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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乱入笑傲江湖·如是我闻(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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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是君子之器,我这种人品,用着并不顺手,在恒山绝壁悬空寺闭关五载,苦修九阴真经内力,辅以黯然销魂掌。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套掌法有特殊的领悟技巧,原本只是跟着教程随便练练,却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这可真是无心插柳了。
中间小明有一次说,曲洋和刘正风眉来眼去,勾搭成奸,问我不救救那对一集死的苦命西皮吗?
我完全不想多此一举,笑傲江湖已经到手,逆天改命没有兴趣:[阿弥陀佛,人间是苦,我愿助他二人早日重归极乐净土,也算功德一件!]
小明:“……妈的索命无常也不过如此了。”
我:[善了个哉。]
小明不死心:“就没有一点惺惺相惜吗?”
我:[有一点妒忌。]
小明:“……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点,这简直是欲除之而后快。”
我:[你回来干什么,哪边凉快哪待着去!]
小明大怒:“走就走!谁稀罕你!”
后来我的饭菜里开始有大鱼大肉,爹妈团聚这件事我没有太大感触,不咸不淡的表示知道了,伙食不错。
胖和尚高兴坏了:“我就说咱姑娘爱吃!”
哑婆子阴森森不言语。
胖和尚秒变痴汉:“我以后天天做给她吃,也给你吃。主要是给你。”
……伤眼。
临出关的前一天,我穿着亲妈手缝洗净的缁衣,脑袋刮的亮晶晶反光,将自己收拾的整洁又朴素。
许多年前林平之就用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撩我,想让我放弃剃头,我没有屈服,也没有跟他解释真实原因只是光头容易打理。
真的好容易打理啊,早起刮一刮,清爽一整天,想洗就洗,想擦就擦,简直令我剃头剃的欲罢不能。
小明:“看你那个自我陶醉的死样子,真是够了。”
我烦:[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明:“我想你了!”
我一声干呕。
小明:“岳灵珊跟她二师兄往福州去了。”
我嗯了一声。
小明犹豫了问:“你果真对他不闻不问了?就没想过他可能跟岳灵珊好上?”
我不言语。
我想过的,可她毕竟真的爱他,也许还是他后来仅存于世的最后一个全心全意怜他爱他之人。我不能自己没得选择,就要黄了别人的好事找平衡,那般下作,我会瞧不起我自己。我已经很惨了,傲骨和傲气全被拆打的七零八落,决不能沦落到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可真不如自爆了。
小明愁肠百结,唉声叹气,只是不得我回应,她也不再往下说了。
我直觉她话没说完,藏了一半露了一半,也许她就是想挑起我的强迫症,让我主动追着她问。
神经病啊,我自己的事情一大把,哪有心思分给她。
爹妈送我过了锁渡,到见忘峰,就迫不及待享受二人世界,相携而去了……亲,别走啊亲,说好了天天给我做好吃的呢!
白云庵迎接我的是师傅傅的剑意,她手把手教养我十年,我让她十招,第十一招掌刃拍在她手腕脉门,夺了剑去。
师傅在小姐姐们目瞪口呆中,连道了三声好:“仪琳这一闭关,还自创了功法?”
我双手将剑举过面门奉上请她接了,谦虚道:“无招胜有招而已。”
刚出关不便立刻冲出恒山满江湖撒野,我耐着性子等了两个月,终于接到刘正风金盆洗手大宴邀请函,看日期深觉作者恶趣味,七月十五,中元节,正好当忌日。
跟着师门出来没多久我就轻易脱团了,一路吃吃玩玩很快到了衡山城,也果然偶遇了田伯光,只是他没能成功偷袭我,还叫我两眼放光给追的屁滚尿流,终于没逃掉,被我一双巴掌拍的肿头肿脸,鼻口流血。
我端坐路边歇脚石:“跪下!拜师。”
田伯光吃惊:“让我入恒山剑派?小尼姑你搞错了罢!”
我一巴掌抡过去:“叫仪琳师傅!”
田伯光:“……”
我想了想,恍然懂了他所指,手一挥剃刀在握:“亏你想的周全,先阉割还是先剃度,你自己选。”
田伯光:“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我点头:“赐你法号不可不戒。”
田伯光:“……恒山法号都是双字,怎么我的这么长?”
我敷衍:“你比她们长得好。”
令狐冲打酱油路过,笑的满地打滚。
田伯光骂了声娘,拔刀就上:“爷爷拜师管你屁事?小王八蛋找死!”
令狐冲大笑:“哪个要管你爷爷的屁事了,我是欢喜咱们恒山剑派竟出了这样一个有趣的小师妹。”
田伯光|气不打一处来:“哪个要跟你咱了?”
令狐冲:“你方才不是拜了恒山剑派的入师礼?”
田伯光:“……你唤小尼姑师妹,平白长你爷爷一个辈分,就是占你爷爷的便宜!”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此时的男主是按正常轨迹长到二十六岁,正是要在他手底下磨炼的普通男主,分分钟就被砍的浑身是血。
可这犟种只是愈发神情凝注,全力抵御,并不向我求助,更不向他告饶,口中还要继续挑衅:“我乃华山剑派掌门岳不群首席大弟子令狐冲,家师与恒山三定平辈相交,五岳剑派同气连枝,仪字辈的仪琳自然是我师妹无疑,不可不戒什么的,你不服么?”
田伯光大怒:“你爷爷不可不戒不服!”
我驳回:“不可不戒是为师赐你的法号,不得擅自加长……你他吗的还不给我住手!当着为师的面搞同门相残,活的不耐烦了?”
