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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因为你要我等 ...

  •   第二部许岸

      第一章烟花工厂
      许岸还从没在这个时候逛过超市,再有二十分钟就关门了,她穿过空无一人的货品架,很快就看到了收银台,一眼就看到了夏枫树。
      许岸原地站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走过去说话,说什么?应该道歉吗?那样打击她的写作自尊心,把人家的作品贬得一无是处。这么久了,她还记恨着吗?或者不要过去吧,就这样看她一眼,知道她还好好的。她想不想见到自己?会像上一次见面那样形同陌路吗?
      最好是这样,许岸熊熊燃烧的心火极需要夏枫树倒下一大盆冷水。
      她站在那,自燃般的感觉从脚跟烧起,催促她向夏枫树走去。
      前面的顾客交款后拎着东西走了,许岸一点点向前移动,两手空空地站在夏枫树对面,四目相对,许岸很想在夏枫树的内眼角找到一些有用的讯息,让她前进或者后退的讯息,就一秒钟的对视,夏枫树就把她当成一个无购物的顾客一样对待――无视。
      许岸随手抓过一个盒装口香糖放在收银台上,夏枫树麻利地刷价,清脆地报价说:“八元两角。”
      许岸再拿一盒,夏枫树再刷,报价,再拿,再刷,再报,收银台附近的口香糖,安全套,电池,巧克力逮到什么拿什么,足足刷了十分钟,货架空了,再拿就得到邻座或者超市里,许岸停手了,夏枫树说:“一共一千一百六十一块三毛。”附近的收银员都望着她们,课长也走过来,因为许岸的举动很不寻常。
      许岸掏出钱夹,拿出银行卡递给夏枫树。
      夏枫树接过来,许岸硬梆梆地说:“让你说句话也没有多贵嘛。”
      夏枫树听不到似的,等待机器出单。
      许岸随手拿出一盒香口胶,吞了两粒后把瓶子扔回袋子里。签了单,拿回银行卡转身就走。
      “顾客,您的东西没有拿。”课长喊了一句,许岸没听到似的。夏枫树拎着东西快跑两步追上去,这时的许岸就快走出超市了,夏枫树拉住她胳膊,她转过身,脸色很难看。
      “东西不要啦!”夏枫树换了腔调,内眼角也看得到嗔意。许岸却毫不领情,两手插在裤袋里,嚼着口香糖面无表情。
      夏枫树把东西送到她手边,声音小小地说:“等我下班。”
      许岸接过了袋子,只走了两步便将袋子扔进门口的垃圾箱,扬长而去,门口的保安和附近的服务人员都目瞪口呆。
      夏枫树只好捡回来,暗暗后悔刚才太冷漠,惹毛了许岸,错过了这次机会,她明明在等这机会,与许岸重归于好的机会。
      许岸,我只想惩罚你一下,难道这惩罚重了吗?

      下班时,同事问她是不是和那个顾客认识啊,夏枫树恩了一声算是承认,同事便滔滔不绝地问个不停,她为什么要这样啊?她很有钱吗?跟你什么关系呀!
      夏枫树充耳不闻的本领还是很高强的,脾气那么好的许岸都被气跑了,同事的好奇心只消她一两分钟的沉默便打发了。
      在这个站台等末班车的人不多,有一个同事和她同路,但她们不说话,关系恶劣的原因是互相看不顺眼。天气闷热,好像又要下雨了,想起前天的那场暴雨,夏枫树心有余悸,真怕再看到房东老太太那神神鬼鬼的样子。
      这时,她看到了许岸,在公车站牌下两手插在裤袋里站着。
      夏枫树笑了,她担心说出过火的话来,不得不咬着下唇。
      末班车来了,夏枫树过来拉许岸的手,许岸生硬地挣开,保持原来的姿势站着。
      车走了,站台空荡荡地站着两个人。
      夏枫树说:“既然生气,为什么还在这里等?”
      许岸沉默了好久,才说:“因为你要我等。”
      泪立刻充满夏枫树的眼眶,许岸固执的表情定格在她眼里,在她心里刻下深深的印迹,这就是百分之百的爱吗?
      没有车,她们步行走向夏枫树的出租房。
      许岸仍然不说话,她不算沉默寡言的人,这会儿的沉默全拜夏枫树所赐。不知道怎样说是对的,就干脆不要说。
      这样做的后果是夏枫树悔意深深,既然煞费苦心地用丽娟做引线,又何苦这般折磨许岸。夏枫树思索不出个由头,她也不知道,她是将这些日子的孤苦和委屈全都扔在许岸这边了。
      夏枫树问:“几点钟了?”
