一个人。这和同学们都在教室里上课时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后者有间歇的读书声、室外上体育课活动的人群、教室里有隐隐绰绰的人影......这些对于经常翘课出来逛的隼来说太熟悉了。陌生的倒是眼前的这副景象——
全体师生都在体育馆二楼了，偌大的校园一下空落了下来，巨大的建筑没了人气显得有些冰冷，空旷的平地上少了人感觉路程也变远了不少，就连走路的脚步声似乎都有了回音。光秃秃的枯树、还未消融的冰雪、没有尽头的路、更显寂静的回声.....这一切全都被笼罩在九点和煦熹微的冬阳下，悄悄地拉长，又拉长。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隼不由也放松下来。暂时不用考虑深濑的那些阴谋诡计，就只是这么静静地前行。然而他的大脑显然没给他休息的时间。才安静下来没多久，脑海里潜意识受到的冲击自动浮现——刚刚大会上的情景又翻涌了上来。
他是刚好卡在坂本演讲的前一刻冲进去的。现在想起来，身旁这人当时并没看向自己的方向吧？却直接转头抬手示意噤声，这感觉就像是感应到自己或是笃定自己会来似的......无论是哪种，都让他回想起那晚两人在小巷里默契退敌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那段险象迭生的演讲了。除了自己和手下，没几个人知道阿酱并不是在配合演出，更没人能想到深濑的唆使这一层面，可以说全场都被坂本高超的临场发挥给骗过去了。
对方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动作，这人必须料的丝毫不差，并且还要加上合情合理的解说，这样才能完美的掌控全场，完成这场惊险又精彩的演讲。而他也真的都做到了。这人逻辑之缜密、应变之迅速、临场之冷静无不令人心惊。
对普通人来说，这几乎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这人.....即使早知道他和普通人不同，但是在平时的相处中，自己往往不自觉地就忽视了这一点——虽然不明显，但是的确不喜欢吃葱，每次都会无意识地避开沾了葱的菜，实在避不开也会面不改色的吃下去；虽然不明显，但是也的确更偏心小路，可能这人自己都没发现，每次面对小路的抱抱、做手工、陪玩....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他统统没拒绝过；虽然不明显，但总有很多奇怪的偏好和小心思......——这和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没什么区别，不，应该说，似乎是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了。他还记得这人刚到他们家时若有若无的疏离与格格不入的举止，而现在，虽然依然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但那种无形的气场却默默改变了。大概也只有在刚才那种时刻才能让人意识到他的与众不同吧。
那种时刻....平心而论，如果换做自己，是绝对做不到像这人这么完美的收场的。虽然他不太可能上台做什么鬼演讲，但是如果有人敢这时候冲上来打断他的讲话，他一定会把对方揍满地找牙.....不过这样一来可能两个人一块被处分吧.....他眼角抽了抽。也许这就是区别？
再看坂本——
很冷静，这人一直很冷静，从这场堪比闹剧的演讲开始到结束，他一直都是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无时不是理智地掌控着局面。全场上万个人，被蒙在鼓里晕头转向的也是上万个人，知道真相的自己和手下们不仅放心不下来反而更着急，被一时摄住了心神的阿酱更不用说......但只有坂本，也只有坂本，是唯一一个身在局中却能冷眼反观全场的人。
然而在最危险的时刻，他眼中的那份真诚却又那么纯粹。
如果是坂本的话，智商应该堪比深濑...不，也许智商比深濑还要高。但是相比于深濑的阴晴不定、阴冷嗜血，这人.......
刚才震撼全场的话语此刻又在心里响起。
“在往高处奋斗时，脚下的道路很窄，也许会感到不安，然后自信逐渐开始动摇，进而开始不相信自己......”
“如果连自己都变得不可信了，这种时候还是要相信......”
“.....相信朋友。”
温柔又不失强势，强大到让人只能仰望。
.....只能仰望吗？
隼扭头看了一眼坂本。这人的发型此刻又恢复了一丝不苟的状态，黑框眼镜也稳稳地架在挺拔的鼻梁上，从这边看过去刚好对准那片渗着血丝的脸颊.....打着石膏的左手隐蔽地藏在袖管里面，刚刚受伤的右手尽管关节复位了可外表还一片鲜红......啧，这小可怜样。
刚刚心中翻涌上来的一丝不服与较劲，此刻也消散了。
“疼吗？”他难得关心道。
“No。”坂本目不斜视。
“哈哈哈....”隼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也不顾对方奇怪的侧目。若是有小弟们在这，一定会惊得合不拢嘴，不是他们老大不经常笑，而是很少这样开怀大笑，更别说对方还没什么表情......这，这属于嘲笑吧？.....