田伯光这才忿忿收了刀,令狐冲一口气松懈下来,拄着剑哆哆嗦嗦喘气不止,我只好站起来,将歇脚石让与他用,并摸出恒山特产白云熊胆丸给他服用,见他只是失血过多并无大碍,就要告辞了。
“师妹且慢。”令狐冲缓过气来问我:“恒山剑派上下皆是女流之辈,果然能容下这样一个采花大盗?”
我反问:“依你之见呢?”
令狐冲:“不若师妹将他交与我带回华山去罢,我师傅人称君子剑,二师弟劳德诺也是带艺投师,只要他诚心悔改,我华山门下自有他一席之地。”
我不信:“可你师娘和师妹脾气忒大,且嫉恶如仇。你师傅又是个沽名钓誉见利忘义的老狐狸,我这徒儿放荡不羁,恐怕入不得他们法眼,倘是闹一出惩恶扬善,你能护得他周全?”
令狐冲薄怒:“小师妹与我师傅素未谋面,何以诋毁至此?”
我冷笑一声:“菩萨在上,仪琳心怀坦荡,不敢诳语,不敢妄言,令狐师兄自便就是。不可不戒,我们走。”
田伯光也不知想到什么了,愣愣回过神来,竟温顺的应了我一声,颠儿颠儿跟上。
小明怒极反笑:“一个照面就和男主结了梁子,你干得好。”
我没好气道:[关你屁事,你只要貌美如花就好了!]
小明:“……”
七月衡山城,紫薇浸月,木槿朝荣。
我原本就当男主王八家的驴,不识好歹,又一向不爱他内里惯常自欺,外在行事刁滑,这一路行来倒是逐渐顺了心气儿,慢慢停下脚步,我陷入沉思,我这一身九阴真经的内力,负气疾走,在这个武功没落到近乎佛家灭法时代的江湖里,被我随随便便就打的脸肿似猪头的田伯光,他……跟得上吗?
回头看看,身后行人寥寥,保不齐这厮发现我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已经悄么几的溜掉,或返回去意图弄死男主了。
云从天尽头的山巅涌来,我想起来原设初遇那天,衡山仿佛有雨,而男主点儿背到家,命悬一线。
田伯光肯定弄不死他,我也不着急,慢悠悠又往回走,雨渐渐大起来了便摸出伞撑着,更慢悠悠的走,路过半湖荷花还驻足欣赏了一会儿,再回身就远远看见披着蓑衣的田伯光,走到令狐冲跟前,将一把撑开的伞递给他。
湿淋淋满身血污的男人剑眉一挑,唇角一勾,竟是一笑泯恩仇。
荷岸有八角亭,我们一行三人,一个血染烂衣的落拓剑客,一个鼻青脸肿的华服刀客,一个不知所谓的缁衣尼姑,大剌剌各行其事,全不顾雨中行人匆匆路过一瞥间,吃惊的险些栽进泥里。
令狐冲摸出腰间酒葫芦开怀畅饮,以期能暂时忘记疼痛。然而并不能,他坐在栏上靠着柱子,摇晃着脑袋状似迷醉,其实痛的整个人都浑噩了,被雨扫湿半边身子,狼狈不堪。
田伯光数着他发梢滴落的水珠发呆,仿佛对于自己怎会沦落至此感到茫然。他刀法以快见长,快到令狐冲无法抵挡,被他砍的稀巴烂。逃命功夫更是一流,岳不群和宁中则数次联手也没能捉住他,华山派在他眼里,可说没任何地位,他干嘛要管他死活?
这个美好的开始,看得我津津有味,垂涎欲滴。为了煽情,我摸出箫来,吹了一曲笑傲江湖独奏。
曲洋带着曲非烟站在雨中听完,走进亭子。
小姑娘清秀可爱,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小师傅,你长得真好看,箫也吹得好,不知是哪一位名师所授?”
我坏笑:“我天资过人,自学成才。”
曲非烟:“……”
见孙女脸皮不敌败下阵来,曲洋只好自己上:“此曲甚是高妙,技法更是无双,还需辅以精纯内力,不瞒小师傅,老朽亦是同道中人,闻音技痒,可否借曲谱一睹为快?”
这样自吹自擂,倒与我旗鼓相当。
我笑的更坏了:“不过即兴自娱,你过奖了。”
曲洋隐忍不耐,眼中冷光闪现,他是魔教长老,武功高强,杀人夺宝这种事情没什么稀罕,只不过跟了刘正风才慢慢不那么草芥人命了。
我对恶意过敏,乜他一眼,冷冷一笑。
曲非烟却没她爷爷那么能忍:“这曲子明明就是我爷爷和刘叔叔合创的笑傲江湖!”
我厚着脸皮:“什么刘叔叔?我不认识。”
曲非烟:“衡山剑派刘正风叔叔啊!你到衡山城来,难道不是为了他的金盆洗手大宴么?”
我:“并不是。”
曲非烟大叫:“我不信!”
我乐了:“谁稀罕你信不信了!”
唤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曲洋解下背上包袱,捧出古琴,弹的正是笑傲江湖,曲终他双手抚琴,冷冷看我:“你还要嘴硬到什么时候?”
我挑眉:“嘴硬甚么?”
曲洋:“我与刘兄弟志同道合,倾心相交,数年呕心沥血方成此曲!”
我恍然哦了一声:“定情之作啊。”
曲洋:“……”
令狐冲没忍住笑,忙用咳嗽掩饰。
我瞥他:“你又笑甚么?”
令狐冲:“小师妹你什么天都能聊死,实在厉害,我为你师傅感到高兴,情难自禁,就笑了。”