      许岸看看腕表说:“十一点十分。”
      “还要走二十分钟,你累吗?”夏枫树这般体贴前所未见,有些刻意成分在里面,换言之,她想让许岸多说几句话。
      许岸没作回应,大步向前走。
      夏枫树便将身上的大背包挂在她肩膀上说:“你来背,里面都是你买的东西。”
      许岸一言不发地背着。
      深夜的马路上,只有便利店还开着,不远处,有个烧烤档最热闹,这勾起了两个人的回忆,尽管那回忆并不遥远,却是在百转千回的迷宫中囚禁了好久。
      在小区门口,许岸停下来,“就送到这吧。”
      夏枫树说:“就送到这吧。”
      同样一句话,用不同的语气说出来,意思完全相反。两人又一次四目相对,“你来找我干什么。”夏枫树说。
      许岸不语。
      夏枫树追问:“别说你是碰巧遇到我。”
      “我……看看你。”许岸笨拙地说。
      “那就多看一会儿。”夏枫树挽着许岸的胳膊进了小区,起初许岸是不自在的,渐渐的,夏枫树的体温融进了她的,许岸并不迟钝,只是踌躇,月色被灯光推开,两个人的身影在路灯下移动,谁又能说那灯光里没有月色呢。
      夏枫树住六楼,有三层楼的声控灯是坏的,所以她们脚下的楼梯也是一时亮一时暗,如同两人一明一灭的感情路,到了,夏枫树熟练地在许岸背着的大布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客厅没开灯,夏枫树以为老太太睡了,那老太太每天晚上十一点准时睡觉,生活规律得像机器。她刚一开灯,被吓了一跳,半个身体后仰到许岸的怀里,许岸也是一惊,客厅里坐了一个瘦骨嶙刿的老太太,稀疏的头发披散着,目光十分凶狠。
      夏枫树也懒得和老太太对话,没意义,拉着许岸进自己的房间,紧紧地关上门。许岸说:“这,这是谁呀?”
      夏枫树从许岸肩上卸下背包,拿出许岸在超市买的一堆东西,“房东,不理她,神道道的。”
      “怪吓人的。”许岸心有余悸。
      夏枫树却对住她的脸,目不转睛地望着,许岸脸红了,“看什么呀!”
      “我在数你脸上的雀斑,好像多了两颗。”夏枫树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是欢喜的最强表现。
      许岸的脸上是有些小雀斑,不晒的时候颜色很浅,她倒没为这个烦恼过,也从没听夏枫树提起过。
      “那原来是多少颗。”许岸天生对数字敏感,她想知道夏枫树是否真的有数过。
      “三十七颗。”夏枫树说完,从桌子上拿起镜子给许岸,“你自己数数,现在是三十九颗。”
      “那也不能证明你原来数过,也许是你刚刚数的。”许岸肚子里的那点怨气早被夏枫树化于无形,这会儿,满腔满腹的情丝纠缠不清。
      夏枫树哼了一声,“把我想像成一个谎言家的话,也请加上艺术两个字。”
      “你哪里艺术了?”
      “看不出来说明你资质愚钝,凡夫俗女。”夏枫树推许岸坐在桌旁的方凳上。
      许岸笑着,“难怪你把我从记忆里拉出来,是觉得不必把我这么愚钝的人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吧!”
      夏枫树又被说到了痛处,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手稿说:“想打击我?看了这些再继续,我不在乎,我拉你出来就是想证明,我不在乎。”
      许岸接过来,夏枫树的字很一般,一点都不如她本人性格这么飞舞,也不是很规矩,冷眼看去有点像□□文字,横不平竖也不直。但整体看来很优美,很女性。“你不是很会选择性失忆吗?不想记住的就不要记住好了。”
      夏枫树坐在床上边换拖鞋边说:“关于你的,什么都忘不了。”她的身体是弯的,头微微垂着,说完这句话,所有动作也都停了,静止在那。
      许岸弯身吻了她,只为这句话,她的两只手还握着手稿,身体还坐在凳子上,像只没办法拥抱对方的天鹅,脖子伸得长长的,就为了这个吻。
      感情有时像抽丝剥茧,到最后才发现最不以为意的人就是最爱的人,也像顺藤摸瓜,不知道路线,紧握着这条藤,便找到了对方。

      许岸在夏枫树的嘴唇上留连了好一会儿,试探式的温柔过后,她想要更多。吻是要闭起眼睛的,关闭的感官越多,感受到的温柔也就越厚,她关起了眼睛,却关不住耳朵,一声重重的关门声把许岸从夏枫树的唇上震开来。
      夏枫树轻叹口气,不知是为了这个被中断的缠绵之吻,还是因为这个难伺候的房东,许岸说:“怎么会这样?”