一会儿，笑够了，他才转过头颇为有趣地打量着对方的表情，想了想道：“坂本，我教你一句话怎么样？”
“前辈请讲。”
“你下次再受伤的话，可以这样——”
说着他伸出大拇指一抹唇角，仿佛在抹去溢出的血迹，同时压低了声音嗤笑道：“小伤而已。”
演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一边怂恿对方：“你试试。”
“这样做的目的何在？”
“说不疼的话略过了，这样能让别人更相信你。你那只手拇指不是没伤到么，来试试？”
坂本听了似乎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也伸出拇指，精准地在唇边、对方刚刚演示的位置一抹，道：“小伤而已。”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台词，在隼做来，有一种桀骜不羁、危险野性的感觉。换了坂本，虽然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也没有带上嗤笑的口吻，但配上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华丽磁性的声线，却别有一番高高在上、不把对方看着眼里的挑衅意味。不得不说，这人装深沉确实是一把好手。
隼好笑地摇摇头。一会儿又想起来什么，不经意般问道：“刚刚的事你怎么看。”
虽然坂本在演讲全程尤其是最后对阿酱一直表现出了极度的耐心与宽容，但在外面的走廊上阿酱道歉时，由于自己做主直接原谅了阿酱，所以坂本到底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他现在只想是确认一下这人没什么心结。
“如前辈所言，Mr.深濑在幕后操控的。”
“那敦.....”
“无妄之灾。”
“呵，”隼轻笑，“你倒是什么都清楚，是我多操心了。”
只是他没有发现的是，坂本前后两次受伤自己的态度差异——明明都是深濑的手笔，前者他把大半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自责不已，后者却为阿酱开脱，并不追究。其实也很善良啊——好在他没发现有人发现了。
“前辈放心。”坂本深深看了他一眼认真道。
“说起来，你这双手也都是拜深濑所赐的无妄之灾.....”隼还真放心不下来，深濑明显已经盯上了坂本，恐怕不达到把人从校园里抹杀的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不能再放任深濑先生了。”隼捏了捏手指关节，咔啪作响。
“前辈有什么计划么？”
“暂时还没有，但是如果他下学期再乱来的话，决不会放过他的。”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就到了保健室。
远远看到门口牌子上的四个字，隼皱了眉——“先生不在”
除了日常班级体检，他平时没有去过保健室，打架受伤之后全都用基地或是家里常备的一些药，不然去保健室只会被老师教育一番。但今天终于能光明正大来一次，老师居然不在.....大概也是去开期末大会了吧。
“哗啦”一声，不等隼有所动作，走在里侧离门最近的坂本拉开了保健室的门。
隼在后面不满地“啧”了一声。说了打石膏的手不能乱动就是不上心。
可下一秒，屋内传出的声音就让他心里一颤。
“没想到月亮和虫子居然会联手。”
他一步跨入门内。
“哦，翔，”深濑正惬意地趴在保健室的床上，好整以暇地单手支着头，“你不会是跟这小子一块来的吧？”
“不是。”
“正是。”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隼恨不得拿纱布堵住那张嘴。这种时候诚实个什么啊！
“前辈来取药，和在下碰上了，没想到老师不在.....Mr.深濑这是哪里不舒服吗？”
“呵呵，我心里不舒服。”深濑微微笑了笑，意有所指。
“老师应该在大会现场，不如你去找找看，这样还能算一次出勤。”
“呵——No problem，”深濑打了个呵欠，“反正我今年也没打算毕业。你不用打这些小心思，放心，在期末大会仪式结束前我会乖乖回去的。”说着从床上起身，路过坂本的时候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高中剩下的两年你就尽管得瑟吧。”
经过隼的时候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隼被那双阴森的红眸盯得一惊。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快速跨到门边探出头，掏出了手机。
三息之后对方接通了电话：“喂，老大？”
还没等他张口，紧接着电话里又传出一个声音——“别跟着我！”
是阿酱。怎么了这是？
“......”隼顿了顿还是直接说了正事，“深濑刚从保健室出去，现在正往楼外走，叫人盯紧了。”
“了解！”对方说完迅速挂了电话。
隼心里又隐隐有些担忧，还剩半天而已，希望深濑先生不要再出什么花招。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祸不单行的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