      “你别走了,陪我住一晚。”
      夏枫树冒出这么一句,倒让许岸一愣,留下来倒没什么,两人不是没在一张床上住过,但陪我住一晚这一句却让许岸心里长了草。
      夏枫树却当她答应了,起身拿着毛巾和牙筒去洗漱,于是,许岸又干坐了一会儿,听到雨敲玻璃的声音,她的心思开始偏向留下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正在想怎么打回去交待,夏枫树回来了,脸洗的干干净净,额前的碎发也沾湿了几缕,黑发愈发显得脸白,眸子黑漆漆的,很漫画。只是那目光却是冷唰唰的,许岸说:“怎么住啊,你的床这么窄。”
      “不想住说不想住,别挑剔人家的床,有意思吗?”
      许岸有点心虚,“你总是要把话说得很难听。”
      “你总是把事情做得很烦人。”
      “奶奶在,我一时想不到怎么请假。”
      “那就快回家报到吧,快十二点了。”夏枫树从简易衣柜里拿出一把雨伞。
      许岸接过雨伞,她在掂量夏枫树有没有生气,“你不生气吗?”
      夏枫树拿出许岸买的那些东西说:“这些你也带走,搁我这没用。”
      许岸说:“怎么没用啊,都是日用品啊。”
      “我不嚼口香糖,不爱吃巧克力,不吃零食,这玩意儿就更用不着。”夏枫树抓出两盒安全套,两人的脸都微微发烫,对她们来说,性还是个脸红的话题。
      “这东西,当气球吹着玩吧。”许岸想起读大学时,小郭玩过这个。
      夏枫树说:“你吹个我看看。”
      许岸面有难色,碍于刚刚说过的话,硬着头皮接过来,撕开包装,捏着那软软的粉色胶状物,心里毛毛的,如何能凑上嘴巴去吹呢。
      夏枫树在一旁起哄,撅起嘴唇作吹气状,弄得许岸骑虎难下,索性扔了安全套吻上夏枫树诱人的嘴唇。夏枫树推搪,“别耍赖呀,吹个气球给我看。”
      “我的嘴巴是用来亲你的。”许岸搂着夏枫树的腰。
      “亲我?忘了当初怎么说的?”
      “我没忘,忘不了。”许岸的鼻子比夏枫树高,眼窝也深深的,痴痴傻傻地望着夏枫树,有些不知如何自拨的彷徨。“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知道。”夏枫树吻上来,两个人吻得如胶似漆,难解难分。
      手机响了,许岸不得不再次离开夏枫树的嘴唇,定了定神才接听,“奶奶,外面下雨,我今晚不回来啦。”
      夏枫树搂着许岸的脖子笑,许岸匆忙挂断电话,深怕奶奶听到夏枫树的笑声,“笑什么,是你让我在这住。”
      “现在让你回家,我的床太窄,睡不下两个人。”夏枫树整理床铺。
      许岸也不应声,待她铺好床,便一头倒上去,“给找件睡衣吧!”
      “没有,你光着睡吧。”夏枫树抖开被子,这个季节,若不是雨下得暴躁,是不需要盖厚被子的。
      许岸解开皮带,脱下牛仔裤,里面是一条黑色的平角棉质内裤,她大腿肌肉紧实,肤色白晰,内裤绷得紧紧的,很是好看。
      “不洗洗脚呀。”夏枫树问。
      许岸枕臂仰卧,悠哉地摇头。
      “从哪儿学的大爷样儿啊,真烦人。”夏枫树不满地拿过她的牛仔裤,平整地对折后放在凳子上。
      许岸闭起眼睛,只觉得夏枫树整理了床周围的一切后,才躺下来。
      床的宽度只有一米三,属于单人床,两个平躺着,不可避免地碰触。
      “这床怎么这么硬啊。”许岸说。
      “穷人都睡这种床。”
      一句话让许岸没了语言,事实上让她睡得不自在的是身边的夏枫树,总觉得想做点什么。想接着亲她,又没个由头,这么亲过去,势必招来满头是包的语言。
      就这么着吧,听听雨也好,关了灯,屋子里一团漆黑。忽听夏枫树说:“我不香吗?”
      “啊?”
      “啊鬼啊!”夏枫树没好气背身侧睡。
      许岸不迟钝,“我的脚太臭了,把你的香盖了。”
      夏枫树不言语,抿嘴偷笑。
      许岸抬起脚丫往夏枫树鼻子上凑,两人闹在一起,幼稚的玩笑,年轻的身体,在足够狭小的空间里,最大限度地释放着快乐。
      没完没了的吻,小心翼翼地探索对方的身体,摸到胸部时,两个都害羞地笑,然后紧紧抱在一起,某种欲望在敲她们的门,但她们都没打开,不知是不敢,不会,还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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